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人使公子负刍［B106］守，使公子欣时逆曹伯之丧［B107］。秋，负刍杀其大子而自立也。诸侯乃请讨之，晋人以其役之劳［B108］，请俟他年。冬，葬曹宣公。既葬，子臧［B109］将亡，国人皆将从之，成公［B110］乃惧，告罪且请焉。乃反而致其邑［B111］。
［注释］［1］十有三年：鲁成公十三年，即周简王八年，公元前578年。［2］，郤锜（xì qí）：又称驹伯，晋国大夫。乞师：往外求援兵。［3］公：鲁成公黑肱，前591—前573年在位。［4］晋侯：晋厉公寿曼，前581—前573年在位。齐侯：齐灵公环，前582—前554年在位。宋公：宋共公瑕，前589—前576年在位。卫侯：卫定公臧，前587—前577年在位。郑伯：郑成公腧，前585—前571年在位。曹伯：曹宣公庐，前595—前578年在位。［5］将事不敬：办事不严肃。［6］孟献子：即仲孙蔑，鲁国大夫。［7］嗣卿：锜父郤克为晋景公上卿，铸为景公子厉公之卿。［8］宣伯：叔孙侨如，鲁国大夫。欲赐：欲得周王的赏赐。［9］先使：出使周朝的先遣人员。［10］以行人之礼礼焉：以对待普通外交官员的礼节招待他。［B11］从：随从鲁成公。［B12］介：副手级的辅佐人员。［B13］刘康公：即王季子，周定王子，封于刘，谥康公。成肃公：周朝大夫。［B14］成子：成肃公。受脤（shèn）：接受祭祀用后分给有关人员的肉。［B15］天地之中：天地二气交感所形成的中和之气。［B16］命：人各由其生成之气所决定的贵贱贫富寿夭等方面。［B17］敦笃：敦厚笃实。［B18］养：犹守，保持。［B19］守业：各安职务名分。［B20］膰（fán）：祭祀宗庙之肉，祭后分给有关人员为执膰。［B21］不反：不能返回。［B22］戊午：五日。［B23］吕相：即魏相，魏镝之子，晋国大夫。绝：断绝。［B24］逮：古。［B25］重之以昏姻：晋献公以女嫁秦，为穆公夫人。［B26］无禄：不幸。即世：去世。［B27］俾：使。惠公：晋献公子夷吾，前650—前637年在位，曾改革田制与兵制。［B28］韩之师：晋惠公六年，秦穆公十五年，晋秦战于韩（在今山西芮城或山西河津、万荣二县一带），惠公被俘。［B29］悔于厥心：悔于使惠公夷吾入晋为君的心意。［B30］集：成全。文公：晋献公子重耳，前636—前628年在位。［B31］躬擐（guān或huàn）：身穿。［B32］胤（yìn）：后裔。［B33］围郑：事在公元前630年。［B34］擅及郑盟：与郑盟者为秦穆公，托之秦大夫是婉转的说法。［B35］将致命于秦：欲攻秦军者，非诸侯，是晋大夫狐偃。［B36］大造：大功绩。西：指秦国。秦在晋的西方。［B37］迭我殽（xiáo）地：侵犯我方的殽地。殽山，在今河南洛宁西北六十里，分为东西二座，其间三十五里。是年，秦师袭郑，过晋境而不请求假道。［B38］保：堡，小城。［B39］费滑：滑国。费是滑国都城。［B40］兄弟：晋、郑、滑都姓姬，是兄弟之国。［B41］殽之师：晋襄公元年，秦穆公三十三年（前627年），晋与姜戎联军，在殽大败秦军。［B42］天诱其衷：天心在我。［B43］不克逞志于我：楚成王死，秦楚联合图晋之谋未成。［B44］穆襄即世，康、灵即位：周襄王三十一年（前621年），秦穆公、晋襄公相继去世，秦康公、晋灵公先后即位。［B45］康公我之自出：秦康公为晋献公外孙。［B46］阙翦：损伤。［B47］蝥（máo）：以苗根为食的害虫。贼：以苗节为食的害虫。蝥贼：比喻危害国家的人，指公子雍。荡摇我边疆：指秦康公送公子雍归国。［B48］令狐之役：公元前620年，秦晋战于令狐（今山西临猗西十五里）。晋军胜，追至刳首（在令狐西三十里）。［B49］悛（quān）：悔改。［B50］河曲：晋地，今山西永济南，黄河在此折而东流。［B51］涑（sù）川：晋地，河流名，当今山西中条山以北。［B52］王官：晋地，今山西闻喜县西。［B53］羁马：晋地，在今山西永济南三十六里。［B54］河曲之战：秦康公六年，晋灵公六年（前615年），秦晋战于河曲。［B55］东道：秦国通往东方的道路。［B56］君：秦桓公。［B57］领：颈。［B58］称盟：举行盟会。［B59］狄难：晋景公六年，秦桓公十年（前594年），晋兴兵灭赤狄潞氏。