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冲天火光,升恒只觉得胸里口像炸开一样剧痛,他张了张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苦涩地泪水划进了他嘴里。
狂轰烂炸终于结束了,包围圈里面的已经被炸出一个大坑,黑烟裹着尘土弥漫开来,像是纠结又不甘的怨魂,诅咒着,挣扎着,却也逃不开灰风烟灭的下场。
升恒看着那渐渐消失的黑烟,像是那十几个兄弟在回眸看他最后一眼,可是不容他说话,这一切消失不见了。
“为什么,为什么不让我和你们一起死!”升恒在心里呐喊着:“我不想这样苟活,我不想背负着内疚度过任何一天。阿索托,你……”
就在他肝胆欲裂,痛不欲生的时候,那些大食雇佣军中有人看到了有人在火箭攻击之前从包围圈中逃脱了,现在已经向头目报告了。
因为这个人被扔出去时动作太快,再加上火箭马上就射了过来,以至于所有人都没有看到这个人到底是谁。而现在包围圈里的所有人连带他们的战马全都被炸成了齑粉,根本无从知晓被扔出去的是哪一个。
大食雇佣兵的头目往包围圈外看了看,离这里不远是一个断崖,既然周围不见人影,那这个人肯定就是落到了崖下。这样的距离与高度,这个肯定已经被摔死了。
所以还有必要察看一下吗?
现在已是戈壁的深入,再加上周围的温度越来越低,他们这些大食人对于这样的环境并不适应,都想着早点回到温暖的帐篷里去,而到断崖下搜索,就意味着他们这些人还要在寒冷的荒漠上多呆至少两个时辰,他们可不愿受这个罪。
反正这些人已经被炸得连骨头渣都找不到了,直接拿这话回了雇主不就行了吗?
大食雇佣兵的头目大概也是这个想法,他沉吟了一下,大手一挥,刚想说撤退。就见旁边有个尖嘴猴腮的家伙凑了过来,低声对雇佣兵头目说:“这次的金主很神秘一直没有露面,但是出手却很阔绰,只要求咱们把事办圆满了,钱不是问题。可是要求也高,不能留下尾巴,据中间人说,这次的金主地位非常尊贵,若不是想要把自己摘清了,他完全可以派自己人来办这事。”
大食雇佣兵的头目此时眸光闪了闪道:“是不是那个中间人又说了什么?”
“这个……”尖嘴猴腮的人有些为难地看了看左右:“中间人倒是没有明说,可是给了暗示,说是事情若是留下了尾巴,金主不但不会给一分钱,还要把所有参与此事的人都消灭干净,而且用不了半天的时间就能把我们全都送入阴曹地府。”
大食雇佣兵头目神情一懔,抬头看了看自己装备精良的队伍,没有说话。
尖嘴猴腮的人一看这个情景知道头目并不信他的话,心里不由得有点着急:“您若不信我的话,还请您想想金主送来的订金。”
雇佣兵头目忽然攥紧了拳头:“那可是整整三箱的赤金,这种质地的黄金除了当世最强的大齐国,再没有地方能产出了。”
“所以,这个金主的背影,您可想出来了?”尖嘴猴腮的人故作高深地说。
“难道,是他?”雇佣兵头目睁大了眼睛:“若真是他,以他的实力想要谁的命不好说,何必来求我们?”
“这您就不懂了。”尖嘴猴腮的人冷笑一声:“越是这些位高权重的人,越是爱惜自己的羽毛,绝不容许自己不完美。因而这些脏活就让雇佣兵来做。只要我们干得好了,金主的银子还会源源不断地送来。”
一提到银子,雇佣兵头子马上眉开眼笑起来:“出手这么阔绰的,这些年也就只有这一位了,所以无论如何这次都要把事办圆满了,要不然后面的金子只怕是要不到了。”
话音刚落,就听到不远处的雇佣兵喊道:“将军,您快过来看一下!崖下面好像有人!”
这里另一个国内雇佣兵没好气地:“被人狠狠甩过来,还掉到那么深的地方去,哪还有命呀!早就摔成几段了!”
“住嘴!”雇佣兵头目一声厉喝:“你懂还是我懂啊!瞎嚷嚷什么!都给我滚一边去。现在我带人亲自下到断崖之下,我倒要看看能从我的‘火蛇阵’中逃出的人到底是不是长了三头六臂!”
雇佣兵头目带着从上面下来时,升恒还陷在泥泞里,无法动弹。实际上,就算是他身在平地上,此时此刻也没有力气挪动一下。他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了下来,全身已经没有一块好的地方,就算是内脏没有受损,骨头也伤了几根,半条命已经没有了。
更何况,升恒目睹了好兄弟们惨死在眼前,他自己却眼睁睁看着无能为力,这种感觉比死更加让他难受,而现在只要这些雇佣兵发现了他,他就解脱了,可以随着他的这些好兄弟奔赴黄泉了。
可是上天似乎有心与他作对。在他完全无力反击,只等着钢刀从自己头上砍下时,本来一动不动的身体,忽然开始慢慢往沼泽里滑。
升恒多想在这个时候,大叫一声,或是跳起来吸引敌人的注意,让他们快点发现自己,打发了自己,可是事与愿违,他忽然说不出话来了,身体分毫都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身体滑入冰凉刺骨的泥水中。
这一刻,他没恐惧,没有焦灼,眼见着几十个火把朝自己走来,而他自己则在雇佣兵发现她之前,就完全没入了这一片沼泽之中。他闭上了眼睛,意识也开始模糊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那恼人的疼痛又开始折磨他,他疑惑又费力地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一只独眼的豹子,它正在为升恒舔嗜着伤口,而在它身后,十几只豹子全都旧伤,可是它们都没有走,全部眼巴巴地看着升恒。
看来是它们,这些受过伤侥幸活下的豹子,听到升恒的口哨声,就开始用最快的速度往这里赶。正好看到了升恒落入沼泽,就费力地把他拽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