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采儿和姜有原一行四个小姑娘,到了火车者站,楼上楼下坐了两遍滚梯就返了回来。为什么?原因在采儿。她把有原拽上车就觉得不对劲。
她和爷爷一样,热心大家的事儿。她一边做着幼儿园的事,一边听着有原饭店传来的信息。章宜和郝仁都是她的卧底。一有风吹草动就会有他们的电话。李嫂涨工资、铁锤打建瓴妈,还有瓶盖,都传到了她的耳鼓。
她知道有原的性格: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没事最好。这么多的事她能开心吗?她将幼儿园交给妈妈管几天,撺掇有原去大连就是想让她开心。但强拉着有原上了车后,就觉得自己错了。
她一反平日里爱说爱笑的样子,闷不出声的满腹心事。采儿知道强行将有原弄到大连她也高兴不起来。就领着大家去附近的小面馆吃了顿面,向面馆的伙计要了张纸,撕成四块发给大家,说:“愿意去大连的,团成一个团,不打算去的,不作为。”
四张纸片原封不动的集中到了她面前。
于是,她们上了一辆出租车往回返。穿过滨北市的时候,采儿问有原:“下不下?”
有原答:“不下。”
出租车一路狂奔,中途将两个女孩送到县城,傍晚时分回到裕山屯。这时采儿家里已是炊烟袅袅了。厨房里喷着米饭的香气,院子里的小铁炉上炖着酸菜粉条。
看见两个人回来,郭妈妈吃了一惊:“不是说了去大连吗?没买上火车票呀?”
郭爷爷倒不吃惊:“别问了,回来肯定有回来的道理。”
两个小姑娘洗了脸,开始帮助郭妈妈打理饭桌。摆了五副筷子碗。采儿的爸爸又去外地跑运输了,多一副碗筷是因为家里多了一个小客人。采儿的幼儿班里有一个孩子家里大人有事要晚点接。晚饭除了大米饭酸菜粉条,还有羊角葱蘸臭酱。
有原一边吃一边说:“怎么回事啊,饭店里和我家里都做酸菜,但那个味道就是不如你们家里做的好吃。还有这个酱蘸葱,任何味美都比下去了。”
郭爷爷说:“其实按现在的养生理念,酸菜里面有不利人体的东西,不能多吃,吃时一定要多洗几遍,还要撰净水。”
郭妈妈说:“自打你说了,我每次做都洗三遍,也撰得干干的。”
郭爷爷又说:“没说你。我是说屯子里的普遍现象,吃酸菜捞出来就下锅,洗了说是没味。还有汤子,你泡了吧?几天了?”
郭妈妈:“三天了。”
郭爷爷:“赶快做,别等七天。七天那东西就变成毒药了。”
有原说:“我姥姥家也做汤子,我吃过,可好吃了。”
郭妈妈:“汤子是咱满人的吃食。没见人家闯关东的说咱们是臭糜子,指的就是这个。”
有原:“你们这里有闯关东的?”
采儿说:“西头老刘家就是吧。你饭店的厨师刘奋进家。”
有原:“他不是。他是锡伯族。我看过他的身份证。锡伯族是满族的一个分支。”
郭爷爷:“那是改的。想要二胎。”
有原睁大了眼睛:“你们这里身份证都能改呀?”
郭妈妈:“有能人呗。那个王复来。是个手眼通天的人物。”
见大家都不吭气了,郭妈妈没话找话说:“有原,你姥姥家也在农村啊?在哪里?会做汤子的大多都是咱满人,你说说,备不住能攀个亲戚呢!”
有原答:“是啊……。”刚要接着回答,被郭爷爷的话打断了:“我说哪了?别打岔。对,说到汤子。还有土豆,这个季节吃时也要注意。长了挺长芽子的千万不要吃,那些有了小芽的也千万要抠净。西头的老边家前几天的鸭子一下子死了六只,知道吧?就是吃了陈土豆的皮子。呼了一宿,喂了鸭子,当时就蹬腿了,鸭肉都不敢吃。”
有原说:“对呀。边大娘在饭店里说过。说可蹊跷了。原来还以为是谁家恨他们给投了毒。后来报了案,县里的兽医来了,才知道了原因。郭爷爷,你的知识还真不少,都是哪里学的?”
