刘壮被奋进喊出来的时候,满脸的惭愧。爷俩在一家小烧烤店坐下。奋进点了猪肉串和烤牛腰,两瓶啤酒。
刘壮一边迫不及待的往嘴里搂着,一边嘟囔着:“光让出力气,一点肉也没有,每顿都清汤寡水的,快变成和尚了。”
奋进冷笑:“钱那么好挣?谁也不用去念书了。”
刘壮:“爸,对不起。”
奋进想了想说道:“那个女孩长得不好。黑,还胖。”
刘壮:“但人家有个好爸爸。”
奋进:“他爸做什么的?”
刘壮:“是个地产商,经营得不错。只这一个女儿。她的爸妈离婚了,她的股份比他的两个妈妈都多。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她离开了我这里。马上就有人盯上了。这年头!”
奋进:“这种人,离开了也不可惜。快给你妈挂个电话。再没你的消息,她也该跑出来了。”
刘壮的手机真的没电了,他拿奋进的手机挂。
“妈,是我。”
“你到哪去了,全家都联系不上你。你奶奶都要急病了!”
电话那头是意外的惊喜和埋怨。
“妈,没事,你问奶奶好,别让她着急。我只是和同学出去玩了玩,那边信号不好。”
“那就好,以后再到哪去,一定要先给家里来个电话。”
“好。”
“你爸呢?”
“在跟前。”
“把电话给他。”
奋进接过电话。
“英百富家在这里招工呢。”
“招什么工?”
“说是给塑钢窗贴膜,一天一百多呢。”
奋进想起了丁慧因欠债被铁锤打了的事,又联系到现在他楼盘的资金又出了问题。
“别来。不缺你挣的那俩钱。好好在家呆着是正理。”
“瞧你说的,钱多了还咬手啊。苞米地二遍铲过了,园子里的茄秧西红柿秧也打了二遍,菜让妈去卖就行了。你爹都想出去呢。”
“乱弹琴。卖菜让妈一个人去?刘洋不上学了?他自己做饭哪?再说,工钱也不大准成。”
“啊,不给开工资?不会吧。他家的钱历来准成的呀。”
奋进不想跟她探讨这个问题,不耐烦地说:“拉倒,不许去。手机没电了,我挂了。”
正如奋进预料的,刘壮去结账,工资没拿到手。刘壮很是气愤,也顾不得对方是谁,顾不得是他求的人家,说道:“你们是正规企业吗?怎么跟资本家一样黑心,什么时候了还欠民工的工资,不怕告吗?”
那个人就是刘全。他觉得刘壮来求他,他顾了亲戚的面才帮他,没想到他如此不留情面,他很生气,说起话来就有些不心平气和:
“别说狠话了,都是一家人,一笔写不出两个刘字。况且英董跟我们也是乡里乡亲的,早晚会给的。你爸跟董事长还是铁哥们,能差你的那几百块钱?也就是眼时不凑手而已。”
奋进在一边,喝住儿子:“别不懂礼貌。这里是别处吗?眼前的是你四叔,英董你得叫大爷。”
刘全见奋进这么说,和缓了语气:“都是实在亲戚,我还能骗你吗。实在是拿不出钱来。没看见董事长紧着向银行讨好贷款吗?”
奋进见如此,不好说别的,也劝儿子,说:“谁能觅下你的几百块钱?走吧,如果以后发了,你叔会给你带回去的,如果不给,他们也会有各种各样的理由。”
刘壮:“老爸,将来你给我要。”
刘奋进:“闭嘴吧。我也不会因为这点子事去跟董事长张嘴的。反正你也没干几天,一个学生,回去抓紧点时间,就什么也没损失。”
百富住了二十多天院,好多了。除了嘴有点歪,没留其他后遗症。而嘴歪对他来说一点也不算事。老婆孩子都有了,还管外表形象吗?他不想在医院里住下去了。怕医生和护士阻挠,账也没结就跑了回去。
丁慧很不高兴:“你什么意思,剩下的钱不要了?”
百富:“这叫既成事实。你若不信,过两天让建瓴去结,我保证你一分钱也不会扔在那里。”
丁慧:“你既然料事如神,倒是说说资金,能拿到手吗?”
百富:“没戏了。那天我临走之前就说了:只是看看,没把握。见了他本人后就知道没有一点可能了。他不知吃了些什么补品,红光满面的。谈起工作来,蔫头耷脑,谈起女人,精神抖擞。”
丁慧:“他都多大了?记得那次找他时都四十几了。”
百富:“四十九。”
丁慧:“该做爷爷了。”
百富:“他有个女儿,快二十了,是别人的。”
丁慧:“什么意思?”
