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涯听到楼下人们的谈话,手里的脸盆几乎要脱手掉落。她残留的睡意一扫而光,只觉得全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她手扶住楼梯暗想:“为什么会忽然张榜要捉拿我?皇上不是早就忘记了我吗?在发洪水之后,在心急如焚地寻找允央之时不是都不记得我吗?为什么在这个时候,这个时候想起了我?还将城门紧闭,就是说,皇上知道我就在洛阳城里吗?”
雪涯知道此时呆在楼梯之上只会增加被人发现的风险,她赶紧头回到了的自己房间,一进门就紧紧把门栓上了。接着她把耳朵贴在门边上听着外面的声音。
外面的那些人都还只在一楼说着话,楼梯上并没有脚步声响起,雪涯知道他们还没有怀疑到自己。正当她以为可以松一口气的时候,忽然听到楼下有人说:“现在捉拿这个谢容华的皇榜贴的到处都是,据说这个位谢容华二十有五,长得眉清目秀的,看起来很端庄温婉,不知是因为什么逃出皇宫,被皇上通缉……”
这时有人接话道:“你这个人看皇榜也不看仔细了,上面哪里写得是逃出皇宫了,人家写的是,这位谢容华与敛贵妃在洪水中一起消失,如今皇上怀疑她与敛贵妃失踪有密切关联,所以才会张榜捉拿她。”
“话说,此事也是蹊跷,敛贵妃失踪之时,也没见皇上找过这位谢容华,如今事情都快过去好几个月了,怎么倒想起这位谢容华了。难道,有人发现是谢容华将敛贵妃害死的吗?”
“虽然皇榜上没有这么明说,但是,看样子是这和回事。否则,皇上何必大半夜地张榜,还将洛阳城四门紧闭,非要捉到她呢!”
……
雪涯听到这里,已是心乱如麻,她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手足无措,如芒刺在背,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原本以为过了这么久,自己与汉阳宫已经彻底断了联系,却没有想到在自己即将离开洛阳时,却突然横生枝节将自己一下子置于万分危急的境地。
作为在汉阳宫生活过多年的妃嫔,她当然知道如果妃嫔想从皇宫中逃走,一但被发现肯定是诛联九族,满门抄斩。自己虽然早就没有了娘家人,可是要想活下去肯定是不可能。以皇上目前震怒的情况来看,只怕要给自己上铁裙子这样的大刑了。
雪涯越想越怕,冷汗涔涔而下。她知道自己不能在这里坐以待毙,于是她收拾好衣箱,小心地来到门口,听着楼下议论的声音渐渐消失,这些住客都各自回房的当口,她快速地开门走了出去。雪涯没有走正门,而是通过昨天送走唐心遗体的小门,神不知鬼不觉的出了客栈。
她把斗篷紧紧裹在身上,把头上罩帽拉得很低,只能露出半张脸,专找人迹罕至的小巷子走,生怕引得旁人注意。
可是就算是这样,她还是在一条荒芜的小街道里发现了通辑自己的皇榜。
“连这里都被贴上了皇榜,其他地方就更不用说了。现在全洛阳城大概都知道抓到谢容华就可以领到一百两金子的这件事。”雪涯绝望地想:“我该怎么办?我要去哪里?”
她无助地倚着墙,实在是没有勇气穿过路人如织的官道。她实在想不明白,皇上为什么会忽然意识到自己还没有死呢?之前皇上之所以不张榜找自己是因为他觉得自己肯定已死,而皇上执着着寻找着敛贵妃是因为他不愿意面对允面已死这个事实。但是现在皇上是怎么知道雪涯还在人世呢?
“难道是那张字帖露了馅吗?”雪涯回想着:“如果皇上看穿了《仲尼梦奠帖》上的字是自己仿造允央的字写的,那他为什么还要大赦天下?还是说,在大赦天下时,皇上并没有看出来,而是在下了大赦天下的圣旨后,他才发现了其中的不对劲。”
雪涯忽然睁大了眼睛,心里暗道:“肯定是这样的!由于皇上对允央思念过重,在刚一得到《仲尼梦奠帖》时来不及仔细捉摸,就下了大赦令。而圣旨下了之后,以他的缜密细致,他一定感觉出了其间不甚至合理的地方,于是再看《仲尼梦奠帖》便发现了字迹是仿造的。可能在那时他就已经怀疑我了,但还不能确定,毕竟当世的高人那么多,若是有人存心要仿造允央的字,也不是请不到名家。可是皇上也没有排除我的嫌疑,直到昨夜我粗心大意地拿了允央的镯子去当……”
想到这里,雪涯几乎恨不得左右开弓地抽自己两个大耳光:“昏招!真是昏招!皇上若是开始怀疑我,怎能不在洛阳城里为数不多的当铺里安排下眼线。毕竟,他那么聪明肯定知道我模仿允央的字就是为了让他大赦天下,而大赦令下达之后,必定惠及我想要救的人。如果此人已经得救,那我们下一步要做的一定就是离开洛阳,离开洛阳之前,我必定要备下些盘缠,少不了要去当铺……这样一步一步都已被他算好。我昨夜为了多换些钱拿了允央给的镯子出去,若是拿些珍珠与猫眼去当铺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偏偏是一对翡翠镯子……”
事到如今,雪涯也能推断出自己昨天刚把镯子当掉后,就有人连夜送到了汉阳宫里,皇上看到这一对镯子后,就可以完全确定自己并没有被洪水淹死,还活在人间这个事实。因为能同时模仿出允央的字,又能拿出允央首饰的人,除了与允央关系亲近的自己,再没有第二个了。
皇上的震怒也是可是理解的,他虽然不爱雪涯,甚至不关心她的死活,但是他却决不能容忍雪涯离开汉阳宫,说白了,这无关感情,只是有关于大齐皇室的颜面!
自己回去肯定是活不成了,可是自己还要不要和谢唐臣告别呢?雪涯心里虽然明白再与谢唐臣见面并不妥当,可是她如何能压制住内心的渴望。因为这次一见就是生死离别了,失去这个机会,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雪涯浑浑噩噩地往前走着,心里还在纠结要去哪里,不知不觉中已到了停放唐心的棺材铺子的附近。
再走几十步就可以见到谢唐臣了,可是雪涯却不由自主停下了脚步。
“自己已是这个情况了,若是被人发现与谢唐臣见面,只怕会害死他。以皇上现在的怒气,肯定要判谢唐臣斩立决!”雪涯这么想着,缓缓地转过了身,却没料到一头撞上了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