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月凉如水。
清幽冷寂的古宅后院,雕梁画栋,长廊蜿蜒。
一道黑影穿过回廊,翻过围墙,轻车熟路地往女眷住的后院直奔而去。
黑影身影鬼魅,动作极快,足见轻功之不凡。
不多时,他就在西北角处最偏僻的一栋小楼前停步。
拍开一扇窗户,他身形一缩就闪入室内。
“谁?!”就在他脚尖落地的那一刻,房内响起一道冰冷的女声,嗓音微粗,带着不近人情的漠然。
“母亲,是我。”那个黑影缓缓走向内室,昏黄的灯光渐渐照亮了他的脸。只见他大概二十出头的年纪,长眉斜飞,一双狭长的桃花眼中带着点点笑意。此时,他薄唇微勾,绝美的五官在灯光映衬下,有种说不出的妖孽阴柔。
“你怎么来了?如果让你父亲知道又要罚跪祠堂。”室内,一名女子正坐在梳妆镜前卸去头发上的金钗和玉簪。
听到脚步声,她慢慢转头,她的面容便被灯光照得清晰起来。
这是一张漂亮的脸,尽管已经年过四十,但是依然貌美,能看出年轻时的绝代风华。
更让人惊异的是,这个女人的五官轮廓与躺在Y市病房里的颜如玉简直完全相同!
“母亲,我有好消息要告诉你!”这个年轻男子是她儿子贺兰洺,今年二十三岁,与贺兰家二十三年前失踪的女婴一样大。
“什么好消息?”颜如画美丽的眼眸中没有一丝波澜,问出这话的语气也很平淡。
“那个孩子有消息了。”贺兰洺望着她,缓缓回道。
“啪!”一声脆响,颜如画脸色骤变,手里抓着的玉簪竟被生生折断。指尖一痛,她垂眸,发现手指被划了一道很深的伤口。
鲜血从伤口处溢出,将梳妆台上的首饰染成刺目的颜色。
她眼底闪过一抹伤痛,渐渐陷入令她难堪又痛苦的回忆。
这些首饰还是二十四年前贺兰靖娶她姐姐颜如玉时的聘礼,只可惜正主没有用上,倒是便宜了她。
住在这个偏远僻静得几乎被所有人遗忘的院子里,她每天依然会认真地把自己打扮好,好像这样就可以假装贺兰靖随时会过来看她。
就在颜如玉出嫁当天,千门有难,姐姐十万火急要赶回去,便求孪生妹妹的她代替自己上花轿,拜堂。
离开前,颜如玉一再承诺会在洞房花烛夜赶回来,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她换回来。
可是,颜如玉失言了。她等了几乎一夜,等来的不是姐姐而是喝得酩酊大醉的新郎。
新郎是贺兰家族未来的家主——贺兰靖,她第一眼看到那个男人时就不可救药地爱上了他。
她知道自己不是颜如玉,她只是颜如画,虽然与姐姐是双生子,可在颜家她不过是姐姐的替身。
她从小体弱多病,不能修习千术,受身体状况限制,甚至连最基本的轻功都没有办法掌握。
于是,颜如玉理所当然成为整个颜氏的期望,而她只能像影子一样默默地遥望着她的背影。
洞房花烛夜,当贺兰靖踩着摇摇晃晃的步子,微笑痴情地叫她‘夫人‘时,她就无法自拔地对这个俊美男人动了心。
明知道不可以,她还是爱上了这个不该爱的男人。
既然拜堂这种事都代劳了,她就索性一帮到底,连洞房也替颜如玉一并做了。
新婚那会儿,她顶这姐姐的名字享受着贺兰靖的宠爱,贺兰家所有人的尊敬。
那个时候,她天真的以为这样也挺好,她可以一直这么幸福下去。
纸包不住火,即使顶着一张与姐姐一模一样的脸,她终究不是颜如玉。
当贺兰靖得知她根本不是那个女人时,勃然大怒,二话不说直接把她发配到这个清冷的院子。
即使几个月后生下贺兰洺,他也没有多看她一眼,所以这些年,她只能在这里对着镜子孤芳自赏。
沉默了许久之后,她忽然冷笑一声:“呵!这算什么好消息?”
原本他们母子在贺兰家就没有地位,如果那个孩子回来,这个家里哪还有他们的立足之地?
“虽然有消息,但是还没有找到。”贺兰洺红唇一勾,阴柔地笑道,“母亲,这难道不是我们的好机会吗?”
闻言,颜如画瞳孔一缩:“难道你想……不,不行!万一被你父亲发现,他一定会杀了你的!“
“母亲,你甘心就这么窝囊的活着吗?现在是我们唯一的机会!”贺兰洺眼神一黯,狠狠道,只要那个孩子彻底消失,我就顺理成章变成贺兰家主的唯一继承人!”
什么百年难遇的特殊血质?什么贺兰家祖宗的预言,通通都是狗屁!
“甘心?我怎么能甘心?可是……”颜如画看着儿子的表情,只觉得心惊肉跳。此事非同小可,老夫人这么多年来从未放弃过寻找那个孩子,如果被她发现,那贺兰家将永远不再有他们母子的立足之地。
“那就没有可是!母亲,是你从小教我成大事者不可优柔寡断,现在正是绝佳的时机!我必须抢在贺兰靖之前找到她!”贺兰洺眯了眯桃花眼,一副志在必得的语气。
“难道你已经想到什么好办法了?”见状,颜如玉忍不住询问。
贺兰洺看了她一眼,唇角勾起一道志在必得的弧度:“办法暂时还没有想到,不过我打算去Y市一趟。”
他手里有秘密武器,只要到了Y市,就有足够的把握能把那个孩子找出来!然后,让她永远也回不了贺兰府!
“可是,万一你父亲发现你不在了怎么办?”颜如画担忧地皱起好看的眉,总觉得儿子这么做有些不太稳妥。
“贺兰靖明天就会出发去Y市,在送走他之后,我就立即离开,到时候只要我先找到并解决了那个孩子,赶在他前头回来就行。”贺兰洺早就计划好了一切,现在就等贺兰靖离开。
他不过是个不受重视的庶出之子,根本不受贺兰老夫人的待见。那个老不死的巴不得一辈子都不要见到他,所以就算他失踪个十天半个月,相信府上也不会有人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