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我的儿呀。你死的好惨呀。】
【戍守税太高了呀,活不下去了呀。】
【当家的,你走了,扔下我们孤儿寡母怎么活啊】..。
这是怎么回事,杜甫见一群哭哭啼啼,破破烂烂的老头老太,相互搀扶着。来到抗议人群前。
此时一个学子正在慷慨激昂;【这些驻守琉璃的士兵为国而死,死得其所。有人死轻于鸿毛,有人死的重于泰山。既能死的轰轰烈烈,岂能因为畏惧死亡就要退缩。】
【你放屁,我大儿子就是死在琉璃的民众反抗中呀。不能再打了呀,前几日招兵,我的小儿子才十五岁呀。要去打仗,你怎么不去。】老太太跌跌撞撞要来拉扯这个学子,指甲不时地朝人脸上招呼。现场开始混乱了。
一个白衣服的学子等了半天终于抓住这个没有人发言的时机,一展身手道;【大家静一静,学生方大同,乃太学府学子。现在发表一下浅见。税收国之命脉也,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既然还是要用到你们身上,大家不应该排斥交税才对。圣人有言道.。】
这他妈还真是浅见,太学府都是出你这种猪吗?玄启听了直摇头。
【我男人去当兵了,家里的田都是我一个人种。还要孝敬爹娘,照顾孩子。遇上年头不好,这样重的收税,是要逼死我们呀。】一个大姐,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要和他拼命。
【你们这些翩翩公子,哪里知道我们这些小民的生活苦呀。大学士为我们请命,你们却要骂他。小老儿不识字但是知道好坏。你们要逼死我们,我和你拼了。】一个老头拄着拐棍就要打人。
【哎呀,太学府的公子们打人啦。】
【哎呀,我要死了。】
【草菅人命呀。】
【和他们拼了,乡亲们上啊。】
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场面发生了混乱,不时地有学子被打倒。臭鸡蛋,萝卜,白菜乱飞。家丁们手拉手在大门口围成半圈,隔开学子们将杜甫和杜淑仪护在后面。文弱的学子们刚好被圈在中间,后面是一大群苦大仇深的大爷大妈举着东西打人。
所有人被打得抱头鼠窜哭爹喊娘,往后跑不了,只能往前靠。杜甫嘱咐开门让自己的女儿先进去。可是大门刚开了一条缝这些挨打的学子们就疯狂涌来,想要进府躲一躲。要是让这些乱民进了内院,这还了得。大门哐当一声又再次合上,可学子们已冲破家丁的阻拦抢上台阶。
杜甫贵为大学士,这府邸也是气派非常。十一级台阶入府门,台阶两边各立着一根如意柱。后面的哭喊声吓得学子们疯狂往上面跑,不时有人被挤得掉下来。杜淑仪早已被挤得躲在一根柱子后面,几个学子正往上爬。她抱着柱子,狠狠的踩着往上爬的人。
这些人哪还有平时风度翩翩的君子样,眼见一只小脚在踢人,直接拽着她的小腿就往上面爬。杜淑仪一声尖叫,绣花鞋被人扯掉。雪白的罗袜露在外面,这让她一个未出阁的小姑娘怎么受得了。她一缩脚,想要抢回鞋子,可是被人一拉整个人都掉了下来。
【哎呀】出乎她的意料,没有掉在硬邦邦的地上,而是在一个人的怀里。她回头一看,正是早上那个抢她首饰的混蛋。
【是你这个混蛋,快把珠钗还我。】她情急之下只让玄启还他首饰。等她发现自己被玄启横抱在胸口,玄启的左臂搂着她的肩背,手还在她的小胸脯上,右臂挽在自己的腿弯下。而她自己也下意识的紧紧搂着玄启的脖子,她脸红到脖子根,一推玄启的胸膛,小腿乱踢急道;【你个混蛋我杀了你,快放我下来。】
玄启刚才听到了她和杜甫的对话,知道这个小丫头不叫什么珏,而是杜甫的女儿。他感受着手上的娇嫩,坏笑道;【淑仪小姐说话太急了些,你到底是想让我还你珠钗,还是要杀了我,或者是先放你下来。事要一件一件做嘛,在下秉承君子之道,绝对不会强人所难。先做哪一件?还望小姐赐教。】玄启说完又一本正经的抱紧了一些。
