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末考试我们都差不多时间,考完后的第2天他让我去找他。这是我第一次去他学校,一走进校门就觉得很庄重,很古典的建筑具有浓郁的书香味。根据他的描述我找到了北面最后一排二楼最西边的教室,当我站在教室外的走廊时,教室里立刻涌出好几个人,热情地问道:“你找谁呀?”
虽然学校氛围不一样,可年轻的心都是一样的。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韩意就走了出来。
“喂,老兄,这就是你那位神秘的女朋友?”
“学音乐的吧?你眼光不错嘛!”
韩意笑着递给我一把钥匙,指了指南操场边的那栋楼,告诉我三楼右手边的第三个房间就是他的宿舍,我拿着钥匙先离开了。不一会儿,他和另外一位同学捧着一叠书走进宿舍,我赶紧站起来从他手中接过一半,整齐地放在桌上。
“韩意,你女朋友真会心疼人呀,好幸福哦!”旁边的同学一直盯着我看,我脸红着尴尬地笑了笑。
他整理好后拿起笔记本和笔,说:“我们走吧。”我俩离开的时候,身后好几个脑袋从不同的房间里探出头来对我大声喊道:“冷子衿,欢迎你经常来哦!”
他们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是他自己说的还是楚天泄露的?也好,当别人都知道他已经“名树有主”也就不会再打他的主意了,我再也不用这么担心了,此时的我心里洋溢着幸福的味道。
韩意带我去了图书馆,原来是来查资料,我也很乐意为他效劳。他找出段落我摘抄,我埋头飞笔疾书着。抄完最后一段文字我才抬头直了直腰,小声说道:“韩意,我写完了!”没人回答,低头一看,这家伙怎么趴在桌上睡着了?
我悄悄将凳子拉近仔细地端详着他,此时我忽然发现他左边脖子上有颗小小的黑痣,同一个部位我也有一个,我拿起钢笔轻轻地沿着痣将它扮成一只明亮生动的小眼睛,我沾沾自喜地看着这只超级迷你版的眼睛。
“你画的是什么?”他忽然笑着问道。
原来他早就被我折腾醒了,我笑嘻嘻地说:“眼睛!”
“怎么半月不见,变调皮了?”
“不是的啦,你瞧,我也有一颗!”我侧着头,伸长脖子给他看。
“怎么会这么巧?难怪俗话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谁跟你是一家人呀?”我小声地“回敬”他。
片刻沉默后,我打开本子在最后一页写道——如果你累得睡着的话,也会睁开这只眼看着我吗?
写完后将笔搁在夹缝里慢慢地从桌面上向他移去,他接过一看很快地写完,合上递给我,而后迅速捧起桌上的书向书架走去。我打开一看,怎么跟我写的是一模一样的啊?
他已将书放回原处,我疑惑地看着他一会儿。去往宿舍的林**下,他指指我的脑袋,说:“我的傻瓜真的变傻了,不明白?”
我摇摇头。
“你的答案就是我的答案呀!”
“那,我要是不睁眼看呢?”
“那我现在就帮你也画上!”他举起了笔佯装地伸向我,我笑着向前跑开了,风凉爽地迎面吹来……
生命宛若一列向前飞驰的火车,快乐和痛苦就似身后的两条铁轨与我如影随行。在我满心期待美好未来并为之努力的时候,痛苦开始妒忌起我的幸福生活。当它不顾一切地张开双臂拥向我时,我用力地伸出双手企图将它推开,但还是撞了个满怀。此时,我也想像贝多芬那样坚强地扼住命运的咽喉,可现实告诉我更为强悍的是——命运。
12月1日晚上8点半,我练完舞蹈后刚走到艺苑楼的小花园,忽觉心如刀绞,眼前一黑,后来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当我醒来已躺在了医院了,手臂和脸上有好几处擦破了,隐隐作痛。
“我怎么了?”
“我们送你来医院的途中,因为朱老师不太会骑三轮车,下桥时车子没有控制好直接冲到了医院的门柱上。”若云心有余悸地告诉我。
“真的?你们没事吧?他们人呢?”真是难为他们了
“他们都先回去了,朱老师打电话给了白老师,现在白老师正在医生那呢!”正说着话,白彤老师和医生走了进来。
“今晚就住在医院吧,明天再观察一天。”白老师神色不是很好。
“你以前生过什么大病没?”医生忽然问我,我摇摇头。
“那胸腔是否有过异常?”