郭爷爷:“电视/报纸/刊物,哪里都有。只要留点心。”
有原:“你们这里有这么多好吃的,还有爷爷懂养生。其实城里人也未必知道这么多。我打算把户口迁到你家来,专门吃这么好吃养生的好东西。”
郭妈妈说:“你可别。你的户口将来是要跟着夫婿走的。别说你,就是采儿,也不能在家里呆一辈子,几年后我就给她撵走。”
郭爷爷又说:“有件事,明天千万别忘了。咱的臭大酱,得打耙,明天日头足了,可劲晒,打耙的棍子折了,我找老徐家二愣子给再钉一个。”
郭妈妈见说起老徐家,说:“二愣子是个知恩的人。来了几次了,说老板一家三口怎么怎么半夜不睡觉救了他家的外孙。知道你来了,不知要往这里送什么呢!”
有原说:“也没做别的。我爸爸正好有个女同学是市里有名的一把刀。要不哪能那么借劲。”
说着时,小孩子的妈妈来了,见孩子吃上了说:“别吃了,回家吃吧。”
小孩吃得正香,不肯撂筷。孩子家长说:“不行这么的。幼儿园学费不多,饭钱不要,还管晚饭。”
郭妈妈说:“别这么说。一顿饭能值几个钱。除了米,其余的都是自家地里长的,多把力气的事,乡里乡亲的,谁不帮谁,还能找你要钱不成?你要家里没事,也拿个碗在这里吃一口,要是有活就回家干去,一会孩子吃饱了再来接他。”
那孩子妈妈见说,嘱咐那孩子:“在老师这里吃了饭,不许淘气,不许乱跑,一会儿妈妈来接你。”孩子答应了。
吃了饭,小孩子的妈妈来接孩子,带来了一小盆新拉的粉,说:“家里有客,也没别的,是自家里拉的粉,你们放心,不是卖的,是打算自家吃的,没放别的东西。”
郭爷爷:“开会不是讲了吗,今年做了上市场卖的,一律不许放东西,怎么还是不听呢?告诉我,都哪些家放东西了。”
小孩妈:“还不是刘虎他哥他们附近的几家。”
郭妈妈:“要说赚钱,那刘虎出去一年也十万八万的赚,不算少了,家里犯不上做缺德事吧。”
小孩妈:“钱还有够的?听说那叫什么硼砂的药料子就是刘虎拿回来的。”
郭爷爷:“好到哪里呢?”
小孩妈:“也没别的,就是筋道些,卖相也好。”
郭妈妈:“大家的卖相都一样,人家还能区分开吗?再说,时间长了,人家知道了你里面有别的,还能买你的呀?不是自毁生意嘛!”
小孩妈:“可不是呗。他们倒不是非要挣这钱,是心里不平衡。说凭什么城里人做那么些乱七八糟的衣服啦,用的了啦都运到农村来卖。还有装修的材料,质量低劣的推给农村,价格还死拉贵,就是欺负人。”
“咱没别的本事,唯一能做的,就是在这些地里出的东西上作手脚,也让他们吃点毒。反正毒性不算大,也死不了人……。”
郭爷爷:“瞅瞅这些人,心里都想些什么!这么的,你弄些劣质的当好的高价卖给我,我种些有毒的卖给你,最后,那个也没占到便宜!真个是冤家啊!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冤冤相报何时了!”
这么的,大家说了些话,再加上采儿和有原也跑了一天,也累了,就早早的躺下了,很快就传来了鼾声。
英百富下了核磁共振后,影相片和分析很快也到了医生手里,诊断也就下来了:多发性脑血栓,血栓点七处,遍布头颅的左支干。
“住院吧,没别的办法。”
医生说。这时护士见下了药,给百富点上了。
“大夫,他不能啊。他有好多事啊!”
妻子丁慧大了胡赤的叉着腰,一只胳臂在眼前划拉着,像在自家的工地里。医生是个小伙子,说起话来很冲。
“怎么的,不住?那点完了就回去吧!”
丁慧不吭气了。
建瓴去交了住院费。
“去把丁芸和丁蕉叫来,让她们护理!”
丁慧喊道。
丁芸和丁蕉被喊了来。
“光叫我们,不叫百强和何燕,大姐你偏心。”
丁芸和丁蕉说。
她们也都很疲惫。大姐夫已经给丁芸下了死令,明天午间之前将罚款交上,否则就将她和她们一家扫地出门。
“凭什么呀?英百强和何燕没责任吗?”
丁芸喊道。
“你闭嘴吧。多护理两天你能死啊?那两口子,你姐夫不看见便罢,看见他们立马就得蹩过气去!”
丁慧气呼呼的说。
丁芸不好说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