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恒本就力气大,虽然他觉得自己并没有使上力,可是还是把允央推了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他下意识地要去扶,可是手刚伸出去,马上就收了回来。毕竟现在不同以前了,大齐皇帝的书信中写得明白,他还要这位贵妃,他对于贵妃这几年在赤谷呆着的事很在意,所以升恒要懂得收敛。
允央稳住身形后,转过了脸紧盯着升恒,固执地说道:“结拜兄妹,这对你有利!”
“不用你管!”升恒马上冷着脸回应。
“那,那为了我好,还是结拜兄妹吧!”允央再一次要求,说得没有一点犹豫。
升恒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对上了她的眼神。
允央在他冷冽的注视下并没有退缩,而更加坚决地说:“我想要避嫌,我想要自证清白,所以我们还是结拜兄妹……”
“现在自证清白是不是有点晚!”升恒有些鄙夷又有些凉薄地笑起来。
允央对于他挑衅的神情完全视而不见,依然坚持着:“晚也比没有强,所以呢,配合我吧!”
“想得美!”升恒眼中骤然燃起了愤怒:“你若清白自然清白,何需自证,至于我,不劳你操心!”
允央被他的话噎得哑口无言,只有一双大眼被不争气的泪水盈满了。
升恒本来西学想说些刺激她的话,话没出口却一眼瞥见了她满是委屈的却紧紧抿着嘴的小脸,一时所有的愤懑都没有出口,只能把双拳握得咯珞作响。
副将与侍女此时都被眼前的情景吓呆了,大汗双目充血地盯着顶礼祭祀,像是恨极了要把她咬碎了一样,而顶礼祭祀也是倔得出奇直视着凶神恶煞般的升恒,就是一步也不肯退让。
副将这时有点担心,若是大汗气极了,再把顶礼祭祀打了或是罚了,这对于大齐那边不好交待呀,毕竟这关系着整个部落的命运呢!这么想着,他喘了口,鼓足了勇气,刚想开口,却被升恒抢先了一步。
升恒根本没有看向这边,可是声音却带着不容反对的强悍:“谁想被割了舌头,谁就在这里多嘴!”
副将一听这话惊得把已到嘴边语言全都吞进了肚子里。
见到大汗动了雷霆之怒,侍女与副将全都定在那里动也不敢动。
升恒接着说:“如果不想招惹麻烦就快点滚出去,谁都不许进来!”
副将与侍女这才如梦方醒,狼狈地逃了出去。
到了帐篷外面,两个走了几步却都不约而同地站了下来,担心地回头望着。
“大汗不会做什么不……理智的事吧!”侍女先怯怯地开了口。
副将本想安慰她一下,可是想来想去也没有什么可以安慰的理由。因为他也在担心着同样的事:“这都已到了最后关头,大汗可千万要把持住,如果一但随心所欲,那么之前的一切可就全都功亏一篑了。”
侍女重重地叹了口气:“若是大齐不知道顶礼祭祀的事多好,就让她永远留在大汗身边不行吗?我看他们两个……也不是完全像路人一样。”
“男女之间的事情如何说得清。”副将难以抑制心中的忧虑:“大汗是如此重情的一个人,这么多年,全心全意对待的女人,就要走了,走之前还要他配合着证明清白,他那样骄傲,如何肯?”
“其实,我们可能都误解了顶礼祭祀。她也许并不是为了自己,可能还是为了大汗的将来考虑,毕竟大汗要在大齐皇帝眼皮子底下生活,若是让大齐皇帝心里不舒服,他总有一千种方法来折磨大汗。”侍女轻声说。
副将并没有反驳,两人沉默了一会,各自失落地叹了口气。
“这两个人若是早相识几年倒是好了,皆大欢喜。”离开之时,侍女忍不住感慨道。
“快别瞎说。顶礼祭祀是大齐皇帝的贵妃,你这么无心的一句,可是会给她招来不少麻烦呢。大齐不比我们这里,那里的人心眼又多又小,你还怕他们不抓顶礼祭祀的把柄吗?”副将有些埋怨地呵斥道。
“是,是,将军说的对,我多嘴了。”侍女吓得脸色发白,再不敢多说一句。
他们本是低声的聊天,可是不成想帐篷里的两个人皆是年轻气盛,耳聪目明,竟然把副将与侍女的话一句不落地全听了去。
待他们走远了,升恒才闷声地开了口:“若是我们早认识几年,真能皆大欢喜吗?”
允央眼中的泪不争气地掉了下来,她掩饰地转过头,快速拭了下眼角:“别听他们胡说,没有若是。”
升恒愣了一下,苦笑起来:“是,你永远比我更冷静。不过,我不会与你结拜为兄妹。”
允央猛然回头,看着升恒有些不明所以:“既然这是对大家都好的事,你为什么非常固执己见呢?”
“这不是我的故意与你为难,是因为大齐皇帝精明透顶,我在把你送回大齐的前夕,专门与你结拜,你觉得这件事若是被说破了,你让孝雅怎么想,又让大齐那些谏官怎么说?”
此时的允央只觉这番话像是迎头给她泼了盆冷水,让她的身体止不住打战。
“升恒虽然远在戈壁,可是看得却比我透彻得多。我若清白,何需自证?若是纠结于这种虚无的表象,那只能是作茧自缚,入了别人的圈套。”允央冷静下来想。
当今的皇后与允央曾经的死对头荣妃,自己这一次回到大齐且不论皇上对她还能否一如从前,就是再次面对这位新皇后之时,允央又该如何自处?
以皇后性情她是一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允央只要再次踏入汉阳宫,那么与皇后的战争就已经开始了。皇后会不遗余力地寻找允央的把柄,动用现有的一切手段将允央置于死地。
从这个角度说,回到大齐的允央可能比身在赤谷要更加危险。
她明白这一点,可是她无法抑制内心的思念。对赵元的思念,随着动身日子的临近,愈发明显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