我仔细想了想,点了点头说:“初三时有一次生病时胸骨这儿一直很痛,
好些日子才好的。”记得就是中考前的那次生病。
“如果有空的话,你最好去大医院做一次全面检查。”医生建议我说。
……
“我过几天刚好要去趟上海,你和我一起去吧!”白彤老师对我说。
“我没事,医生总是会吓唬人!”我只以为是累了,也就没放在心上,而白老师也没有再坚持。
周六下午我练完琴刚下楼梯,忽然双腿一软又不省人事了,醒来时已躺在校医务室的床上了。我刚想爬起来,可发现双腿已不能动弹。一种深深的恐惧感一下子就占据了我的心,我哭着问:“顾医生,我的腿到底怎么了?”
顾医生看看身边的白彤,白老师走上前安慰我说:“会没事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相信我!”可我从她的神情中看到了一丝真正的担忧,是不忍心告诉我真相吗?
“请告诉我,我都能接受,我也很想知道!”
“以前膝盖可有酸痛或刺痛的感觉?”顾医生问道。
“十月份老发酸,晚上酸痛得厉害点!最近感觉骨缝里又凉又酸,有时跳舞时会突然发麻,可能是关节炎吧,小时侯我常在雨天和雪天赤脚走路。”
“如果是关节炎就好办了!你能忍住痛吗?”顾医生一本正经地问我。
我毫不犹豫地点点头。顾医生学的刚好是针灸,我开始接受她的治疗,每天四个小时不能动,还要电烤,火辣辣加酸溜溜。
若云除了上课外都会来陪我。
韩意来信了,问:“怎么,最近半个月没声音了?总感觉心里怪怪的,这个周末我和楚天来看你们哦,所以别到处乱跑!”
那怎么行,要是让他知道的话肯定又要担心了,我可不愿成为影响他学习的罪魁祸首。可心里又确实很想见到他,怎么办呢?内心很矛盾,很矛盾。虽然经过这一周的治疗已经可以慢慢走路了,可不能长时间站立,膝盖里还有那种酸痛发麻的感觉。
想了一整夜还是决定暂时不告诉他,于是我写了一封短信——
Hy:
我很好!只是白彤老师要我参加一个钢琴比赛,曲子特别长也特别难,我都快没信心了,如果你再来的话我真的要分心了。要是让白彤老师知道的话,她真的要生气了,肯定要收回专属琴房的钥匙了,所以你就好好地把心放下,我很会照顾自己的。
等我比赛结束后,元旦放假时我们一起回家吧!你的支持就是对我最大的鼓励!你也不准偷懒哦!
我让若云带给韩意,并让她守口如瓶。一整天我都魂不守舍。若云总算是回来了,我赶紧问道:“快告诉我,他看后什么反映?”
“他当然很失望啰,好几次我真的很想告诉他真相,可又怕回来交不了差,所以还是忍住了!”
“真的吗?”我听了心里有些难受,这大概就是“一种相思两处闲愁”吧。
“那当然,他本来满心希望明天能来看你,结果你把人家早已飞上天的心硬生生地打了下来,其实我也不忍心骗他。”
我的脑海中一直浮现出他深沉的目光,躺在床上的时候我只好不停地看呀写呀,看来,我真的变成了一个傻瓜!
周日下午我正躺在宿舍看书,陈小娟忽然到我宿舍来了,我、张华和她聊了一会儿,张华有事先出去了。
“子衿,我告诉你一件事,不知你要不要听?”
“你今天来就是想告诉我的,怎么还问我要不要听呀!”
“因为关于你的事所以我才急着想告诉你,如果你害怕的话可以选择不听的,再说我也是道听途说,也不一定是真的。”
“想说就说吧,听听也无妨。”
“朱雯雯告诉我她们班有位女生叫汪凌,坐在韩意的前面,最近跟韩意走得很近的,好像很喜欢你的韩意,你要小心第三者插足哦!”
“每个人都有喜欢他人的权利,如果韩意真的也喜欢她的话,我会尊重他的选择。”虽然嘴上这么说,可心里难免有些酸溜溜的。
“哦,你能这样想我就放心了!就当我没说。”她笑着走出了宿舍。
圣诞节快到了,很多同学都收到了好几张贺卡,我也在期盼着那张的到来,我只要属于我的那一张就心满意足了。12月24日傍晚时分,我站在三楼的教室走廊上,终于看到若云欣喜若狂地向我跑来,还不停地挥着手,我就知道肯定有我的份。
若云知道我已经等了很久,所以也没有为难我,很爽快地递给我,嘴里却嘀咕着:“哎,楚天只写了简单的两句——圣诞快乐,天天开心!韩意就不一样了,很有创意哦!”
“你知道天天开心是什么意思吗?最简单也是最珍贵的!”记得韩意以前也跟我说过“愿快乐相随每一天”这句话。
我没有马上看,暗耐着喜悦之心坐到位置上,小心地翻到有字的那面,是三行英文——
IunderstandyouandIknowyourheart!
