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尼克松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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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胜利(3)

阿格钮在其他记者面前称一个夏威夷记者“胖子日本佬”。问到为何不在穷人中宣传时,他说:“你看了一个贫民窟,就知道其他的什么样了。”他在波兰人集中的芝加哥用了“波兰鬼”一词,尽管民主党副总统候选人的父亲出生时叫作斯蒂芬·马季舍夫斯基。当尼克松媒体小队寻求林赛支持时,他说他“绝不支持任何人,妈的,尤其是尼克松,除非有人去掐死阿格钮”。

阿格钮说汉弗莱“这些年一直对通胀软弱,对共党软弱,对法律和秩序软弱”,而且在越战上“软弱得像烂泥”。这观点妨碍了媒体集团反“麦卡锡主义”的不成文规矩。他还声称不知道麦卡锡信徒对自己措辞的共鸣,使问题更复杂了。大幅的社论版面几乎把他贬得一文不值,但尼克松没有太在意:他多少知道些正副总统分饰红脸白脸的规矩,这些言论会把他们推到迪克这一帮来。这是瑟蒙德的老把戏了。

“瑟蒙德支持尼克松阿格钮”广告在9月末开始,完全未经崔利文和莎士比亚而执行,由登特制作,在预算外,由竞选经纪人约翰·米歇尔通过。资金筹自南卡莱罗纳纺织大亨、瑟蒙德心腹罗杰·米利肯。尼克松南方组织的协调员、将州长一职输给马多克斯的乔治亚前议员博·卡勒维公开为华莱士支持者讲话:“我认为绝大部分的共和党都会拥护华莱士的观点。”当然,瑟蒙德广告并不是说华莱士错了,而是说他不会赢,是说增加第三党候选人的运气只能加快美国的末日进程。瑟蒙德拥有无人匹敌的权威能说这句话,是他在1948年创立了第三党政策。结果确实奏效:汤姆·特尼西德哀叹,瑟蒙德广告所到之处,华莱士支持数字立即减少。

因此,当9月迈向10月时,尼克松好似要赢,汉弗莱好似要输。华莱士将会得到不错的结果,但还没不错到令人关心的地步。

然后事情突然开始变化。9月30日周一晚,汉弗莱在竞选之旅的盐湖城站致电约翰逊。副总统告诉总统,他在越南问题上终于缓慢地走在了主人的左边,而且他会“将停止北部轰炸看做可接受的和平任务,因为我相信这样做可以使谈判成功,并缩短战争”。约翰逊草草地就新声明带来的后果问了几个问题,汉弗莱答:“我认为我做得很仔细,不会危及你想做的事。”总统的愤怒没有爆发,只是说:“我会看的,谢谢。”副总统显然松了口气,结束了对话:“上帝保佑你,谢谢。”

对于总统来说,这已经不是新闻了。45分钟前,他刚与尼克松通了电话,通话时间更久,也更私密。尼克松向他描述了联合通讯社的一则早间专线报道,报道的是汉弗莱的新立场。约翰逊告诉尼克松,他认为汉弗莱的举动会带来灾难性后果:假如停止轰炸,敌人“会夜以继日地进攻”。他引用了克雷顿·艾布拉姆斯指挥官的一封电报,说停止轰炸就意味着“美军和盟军会伤亡倍增”。接着他详细说明了巴黎谈判的现状——在考虑停止轰炸前还要求更多的让步——并表示美国只有在战场强硬,才能在谈判中获利。尼克松回答说,联通社说汉弗莱正“做出惊人之举,大大偏离了约翰逊政府的外交政策”,并向这位民主党总统保证,“我是无意做出这种举动的”。尼克松将约翰逊的立场说成是“我们的”立场,并且“会继续这样说下去”。

尼克松把民主党的政治领袖说成是总统的背叛者。结束谈话时,总统热情地感谢了他。但总统不知道他正在遭遇背叛:尼克松已经从巴黎和平谈判内部得到秘密可靠消息,约翰逊自己也计划在10月份停止轰炸——阴谋之上的阴谋也有阴谋。

汉弗莱的演讲并不大胆。情况很复杂。但这是他违抗总统的第一个信号。他甚至直接反驳了总统早些时候对他的打压,那时约翰逊称“没人能预测”撤军时间,现在他说他认为1969年可以实现部分撤军。他还说尼克松“在越战政策的立场会引发战争的大规模升级”。汉弗莱一般是顶着副总统头衔和旗帜出现的,一般作为副总统加以介绍,而这次不一样,这次他的头衔是“民主党总统候选人”。休伯特·汉弗莱重获话语权。

10月9日,他在《奇爱博士》的播放中插了广告,将约翰逊1964年“雏菊”广告被掐断的部分拾了起来:尼克松认为,核扩散条约应该随着核弹的爆炸而推迟,而广告质疑了他的观点。另一则广告显示了尼克松一言不发地沉默了12秒,接着是画外音:“尼克松先生在越战问题上的沉默已经变成另一个问题了。”结语引自为尼克松做附议演讲的共和党议员马克·哈特菲尔德,大大降低了尼克松的男人气概:“巴黎谈判不应该成为胆小鬼躲在里面的保护衣。”

