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曹昂新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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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传国玉玺(上)

此时正值晚上戌牌时分,灊城内县衙大堂中灯火通明。

曹操今天上午进入灊城后,居住在灊县县衙之中,同时在这里办公。

曹昂、荀攸、曹仁、徐晃、史涣、黄忠等人得知曹操要和众将议事,早早地来到大堂中,分两班在堂下两侧跽坐。其中曹昂、荀攸、徐晃三人依次坐于东边席上,而曹仁、史涣、黄忠依次跽坐于西边红席之上。

大堂北边两级台阶上,放着一张墨绿色公案。案上摆放着几卷竹简、几块绵帛、一个放着数支毛笔的笔筒以及一只酒盏。

曹操端坐于公案后面,拿起酒盏,喝了一口米酒,方对堂下众人道:“刚才探子来报说袁术得知孤大军将至,心中惶恐,已别了雷、陈二人,准备前往皖城投奔刘子台。”

曹昂问:“父亲有什么打算?”

“孤打算继续引兵南下,追击袁术。诸位以为如何?”

荀攸道:“主公不可。”

“有何不可?”曹操剑眉微皱。

“我大军此番东征,已花费一个多月时间。深入扬州,距离许都太远。田元皓知道这是个难逢的机会,必会反复劝说袁绍引军南下,袭我后方。袁绍耳根子软,说不定什么时候就采纳了属下的建议,率河北雄兵南渡黄河,与主公争天下。”荀攸捻须道,“卑职认为主公还是班师回朝,以防不测为好。”

曹操闻言,迟疑不决,半晌方道:“传国玉玺还在袁术那厮手中。孤不剿灭此贼,为朝廷夺回玉玺,实不甘心。”

“袁术那厮,昏庸无能,奢侈骄横,挥霍无度,而军民皆饥寒交迫,已对其失望透顶且多有怨言。在这种情况下,主公就算不发兵征讨,他也会自行崩溃的。”荀攸道,“至于传国玉玺,将来袁贼败亡后,自会有人送到主公案前。”

曹操又问诸将:“各位有何意见?”

曹仁道:“灊城和皖县之间山河纵横,常有盗匪出没。兄长若执意进兵,到时定会遇到山贼骚扰,以致耽误时间。”

徐晃也道:“从灊城到皖城,有两百余里。如果走近路,必过灊山。那灊山为大别山余脉,方圆数百里,有高峰数十座。山间道路狭窄,曲折难行,不利辎重通过。”

黄忠道:“如果走大路好路,就要绕到舒县,比近路山路要多走将近百里。”

史涣道:“最近几年淮南一带灾害频仍,粮食收成不好,屡次发生饥荒。我军库存的粮草也不多了,而许都和琅琊那边的粮草辎重都还没有送来。末将认为我军不宜再南下,还是回师为好。”

曹操沉吟片晌,问曹昂:“我儿怎么不说话?说说你的想法!”

曹昂道:“我军不南下就此罢兵也可以。刘子台是父亲旧时相识。您何不修书一封,派几个心腹之人绕远路送到皖城,对他动之以情晓之以利,劝他归顺您并设法除掉袁术?”