【先杀了你,你这个混蛋。】感到玄启在自己腋下乱动的手,自己身子又出现早上酥麻的感觉,她像一条鱼一样在玄启怀里乱跳,想要挣扎的跳下来。
玄启也知道不能太过火了,原本搂着她胸脯的手转到肩头,正气道;【那可不行,我死了,谁来英雄救美抱着你呀。】他双手挪不开,眼见有人往他这边冲,抬起一脚将当首之人踹倒。
玄启身处的地方最是安全,后面就是高台,一旦爬上去就没事了。他们见玄启只有一个人,几个被打得一头血的人拼了命往这边闯。玄启见这些人气势汹汹,顿时起了捉弄的心思,一本正经道;【我一个未婚的弱男子,让淑仪小姐躺在怀里多有不便。既然杜小姐要下来,那我这便放你下来好了。】他一扬手,作势就要把杜淑仪往那堆人里抛去。
【啊,不要。】杜淑仪见这些人面目扭曲,自己被丢过去还不是羊入虎口。吓得她闭着眼睛搂着玄启的脖子不撒手。她脸埋在玄启的肩头,感受到一阵晃动,玄启手一送又收了回来。她抬眼一看,那些扑上来的人都被打倒在地,哀嚎不已。
【怎么样?被我抱着舒服吧。】
被一个只见过两次面的男子抱在怀里,这让她怎么说得出口。一看玄启满脸的促狭神色,她就知道刚才是在吓自己,不是真要把她丢出去。
她感受着玄启的心跳,可是她自己的小心脏反而跳的更快。咚咚的,好像要飞出嗓子眼;
【哼。】杜淑仪原本就是情窦初开、充满幻想的年纪。今天一下被玄启敲开心扉。她扳着脸,想要表现的不屑一顾掩盖窘境,可是话没说完,被玄启一望,气势一挫,轻轻道;【讨厌鬼。】
她眼皮都不敢抬,脸上飞霞,睫毛轻轻眨动,一副少女娇羞含嗔的模样。玄启看的心中一软,刚要低头一吻。
铛铛的鸣锣开道声响起,一群府尹官差气势汹汹的来了。从晌午到现在快一个时辰了,我报了多久的案,你们才来,可真是及时呀。杜甫心里气得要死。牛成章你个老匹夫这次挑动无知的学子来捣乱,早晚我要还回来。
挠人的大姐们,倒地要死的大娘们,到处拍闷棍的大爷们瞬间一溜烟转进胡同里跑了,比来的还要快。等衙役到了,人已经跑光了。只剩下一地的狼藉,还有一群衣衫褴褛的学子们。这些人事先被叮嘱过,别看表面上打得凶,可都是虚张声势。唯独几个重伤的学子,一身的脚印,看样子还都是被自己人踩的。
【大学士,这是怎么回事呀?】带队的捕头问道。对付这些小虾米,不用杜甫出马。早有管家上去交涉。
见作案的人群早就跑没了,也没法抓人给这群学子交代。捕头有些无奈,这和府尹大人交代的不一样啊。【都散了吧,你们这样私自集会,围堵朝廷官员已经犯了律法。念在你们一片赤子丹心,便不予追究了。】
刚才光鲜亮丽的学子们现在满头包,谁打了谁,也搞不明白。要报仇也没地方,满大街都是老百姓啊。只能雄赳赳的来,灰溜溜的走了。
杜甫急急的走过来,神色复杂的望着玄启。刚才杜淑仪被拽下去的时候,他被混乱的人群挡着,纵然心急如火可是也没有办法。后来杜淑仪被玄启相救,他是十分感激。只是之后玄启对她女儿又抱又亲,尽管亲嘴没有得逞,但是他这个做爹还是受不了了。平时作风泼辣的女儿现在乖得就像一只小绵羊,闭着眼睛在玄启怀里好像睡着一般。
杜甫头上还盖着一片菜叶,样子狼狈不堪。他摘掉菜叶,拱拱手,有意提高声音道;【多谢殿下相救了,淑儿还不下来拜谢殿下。】
杜淑仪听到他老爹的声音,一睁眼就看到杜甫铁青的脸,也顾不得脚上没有穿鞋,吓得她一骨碌从玄启怀里跳下来。想到刚才当着自己老爹的面被一个陌生男子抱着,她羞迫的手足无措道;【爹,我我我.。。】
看到自己女儿眉角含春,他也顾不得让杜淑仪向玄启行礼。这二人都这样了,还用行礼吗?杜甫痛心疾首道;【女儿家抛头露面成何体统,还不回府。】
玄启给足了老杜打扮准备的时间,过了许久才上门拜师。门口已经洒扫干净,家丁放起了鞭炮,噼里啪啦一阵乱响。一扫刚才颓闷的气氛。皇子拜师可见我家老爷的文采了。