竞选再次开始有趣了。和平分子纠察队开始退散,或者开始携带写有“如果你是真心的,我们支持你”的标语。汉弗莱的选票开始增加,哈里斯和盖洛普民调都预测两人不分伯仲。

但有些事情好像不太对劲。西弗吉尼亚旅行后,他将问题摆在了竞选经纪人劳伦斯·奥布莱恩台面上:

“拉瑞,我没看到任何汉弗莱标语和文章。我在那边辛辛苦苦,却没见有竞选活动支持我。”

他的人原本没想让他担心,但现在他们意识到别无选择了。“休伯特,我们破产了。”奥布莱恩说,“我们没钱了,也拿不到贷款。想要的东西都拿不到,电视竞选也要减到最低。钱没有了。”

竞选就是金钱生意:卖家没兴趣陷在失败的候选人付不清的账单里。民主党为总统竞选筹了500万美元,其中340万是贷款。但共和党单单在电视上就花了627万美元。尼克松的钱用之不竭。他一个朋友,古怪的芝加哥保险大亨、亿万富翁克莱门特·斯通承诺会捐出一百万美金,最后他提高到了两百万。和生意人同一阵营是有优势的。长期以来,民主党至少能指望两边下注的企业捐出大笔款项,但今年,当早期的投票显示汉弗莱落后过多时,大亨们终止了承诺。10月13日当周,汉弗莱完全没有播任何全国或地区广告。

这也太凄惨了。一天,汉弗莱的秘密工作员鲍勃·施特劳斯和鲍勃·肖特,联合明尼苏达的两名支持者,阿彻丹妮斯米德兰公司的德维恩·安德烈亚斯和熏肠之王杰诺·鲍洛奇,到德州向一群石油大亨寻求70万美金资助。牛仔们问汉弗莱是否能维持石油矿藏耗减优惠政策,他们便试着圆滑地暗示,这不是礼貌的百万富翁应该直接提出的要求。“不能批准,就没有70万美金。”发言人回复说。鲍洛奇直言不讳,问他们是不是给建筑上了保险。他们说当然上了。鲍洛奇说:“我建议,即使你们以为他会留着你们的石油耗减优惠,也应该花这七十万,保险起见……如果我是汉弗莱,你们没出钱的话,我不单会取消优惠,还会切断你们的供应。”这一策略没起效。鲍洛奇想办法弄到钱打了个电话,报告说:“我们得取消下周的广告了。我们没拿到钱。”

关于华莱士,他自作自受——或者在这个例子中,他自我毁灭了。

当这位州长要挑选竞选伙伴时,他的人四处寻找全国知名人士。建议名单有埃德加·胡佛、柯蒂斯·勒梅和肯德基炸鸡的桑德斯上校。他的助理喜欢肯塔基前州长、棒球协会专员A.B.“快乐”·钱德勒。华莱士很犹豫:“这人是自由派。”他的助理减轻了他的犹疑:“全国的麻烦人物都已经在我们这边了。”而有了钱德勒,“我们能搞到些正派人——你和一派人打交道,他和另一派打交道。”华莱士迟疑地同意了,这一决定泄露到了记者那里。

在蒙哥马利,电话疯狂地响了起来。华莱士的肯塔基主席说钱德勒是“不折不扣的种族融合分子”,辞了职。石油大王邦克·韩特捐了一个装满百元大钞、总计250000美金的手提箱,作为“应急基金”,他怒不可遏地打了进来:他更喜欢约翰·伯奇会领导、前农业部长以斯拉·塔夫脱·本森。华莱士取消了对钱德勒的邀请函。

他的团队转而想到勒梅将军。这个古怪的空军老兵对他在东京上空的凶猛轰炸非常骄傲,在任职核舰队指挥官时也总想来一下子。但他同时是个策划过柏林空运的英雄和天才。1965年退休后,失意与无聊中,他开始热切支持华莱士。他说,华莱士是唯一一个承诺“将越战付诸完全武力”的候选人。勒梅任董事长的电力公司威胁,如果他参与竞选,就炒了他。华莱士的助手便飞去达拉斯,让韩特签了一百万美金的信托来抵偿他的薪水损失。会面安排在9月27日的芝加哥,华莱士给了未来的竞选伙伴他所需要的担保。勒梅被送往华莱士所在的匹兹堡,在酒店套间里接受了助手给他的速成培训,讲的是政客最关键的技巧:回避棘手问题。他们坚持不懈地向他解释到了凌晨4点30,即使他可能极不情愿——民众对核战有一种恐惧感,试着纠正这种念头是很不划算的。

接着就是勒梅的首场记者发布会,三大网络同时直播。

华莱士将他介绍为一个敢于欣赏“敏感和琐碎”的男人。

第二个问题,由《洛杉矶时报》的杰克·尼尔森针对专业向这个或许只离总统一步之遥的男人提问:“如果觉得有必要结束战争,你会用核武器,是吗?”

将军激动地开口:“好像我们对核武器有恐惧症……我认为很多时候核武器是效率最高的。但是,提到核武器时,全国和全世界的公众都会在恐惧中举手投降,因为他们被灌输了很多宣传知识。”

他接着描述比基尼岛上的核试验产生的影响是多么微不足道:“鱼类都回到了湖里,椰树长了椰子,番石榴结了果实,鸟儿也回来了。实际上,事情和原来完全一样。”关于陆地蟹,他解释说:“只有一点‘发热’。”但如果事态演变如此,“我会用我们想到的任何东西,想到的任何东西——如果必要,包括核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