Pleasetrustmeandwaitformeforanotheryear.O.K.?
MerryChristmas!
(我知道你的心!请相信我再等我一年,好吗?圣诞快乐!)
看着这三行字,我的心嘭嘭直跳,像快乐的小鹿那般,我相信他。我再也按耐不住了,起身飞快地向校门口的超市跑去,因为我很想现在就告诉他:我也知道你的心,别说让我等你一年,就算是一辈子我也愿意!
我气喘吁吁地在超市的柜台前刹住脚步,在一叠贺卡中寻找我喜爱的一张,若云跟着追了过来,在我身边说:“哇,不至于吧!这么着急?”
我笑而不答!
“好了,走吧!”我高兴地招呼她道。
刚移动脚步,哦?不行,很痛!那种酸酸的酥痛让我无法移动脚步,刚刚忘了目前我还不能跑!为了心中的那份悸动,结果是前面的治疗前功尽弃,在若云的搀扶下,我忍着痛走到顾医生那。
顾医生狠狠地训斥了我一顿,可还是心疼地给我针灸了。我躺在床上,想了想,在贺卡上慎重地写下——
ItisforyouthatIwait,andIwillkeeponwaitingtillyoucometome!
(因为是你,所以我会等,一直等到你为止!)
……
“子衿,我买的是白色的线,你顺便也教教我,好吗?”晚饭前我让若云去买先的,想编织一条围巾,若云也跟着眼馋了。
“当然可以啰!”
“哦,刚刚经过门卫时看到有你的一封信,没有邮戳。”
我疑惑地接了过来,信封上的字很潇洒,会是谁呢?打开看看吧——
冷子衿同学:
你好!
很是冒昧,打扰了!也许你不认识我,可我早就认识你了,在你注册报到的第一天,我在接待处负责迎接新生的。其他人都是有家长陪同,唯独你是孤身前来,忍不住仔细地看了一下你的资料,原来我们还是老乡呢。你给我的第一印象是冷中含傲,笑中带静,一眼就觉得你是个很特别的人。
后来耳边几乎每天都会听到“冷子衿”这个名字。你大概还不知道吧,我虽然高你一届,可我们的钢琴老师都是白彤。每次上课白老师对你是赞不绝口,老师训导我们说:“我最喜欢冷子衿,你们真应该好好学学她的那股子劲儿!”
听说你的钢琴水平早已超过了我们班的绝大数人,师哥师姐们原本心里都很不服气。在11月底的班级联谊会上我们看到了你的实力,的确,不同凡响,让我们这帮人佩服得五体投地!也许再有半年我们都得甘拜下风。
上次三字协会招兵买马时,我意外地看到了你的硬笔书法作品,可后来不知什么缘故,你又退出了,让我这个社长伤心了好几天……千万别误会,只是觉得你是一个可塑之才,功底很好!很想问你——能来参加这个社团的活动吗?社团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着,随时欢迎你的加入!
最后,祝你圣诞快乐!
唐毓城即日
我看完后递给了若云,不得不承认,他的字刚劲有力又不乏清秀。
“这个唐毓城就是上次联谊会上现场挥毫的那个人,听说他在书法上很有建树,已多次在各种大赛中获奖,我看他有点‘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意思。”若云一边看一边分析道。
“当时我退出社团就是不想在这方面有很大发展,只想学好自己的专业,那就撕了扔掉好了。”
“你别后悔哦,这也是个大才子哎!”
“去你的,要不,我推荐你去好了!”
“人家邀请的可是你呀!”
“可我不感兴趣,快将信处理掉好好织围巾吧,否则今晚肯定完成不了,明天你就没法送出去啰。”若云照我说的撕了扔进了纸篓。若云在我的指导下虽然动作很不熟练,可特别地认真,那一针针一线线织进去的都是情意。
“他俩要是知道我们在挑灯夜战的话,肯定要感动得痛哭流涕了。”
“也许吧!明天什么时候去他们学校?”我问若云。
“下午上完课后,三点半左右,我帮你带去?”
“好呀!”我俩继续低头埋头苦干着,晚上12点半我的那条终于完工了,很漂亮!若云累得歪着脑袋手执着半截围巾睡着了。本想帮她织完,可一想还是让她自己完成人生的第一件珍藏品吧。
“怎么样,还行吗?”第二天,若云利用点滴课余时间终于也顺利完工了,献宝似地围在脖子上等待着我的点评。
“你很厉害哦,如果再好好地左右拉拉让针脚均匀些就更好了。”
“嗯!你的呢?”若云真的细心地东拉西扯起来。
“等我腿好后自己给他,你在他面前说话可千万别露馅哦!”
“知道了,我都快被你训练成圆谎的专家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