“他结婚时,妻子已经有孩子了,就这意思。“
丁慧:“不管谁的,总得叫他爸吧?有家有业的,还在外面胡扯。你看咱屯,老太太死了的,老头一定要找。老头死了,老太太都不找了,给儿子哄孩子做饭。”
百富:“你拉倒吧,老太太都不找,老头上哪里去找啊!”
丁会:“人家……。”
他们的话被建瓴截住了。
“你们说点有用的好不好?如果没事,我要走了。”
丁慧:“你去一趟三姨的超市,看款有多少,赶快拨过来,以解我们这里的燃眉之急。”
百富:“你家这个老三哪,竟惹漏子。你自己妹子,你亲自去。”
丁慧这时一下子想起了百强:“百强呢,他那里该有些钱了吧?”
百富说:“是啊,他在那?怎么一点动静也没有。建瓴,给他挂个电话。”
建瓴拨电话,占线。再挂,还是占线。
百富:“不行就给你婶子何燕挂。”
通了。
“谁呀?”
何燕的声音疲惫不堪。
建瓴说:“婶子,我爸跟你说话。”
百富将电话拿来:“百强呢?”
“我哪知道!这几天都没影儿,我还以为到你哪里去了呢!”
百富把电话啪的关了:“找她也没用,两口子一个鼻腔出气。还是找丁芸吧。你去找,你妹妹嘛。”
丁慧:“最好是建瓴。我去了,她跟我嬉皮笑脸的,我拉不下脸。毕竟是爹妈走得早,我不照顾她谁照顾呢。”
百富:“爹妈走得早,不是犯错的理由。”
丁慧:“让建瓴去吧。她还就惧个他。你告诉三姨,可以上肉了,但千万别以次充好。钱的事你千万跟她说,这工地连小工费都付不出了。昨天就有一个小工,刘全说他是刘奋进的儿子,临时干了几天,没拿到钱,说了狠话,什么资本家,黑心没好报什么的,挺难听。”
百富:“别听他。我们是骂大的呀。愿骂尽管骂。是不是刘奋进的大儿子?将来我去跟他老子说。”
建瓴此时已在门口换好了鞋:“我明天去找三姨。你们等不了就自己出马。”
丁慧:“你现在干什么?”
建瓴已经迈出了门槛,随着咣的一声门响,传进两个字:有事。
建瓴开了车先去了一趟公滨路,那里有一家新开业的西餐店。建瓴近来后,老板就嘻嘻笑着迎上来。
“一杯咖啡,再来一块酸奶油的蛋糕。”
她吩咐着服务员。
看见建瓴坐下来,她将手搭在他的肩上。建瓴将她的手拨开。
“还在生我的气?”
老板娘问。
“曼君,不要再给我挂电话了。我们已经分开了。”
建瓴看着眼前的咖啡和点心。这些都是他以前最爱吃的,但现在他却一点胃口也没有。
曼君在他对面坐下。
“我打听了,你还单身,没有再处女朋友,这说明你心中还有我。建瓴,我们能不能再重新开始?我这段时间接触了几个男的。他们都是学校时对我有意思的。但我对他们挑不起精神来。和他们在一起的时候眼前总是浮动着你的样子。”
“我们不可能了。从分开的时候就说明白了。”
“那只是说说而已嘛。建瓴,我不相信你心中没我会将近两年都不处女朋友。”
建瓴不说话,是啊。他是个不能轻易的交一段又交一段的人。他问自己,心里还有她吗?如若没有,今晚为什么要来?
他在心里回答自己:不是还有什么感情,是从心底里希望她好。看她开了这么一家小店,心里也放心了。
建瓴要离开,但她的手被曼君压住,脱不开。他只好坐在那里,等待机会。快七点的时候,他接到了一个电话:“喂,是老板?你在那里?”
“我在裕山采儿家。想要回去。这里还有最后一班车。”
“回来吧,我去接你。”
“真的?我现在就可以上车?”
“当然。开车后你给我挂电话。”
建瓴有了理由了:“我得离开了。马上要接站。”
“是那个叫姜有原的吧?”
曼君问。
“是。”建瓴回答。他不会撒谎。
“她对你有意思吧?”
“她是我的老板,也是朋友。”
“朋友?男和女,不会有真正的朋友。”
建瓴不想回答曼君的话了。
“建瓴,她不合适你。我见过她,只是个小姑娘而已。”
建瓴不想再和曼君说什么,趁着有客人进来,赶快离开了。
建瓴上了车,觉得自己没地方可去。他开了车,上了大道,随便的开着,不知自己要到那里去。直到他有些累了。看看表,有原也快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