一担一担的束脩礼送进门,门子唱的嘴都歪了。玄启来到中堂,杜甫一家人相迎。只不过杜甫的公子杜飞宇不在,想必是因为刚才的事情,险些害了自己的父亲和妹妹,没脸回来了。
玄启装模作样的扶了把杜甫道;【今日我来拜见老师。老师不必多礼。】
杜淑仪听说了玄启的许多荒唐事,原本对他很是好奇。尤其是他和琉璃公主的事情,这是许多闺中少女人人都爱打听并且羡慕的八卦事情。可是没想到二人竟然就这样相识了。
眼见这个和自己父亲攀谈的少年郎,英武不凡。想到他拜自己的父亲为师,以后说不定要经常登门求学。那自己岂不是也要经常和他相见了吗?少女的心思最难懂,刚才还恨的玄启牙痒痒,可是现在却又盼的和他多见面。她有些激动,这个人不像是传言那么讨厌呀?今天怎么说也是英雄救美呢。
一行人分主客坐好,玄启见她端端正正的坐在杜夫人身边,长裙曳地,十足的大家闺秀。哪有刚才张牙舞爪的小辣椒模样。笑道;【杜小姐,刚才不知情,多有得罪了。】
一想到刚才那个错过的吻,她就感觉嘴角痒痒的。见玄启主动和她说话,她鼓起勇气道;【三、三殿下,你能把我的珠钗还我吗?】
【行。】玄启自怀中取出珠钗,对她眨眨眼道;
杜淑仪娉娉婷婷的走来接过珠钗,哪知玄启在她手心一划,她手一抖险些没接住。玄启扶了一把,一本正经道;【地上滑,杜小姐走路当心了。】
杜甫见他当着自己的面还敢调戏自己的女儿,心中大气,又见杜淑仪一副羞答答逆来顺受的表情,更是气歪了嘴。换做别人,他大学士就是背着仗势欺人的坏名头也要打断他的腿。可现在人家是皇子,现在又成了他的学生。他只能忍住气,对着杜夫人打眼色道;【老夫要和殿下说些公事,你们在此多有不便。带女儿下去吧。】
这珠钗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定情信物?还有这三皇子好像之前就认识自己的女儿,这又是怎么回事?杜夫人也看出些端倪,她有心想问问具体情况。可是玄启在场,她又不便开口。眼见杜甫的眼色,她正好起身告退。可杜淑仪有些发痴,拉了两下才反应过来。
【小女有些没有规矩,殿下见笑了。】
【没事没事,大学士这就是令爱吗?当真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玉体横陈呀。】玄启破天荒地一连甩出三个成语,望着小姐生气地背影色迷迷道。
玉体横陈,杜甫听了心惊后悔不已,你可不要祸害我闺女呀。刚才就不应该让淑儿见他。
【哪里,小女年纪还小呢。】杜甫打着哈哈。
之前那些打人的民众,显然是受人指使。而且他在台阶上,居高临下看的清楚。玄启一个眼色这些人就来了,一个眼色这些人就走了。那么这主事的人就是玄启了。
今天的事情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闭门不见,让那些学子折腾累了,自然会离去。可是自己今天一时书生意气,险些着了道。如果没有玄启的帮忙,今天的事情该怎么结束还真不好说。说来还真要好好谢谢他。
杜甫看了玄启几眼,他有些搞不明白眼前这个皇子是怎么样的人。玄启不比大皇子,大皇子每日上朝都能相见,十分熟络。玄启七岁时曾也每日上朝旁听,只不过那时他还是一个小子。自从跟随柱国公后,便不再朝堂露面。十多年了,二人这还是第一次这么近的交谈。
刚才玄启那一手真是厉害,深谙一个乱字诀。用升斗草民打秀才,秀才遇到兵,让你满腹经纶也说不出来。打人见血乱了局面,转移了所有人的注意力。现在门口空荡荡的,这些吃亏的学子以后也不会再来了,也没有脸来了。
杜甫有心想要套套玄启的话,探探柱国公的学生的底。现在他已经在蹚水了,是不是混的还不好说。可是玄启三句不离自己的女儿。无论杜甫问什么,他都能扯到杜淑仪身上。二人谈不多时,玄启已经问到杜淑仪有无婚配的事情上了。
好在天色不早,玄启终于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