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没有见到赵元,但是刘福全的话让她心里一阵感慨:“这个时候,皇上才是那个压力最大的人。”
她定了定神,抬头问道:“杨府那里知道饮绿出宫,可有什么反应?”
刘福全微微一笑:“要说这杨左院判对饮绿姑娘真是上心。提前通知了他以后,他便让家中的仆人把家里布置一新,还专门请了几个丫鬟婆子来照料饮绿姑娘。不过,这一切都在府内进行,从府外看却是一切如常,不会让人有丝毫怀疑,所以纵然荣妃派人到城中打探,也不会发现珠丝马迹。”
允央赞许地点点头:“本宫平时看他颇为稳重可靠,算是没有让本宫失望。”
“正是呢。”刘福全道:“饮绿姑娘坐着小轿子从侧门进了杨府,老奴担着皇上与贵妃娘娘的嘱托随后也悄悄跟了进去。”
“你也去了?”允央有些意外。
“回娘娘,杨左院判虽然看得饮绿姑娘,但此时却是非常时期,饮绿姑娘也算是走投无路投奔了他去,若是他因此而轻慢了饮绿姑娘,那岂不是老奴的罪过?所以老奴也扮作平常百姓,轻衣简从地到了杨府,自荐为证婚人,见证了杨左院判与饮绿姑娘的婚礼。”
允央急切地问道:“杨左院判是怎样准备这场婚礼的?饮绿怎样,她开心吗?虽然是续弦,但那又怎样呢?她终于可以罢脱奴婢的身份,成为当朝四品官员有正房夫人,这样不是很好吗?”
刘福全一脸赞同的神色:“娘娘说的极是。谁能想到饮绿竟然有这么好的命,这要是在其他宫女眼里,那可真是做梦都想不到的好事。”
允央眉头舒展开来:“是啊,饮绿这个丫头,人品出众,心地又好,这也是她平时修来的福气。本宫欣慰的是,在本宫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终于能办她做了一些事情,可以让她轻轻松松地生活下去。”
“是啊,她最大的福气就是能遇到娘娘,若是换了旁人,她的命运怎样,还真是难说呀!您还记得那个敏妃身边的大太监和辰妃娘娘身边的大宫女最后结果是什么样的?真是让人不忍提起。”
“不过,今天让人意外的事情还真不少,不光是饮绿的命运否极泰来,峰回路转,就是杨左院判的态度也产令人刮目相看呢!”
“此话怎讲?”允央好奇地睁大了眼睛。
“朝中的官员老奴见过无数,但凡是有些品极,若不是府里三妻四妾,就是眼高过顶,不是世家女子怎能入了他们的眼?”
“说到底,不过是想借女方家里的背景助他们的仕途一帆风顺。就算女方家是没落的世家,也比一般百姓人家的女孩子更加抢手,为得不过是将来说出去的时候脸上有光罢了。所以,老奴在见证婚礼的时候,还是仔细地观察了杨左院判的表情,生怕他有丝毫嫌弃之意。”
刘福全说的,正是允央最担心的,一切路都铺好了,可是中原世家子弟千百年留下来的陋习,怎能在杨左院判身上一点都不显露?饮绿和一般百姓人家的女孩子还不一样,她是曾经为奴的女子,若是杨左院判因此而轻看了她,那以后的日子还谈得上良辰美景,比翼双飞吗?
看着允央眼中的焦灼,刘福全也不卖关子了,他赶紧说:“回娘娘,据老奴的观察,杨左院判对于饮绿姑娘是真心爱慕,真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不但在饮绿入府前,就妥善为她安排了一切,在整个婚礼过程中,杨左院判的眼睛就没有离开过饮绿姑娘,好像饮绿姑娘是天下的仙女,片刻之后就要消失在眼前一样。”
“这样患得患失的眼神,老奴这一生也就见过两次,一次是杨左院判对饮绿,再一次就是在行宫时皇上对您……”
一提到赵元,允央的神色瞬间黯淡了一下,她把话岔开道:“那饮绿呢?她一定非常幸福吧?毕竟能与心爱的人终成眷属,是多少女人的梦想。”
刘福全非常意外地摇了摇头:“饮绿姑娘,平时看起来是蔫蔫的,没想到却是个极有主意的。从轿子里下来,她一看迎接她的是杨左院判,心里就应该能将基中的原委猜出了八九。她当时一点高兴的神情都没有,急得当里就哭了起来。她执意要再回淇奥宫,说就算是被打死也要死在娘娘您身边。”
允央万没有想到饮绿会是这个反应,着急之外还有一丝宽慰,她追问道:“后来怎样了?”
“后来,杨左院判与老奴好说歹说这才让她平静下来,只是她却一直在追问老奴,贵妃娘娘是不是要被赶出淇奥宫了?”
“老奴听到这话,惊讶得下巴都快掉下来,马上把她拉到僻静的角落训斥她可是失心疯?敛贵妃娘娘品行周正,深得圣心,怎会出现这种情况。她此时若在汉阳宫里,只怕早就被拉出去打板子了。”
“可是这个饮绿却是固执得很,她执意认为一定是这样。还说,只有这样,娘娘才会迫不及待地将她送出汉阳宫,将她许给杨左院判。若真是这样,那敛贵妃娘娘的处境就很困顿,身边正是需要人帮衬的时候。贵妃娘娘对她一直就如亲姐妹一样,如果贵妃娘娘真遇到了这样的事,那她就是拼上性命也要回去找娘娘。”
允央听到这里,只觉得鼻子里一酸,几乎落下泪来,心里暗道:“饮绿若这么说,那我也就算没看错人了。”
刘福全接着说:“老奴训斥饮绿地方很快就被杨左院判找到了,他替饮绿求情,让老奴无如何都要帮助饮绿。娘娘您说这位杨左院判是不是读书读多了,成了个不懂人情世故的大呆子。饮绿任性地想要离开他的府弟,老奴在想办法留住饮绿。他不帮忙也就罢了,还要老奴帮着他媳妇逃跑?天底下怎么会有这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