［B60］河县：疑是河曲。［B61］箕：晋地，在今山西蒲县东北。郜：晋地，滨河，其地在今何处不明。［B62］芟（shān）夷我农功：秦人抢劫收割晋人庄稼。［B63］虔刘：骚扰。［B64］辅氏之聚：辅氏之战。晋景公六年，秦伐晋，战于辅氏（今陕西大荔东近二十里）。［B65］伯车：名鍼，又称后子，秦桓公之子。［B66］令狐之会：秦桓公二十四年，晋灵公二年（前580年），秦晋约定，二国之君会于令狐。晋侯至，秦伯不往。稍后，秦大夫史颗与晋侯盟于河东，晋大夫郤犨与秦伯盟于河西。桓公归而背盟。［B67］不祥：不善。［B68］同州：同在一州。［B69］女：汝。［B70］受：授。受命于吏：下达命令给官员，准备与秦国一起讨伐白狄。［B71］楚人：楚共王。［B72］秦三公：秦穆公、康公、共公。楚三王：楚成王、穆王、庄王。［B73］出入：往来。［B74］不毂：楚共王的自谦之称。［B75］暱：亲近。［B76］帅：率领诸侯。［B77］承宁：止息。［B78］徼乱：自求祸乱。［B79］不佞：不才。［B80］道：引导。［B81］栾书：即栾武子，晋国大夫。景公时，将下军，败齐师于鞌。［B82］荀庚：即中行伯，晋国大夫。［B83］士燮：即范文子，又称范叔。晋国大夫。景公时，参与伐齐之役。［B84］韩厥：即韩献子，晋国大夫。与楚战于邲，与齐战于鞌。晋作新军，始为卿。［B85］荀莹（yīng）：又称知莹，晋国大夫。郯之战，被俘于楚。迎立悼公，助其修政施德。［B86］赵旃（zhān）：晋大夫，代替韩厥将新军。［B87］郤至：晋国大夫。景公时为温大夫，又称温至。厉公时，晋楚战于鄢陵，用其谋，晋败楚师。厉公谋去诸大夫，他因不肯叛君作乱被杀。［B88］郤毅：又称步毅，晋国大夫。［B99］栾鍼（zhēn）：晋国大夫。晋楚鄢陵大战，厉公之车陷于淖，他救公脱险。晋伐秦，他驾车驰入秦军战死。［B90］帅：军帅。乘：车上甲士。［B91］丁亥：四日。［B92］麻隧：秦地，约在今陕西泾阳北。［B93］秦成差：秦大夫。不更：秦官爵名，其位较高，不同于商鞅所定军爵之第四等“不更”。［B94］泾：泾水、泾河，源出宁夏六盘山东麓。［B95］侯丽：约在今陕西礼泉县境。［B96］讶（yà）：同“迓”，迎接。新楚：秦地，在陕西大荔县境。［B97］瑕：晋地，在今山西芮城南。［B98］丁卯：十五日。［B99］公子班：郑国大夫，又称子如，曾奔许。此前，由许入郑。訾：郑国南部地名。大宫：郑祖庙。［B100］子印、子羽：皆郑穆公之子。［B101］反军于市：自大宫返回，驻扎在市上。［B102］己巳：十七日。［B103］子驷：公子騑，郑穆公之子，曾在秦国做质子。国人：周与各诸侯国城郭内的同族居民，包括贵族和平民。［B104］从：追逐至市。之：指市。［B105］子（máng）：子如之弟。孙叔：子如之子。孙知：子之子。［B106］负刍：曹宣公庶子。［B107］欣时：曹宣公庶子。逆：前往迎接。丧：尸体。［B108］其役之劳：伐秦之役，联军疲乏。［B109］子臧：欣时之字。［B110］成公：即负刍，前577—前555年在位。［B111］反而致其邑：子臧返回国都将其采邑献于成公。
［鉴赏］本篇主要记述了成公十三年，晋率诸侯联军伐秦的事情。这是一篇十分重要的历史文献，但从思想史的角度来看，刘康公批评成肃公所说的一段话更加值得人们注意。
春秋时期，中国人的思想正处于自神本走向人本的过渡时期，这时，自然人性论和崇尚精神作用的哲学理论均已经处于萌芽状态。在这一时期的进步思想家，往往会在不公开否认神的情形下，以自然或是人文的原因去解释世界与历史。刘康公就是这样一位政治家和思想家。
康公在谈话之中提到了神，但却是一笔带过。他没有公开否定“天生烝民”、“昊天有成命”的这些传统说法，但却给予命以全新的解释：“民受天地之中以生，所谓命也。”解说人的本源有“天生”说与“受天地之中以生”说，二者在性质上有所不同。早在西周时期，有学者已经提出了天地二气及其相互作用的学说。伯阳父说：“夫天地之气，不失其序。若过其序，民乱之也。”刘康公的论述正是这一思想的继承与发展。
