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内又重归于静寂,静得能听清客厅里挂钟秒针‘滴答滴答’走动的声响。
窗边,楚衡摊开掌心凝视着那枚紫宝石戒指,漆黑的眸子里神色明灭不定。
自从来Y市后,自己就感觉像是误闯进了某个怪圈当中。冥冥之中,似乎有一双无形的手在暗暗操控着一切,而他以及所有人都是棋子,走得每一步都在那双手的掌控之中。
不管怎么样,现在对他而言,最重要的事就是找到法老权杖,解除身上的血咒。
至于别的事,他暂时没有闲情去理会,只要事不关己,该发生的就让它发生吧。
他抬眸看了一眼窗外深沉的夜色,将手中的戒指收进口袋,然后走出房间回到颜笑笑的卧室。
大床上,颜笑笑母子依然睡得很香甜。
楚衡脱掉鞋子轻手轻脚地爬上床,他刚刚躺好,熟睡中的某小孩就好像是感应到他的存在一般,一个翻身骨碌滚进他的怀里。
颜子乐睡梦中无意识地动作,让楚衡不禁愣了一下。他低头看向窝在自己怀里的小男孩,只觉得鼻息间顿时充盈着小孩子身上特有的奶香味。
“锅锅……”颜子乐含糊地轻唤了一声。
尽管喊得很小声,但是楚衡听觉灵敏,对房间里任何细微的动静都能听得很清楚。
当听到怀里小人儿叫自己,他轻应一声,问道:“嗯?怎么了?”
等了好一会儿,也没有等到回答。楚衡忍不住低头看向怀里的小人儿。只见他大眼睛闭哈着,偶尔咂巴两下小嘴,在确定他没有醒过来后,不禁松了一口气。
原来,这个小家伙是在说梦话啊!
其实从晚上颜子乐看清楚自己变成血族时的模样后,他就不知道应该以什么的心情去面对这个孩子。
颜子乐虽然年纪小,但是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楚衡发现他的心智要比同龄小孩子早熟不少。
也许是受生活环境的影响,也许是受颜笑笑教育方式的影响,这孩子感觉相当敏锐,脑袋瓜子也绝对聪慧,对人待事都很有主见。
所以,楚衡不确定在颜子乐发现自己的秘密之后,会以什么的心情来面对他,是害怕,是厌恶,还是真的和之前一样呢?
就在这时,颜子乐忽然又开了口:“锅锅别担心……我们的秘密……是谁也不能说的秘密……我不会告诉别人……”
小男孩又低喃了几句,就安静下来,进入更深的梦乡。
尽管只是梦话,但显然颜子乐是把楚衡放在心上的,否则怎么连睡梦中都不忘提到晚上向他保证过的事。
楚衡感觉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异动,低头看向在自己怀里缩成小小一团的奶娃娃。
只见他粉雕玉琢的小脸蛋肉嘟嘟的,光滑细嫩的皮肤上漂亮的五官完美地组合在一起,如果仔细辨认,依稀可以透过他看到自己小时候的影子。
心里某根最柔软的弦被触动,楚衡缓缓伸手想要摸一摸颜子乐的脸。
谁知他的手指还没有碰到某小孩的脸,颜子乐就忽然在他怀里翻了个身。
楚衡呼吸一滞,顿时就不敢动了,抬起的手依然保持着原本的姿势僵在半空中。
颜子乐那毛茸茸的小脑袋在他的颈窝里蹭了两蹭,两只手搂着他的一条胳膊,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呼呼大睡。
楚衡感受着他在睡梦中对自己无意识地亲近行为,整颗心都酥化了。
他闭上眼睛却迟迟没能睡着,生怕自己一个翻身不小心会压到颜子乐,所以他一直维持着直挺挺躺在那里的姿势,一动不动。
不知过了多久,楚衡忽然感觉左胸口的位置猛地一抽,随即一种熟悉的疼痛感从心脏一直传到他身体内的每一个细胞。
痛,不可挡!
他狠狠咬紧牙关,才让自己不至于发出任何声响。
又快要到月圆之夜了!
今天意外负伤,让他体内的血咒提前蠢蠢欲动。
这种疼痛就像是从骨髓里从血液里从血肉里一点点由内而外渗透出来的,让他痛得几乎支持不住!
血!
鲜血!
他想要喝鲜血来缓解这种疼痛!
楚衡咬紧牙关,艰难地与身体产生的对鲜血最迫切的渴望作抗争。
可是,他的双眸已经无法抑制地从墨黑变成赤红,又从赤红变回墨黑,如此循环交替着。
他原本就没有血色的漂亮脸蛋此时几乎白得透明,额头上一颗颗豆大的冷汗不停往外冒。
贺兰家嫡系继承人正睡在这张大床的另一头,她身上流着的鲜血是解开血咒的关键。
此时,只要能喝上一口,哪怕只是一小口,他的痛苦就会减轻,甚至消失。
想到这里,楚衡瞳孔的红色更深了几分。
他将熟睡中的颜子乐从自己怀中拉开,忍着身体上的剧痛慢慢从床尾爬了起来。
站在床边,他望着躺在床上睡得正酣的颜笑笑,眸光一暗,张开嘴巴,露出那对森寒锋利的獠牙。
迈开双腿,他一步一步向床头走过去。
在床头停住脚步,楚衡弯腰倾身,朝颜笑笑的脖颈靠近。
越来越近,他甚至能够清晰得看到她脖子处隐藏在皮肤下跳跃着的动脉。
他已经闻到了那隐藏在皮肤下鲜血的香甜味道,那是世间任何血液都无法与之相比的。
美味近在眼前,只要一口咬下去,咬断她的动脉,自己所承受的痛苦就会结束……
思及此,楚衡眸光一沉,张大嘴巴对着颜笑笑的脖子就准备咬下去!
就在这个时候,殷红的瞳孔忽然一闪,又变成了墨黑色。
于是,他准备咬破动脉吸她血的动作就此停滞住。
不!不可以!
他脑子里残存的理智正在艰难地与他心底的恶魔抗衡斗争着!
他的眸色也在抗争中,不停地变换着颜色,黑了又红,红了又黑……
不知经过多长时间的自我斗争,灵魂终于在与血咒的对抗中赢得了胜利,他渐渐恢复了理智。
身上的睡衣被冷汗湿透,楚衡近乎虚脱地躺在地上,仰头望着天花板,大口地喘着粗气。
而枕边呈‘大’字型睡相的某女呼吸均匀平稳,对自己刚才经历的危险毫不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