曹操“嗯”了一声,颔首道:“昂儿的这个主意不错。”他随即亲自挥毫,在一张绵帛上写了封长信,然后装在一只锦囊中,交给何夔,让他带去皖城交给刘勋。

何夔道了声诺,将锦囊收入怀中,转身离开灊县县衙。和十个作平民打扮的曹军健儿骑快马出了城门,绕到舒县,再取路去皖城见刘勋。

曹操仍留在灊城,等何夔的消息。

却说袁术引兵马离开雷薄和陈兰二人驻扎的天柱山主峰之后,沿山路朝南边走了十五六里,赶到双尖寨附近。

这双尖寨上聚集着一帮强人,首领姓梅名成。那梅成本来也是袁术的旧部,后来不满旧主专横,便在双尖寨占山为寇,并和雷薄、陈兰二人结盟,互相支持。

这梅成听人报说袁术将从双尖寨下经过,喜不自禁。他有心要劫掠旧主的金银财宝和粮食草料,便率手下喽罗数千人埋伏于山道旁边,准备等袁军靠近时再出击。

袁术不知梅成的计划,只顾领兵马赶路。不多时,只听见山上传来三通鼓响。鼓声中不计其数的山贼各执把环首刀,呐喊着从路边密林中冲出,和袁军厮杀。

袁术吃了一惊,急命众将士撤退。

梅成不肯放过这即将到口的肥肉,命手下小喽罗拼死厮杀,务必活捉袁术。

张勋见状,和袁耀、袁胤、杨弘等人护着袁术,率残兵数千人沿着北边山间小路撤退。

梅成统率小喽罗紧紧追赶袁家败兵,夺得粮食草料和金银珠宝无算。

袁术带着传国玉玺和数千残兵又回到天柱山主峰下,欲再次投奔雷薄和陈兰,却被二人拒绝。

那两人又留袁术在山上住了一日,方请他动身。

袁术无奈,只得硬着头皮率余部朝东边进发,准备穿过茫茫大山,绕路前去皖城。沿途又被数处占山为王的山贼袭击,手下死伤惨重,叛逃者不计其数。粮草和财物亦所剩无几。

袁军走了将近三日,终于走出大山,来到皖水边。

此时,袁术手下士兵只剩一千余人,且大多是老弱病残之人。军中粮食已经不足五十斛。

袁术急火攻心,终于病倒。其子袁耀也是个孝子,少不得在榻边照料侍候。

六月时节,酷暑难耐。袁术的中军大帐内室,一个身长七尺,腰阔九围的中年汉子躺在榻上,浑身大汗淋漓。

这个一袭金色锦袍的汉子正是袁术。

袁耀跪坐在榻边地上,不时挥舞手中羽扇,给袁术扇风,同时口里轻声问道:“父亲,好些了么?”

“孤好了些,只是口喝难耐。”袁术不久前已把帝号归于袁绍,并不再自称朕,而是称孤。只见他继续说道:“你去伙房要厨子调一碗蜂蜜来给孤解渴!”

“孩儿遵命!”袁耀放下羽扇,转身出了大帐,片晌之后带了个厨子进来。

袁术睁开眼睛,稍稍起身。从怀中掏出手帕,在脸上擦了擦,同时口里问袁耀和那个厨子:“****何在?”

那个厨子不待袁耀开口,抢先冷冷地答道:“军中现在只有血水,哪来的****?”

袁耀怒道:“放肆!有你这么跟主人说话的吗?”言讫,唤卫兵将厨子押到帐外处斩。

袁术听了那厨子的话也是怒不可遏,脸上青筋直冒。俄顷,“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血水来。

鲜血溅到地上和床单上,污秽不堪。

袁耀大惊,疾步上前,扶住袁术,同时朝帐外卫兵叫道:“快唤医官!”

袁术用左手撑在榻上,不让自己倒下去,口里对袁耀道:“拿玉玺来!”

袁耀闻言,转身赶到外帐,在公案上拿了用明黄色缎子包着的玉玺,然后返回袁术榻前,并交到父亲手上。

袁术勉强起身,坐于榻上。双手颤抖着解开包裹,接下来又将玉玺拿到手上,观赏片刻,叹道:“想我袁术也曾是个响当当的人物。当年纵横徐扬,称雄江淮,是何等的威风!可是今天,怎么落到这种地步?”

“父亲……”袁耀想要劝说袁术想看些,却不知道怎么说。

“哇……”袁术猛然身子朝榻边一扭,朝地上喷出一口鲜血。

袁耀急忙冲外面卫兵叫道:“医官怎么还不来?快叫医官!”

袁术呕血不止,待医官赶到时,已吐血斗余。

那医官忙为袁术诊治,只是回天乏术。袁术,这个也可以算是一代枭雄的人物,就此离世。

袁耀见父亲病死,悲痛万分。没奈何,只好和袁胤、杨弘、张勋等人将袁术入殓,并引残兵护着其父之棺柩启程南下。

袁胤背着袁耀交给他保管的装有玉玺的包裹,和徐璆率部分兵马作为后卫,紧随袁耀的中军行走。

徐璆本是朝廷命官,曾任东海相。曹操迎天子迁都许县之后,征召他为廷尉。徐璆欣然受命,立即动身,准备前往许都,不料在途中被袁术扣留。

袁术不久称帝,想授徐璆上公之位,却被对方婉拒。

徐璆这回见袁术病死,有了夺玉玺投朝廷的想法。

当天夜里二更时分,徐璆和亲信百余人突袭袁军后军大帐,杀死袁胤,夺得玉玺,连夜前往灊城,准备面见曹操。

袁耀闻讯,和张勋引兵追赶,却已不及,只得悻然归营。

……

翌日上午巳牌时分,灊县县衙后院。

某座凉亭中,摆着一张棋案。

棋案两边地上,铺着红席。

曹操和曹昂父子二人分别跽坐于棋案两边席上,边对奕边议事。

只听见曹操说道:“既然刘子台让何叔龙来回话,说愿意归顺并截击袁术,那孤就放心了。明日孤就引大军回去,以防袁绍来袭。”

曹昂边下棋边道:“如此也好。”

他忽想起不久前在芍陂岸边和众将商议屯田和训练水军的事来,便对曹操道:“父亲,孩儿前几天跟您说的那件事您觉得如何?”

“何事?”

“孩儿曾提议招集流民在芍陂周围屯田,同时在湖中训练水军。”曹昂道,“父亲曾说会好好考虑,只是不知考虑得如何了?”

曹操“哦”了一声,似是记起了这件事情,口里说道:“这个提议不错。孤已命严象为扬州刺史,并让他负责召集流民屯田。至于兴建并训练水军之事,暂时不急。”

曹昂听罢,点头说好。

正说话间,曹仁来报:“有自称徐璆之人带着百余袁术军士兵来到城外,声称要投诚,并有要事要告知兄长。”

曹操大喜,吩咐曹仁:“去请他来县衙一叙!”

曹仁应了一声,转身离开县衙,前去迎接徐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