对人的本原认识不同，这就导致了对“命”的理解有所差异。“吴天有成命”与“受天地之中以生”之中的命，虽然都强调了外因的作用，但前者强调的是上天意志使然，后者则强调自然的原因。所以，刘康公就按照自然与社会的法则来把握命。他说：“是以有动作、礼义、威仪之则以定命也。”还提出：“能者养之以福，不能者败以取祸。是故君子勤礼、小人尽力。”在这里，关键性的事情就是要遵循“动作、礼义、威仪之则”，一切都决定于人是否能够发挥出自己的主观能动性。这样命定论实际已经演变为推崇人的价值和作用的理念。
只有遵循这种理念，才能准确把握住刘康公“国之大事在祀与戎”所要表述的本意。这是刘康公借用传统说法来表达自己的思想。在他看来，祭祀的作用在于培育虔敬的精神，也就是对人恭敬，做事认真，也就是所谓“敬在养神，笃在守业”。正是根据这种认识，他在批评成肃公对待祭祀不恭敬之时，并不是警告他将会由于得罪神而遭灾祸，而是指出了，这表现出精神方面的怠惰。而在刘康公看来，正是由于这种怠惰才会导致失败与灾祸。
襄公三年：祁奚举贤经三年［1］，春，楚公子婴齐［2］帅师伐吴。公如晋。夏，四月壬戊［3］，公及晋侯盟于长樗［4］。公至自晋。六月，公会单子、晋侯、宋公、卫侯、郑伯、莒子、邾子、齐世子光［5］。己未［6］，同盟于鸡泽［7］。陈侯使袁侨如会。戊寅［8］，叔孙豹及诸侯之大夫及陈袁侨盟。秋，公至自会。冬，晋荀莹［9］帅师伐许。
传三年，春，楚子重伐吴，为简［10］之师。克鸠兹［B11］，至于衡山［B12］，使邓廖帅祖甲三百、被练三千以侵吴［B13］，吴人要［B14］而击之，获邓廖，其能免者组甲八十，被练三百而已。子重归，既饮至［B15］，三日。吴人伐楚，取驾［B16］。驾，良邑也；邓廖，亦楚之良也。君子谓子重于是役也，所获不如所亡。楚人以是咎子重，子重病之，遂遇心疾而卒。
公如晋，始朝［B17］也。
夏盟于长樗。孟献子相［B18］，公稽首，知武子［B19］曰：“天子在而君辱稽首，寡君惧矣。”孟献子曰：“以敝邑介在东表［B20］，密迩仇雠［B21］，寡君将君是望［B22］，敢不稽首？”晋为郑服［B23］故，且欲修吴好，将合诸侯，使士匄［B24］告于齐曰：“寡君使匀以岁之不易［B25］，不虞之不戒［B26］，寡君愿与一二兄弟相见，以谋不协，请君临之，使匄乞盟。”齐侯欲勿许，而难为不协，乃盟于耏外［B27］。
祁奚请老［B28］，晋侯问嗣焉，称解狐，其雠也，将立之而卒。又问焉，对曰：“午［B29］也可。”于是羊舌职［B30］死矣，晋侯曰：“孰可以代之？”对曰：“赤［B31］也可。”于是使祁午为中军尉，羊舌赤佐之。君子谓：“祁奚于是能举善矣。称其雠不为谄，立其子不为比，举其偏不为党。《商书》曰：’无偏无党［B32］，王道荡荡。‘［B33］其祁奚之谓矣！解狐得举，祁午得位，伯华得官，建一官而三物成，能举善也夫！唯善，故能举其类。《诗》云：’惟其有之，是以似之。‘［B34］祁奚有焉。”六月，公会单顷公［B35］及诸侯。己未，同盟于鸡泽。晋侯使荀会［B36］逆吴子于淮上［B37］，吴子不至。
楚子辛为令尹，侵欲［B38］于小国。陈成公使袁侨如会［B39］求成，晋侯使和组父告于诸侯。秋，叔孙豹［B40］及诸侯之大夫及陈袁侨盟，陈请服也。
晋侯之弟扬干乱行于曲梁［B41］，魏绛戮其仆［B42］。晋侯怒，谓羊舌赤曰：“合诸侯以为荣，扬干为戮［B43］，何辱如之［B44］？必杀魏绛［B45］，无失也！”对曰：“绛无贰志，事君不辟［B46］难，有罪不逃刑，其将来辞［B47］，何辱命焉［B48］！”言终，魏绛至，授仆人［B49］书，将伏剑［B50］，士鲂、张老［B51］止之。公读其书，曰：“日君乏使［B52］，使臣斯［B53］司马。臣闻师众以顺［B54］为武，军事有死无犯［B55］为敬。君合诸侯，臣敢不敬？君师不武，执事不敬［B56］，罪莫大焉。臣惧其死。以及扬干，无所逃罪。不能致训［B57］，至于用钺［B58］，臣之罪重，敢有不从［B59］以怒君心？请归死于司寇［B60］。”公跣而出［B61］，曰：“寡人之言亲爱也，吾子之讨军礼也。寡人有弟弗能教训，使干大命［B62］，寡人之过也。子无重寡人之过也，敢以为请［B63］。”晋侯以魏绛为能刑佐民矣，反役与之礼食［B64］，使佐新军，张老为中军司马，士富为候奄。
楚司马公子何忌侵陈，陈叛故也。
许灵公事楚，不会于鸡泽。冬，晋知武子帅师伐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