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曹昂新传
4693600000040

第40章 喋血西门口

许都北门楼上,曹昂双手叉腰,踱来踱去,不时停下脚步朝城外张望。

一个半时辰后,他猛然看见前方大约两里远处,无数举着火把的人影正从这边奔来。

那条“火龙”一直冲到护城河边,才倏然停住。

曹昂正欲问话,忽听见那边阵中传来朱灵的声音:“我是朱文博,奉主公之命带兵入城。守门的军校请将大门打开!”

他急令城上守军:“开城门!”言讫,引王双等亲兵走下城楼,并骑上战马,要去迎接朱灵。

那边,朱灵见城门洞开,当即策马向前,准备进城。

曹昂已然和王双等人登上了护城河上的浮桥,将他拦住。

朱灵连忙喝令众将士止步,自己亦下马,拱手对曹昂道:“末将带全营两千人马来此,请校尉指示!”

“叛兵已经杀到西门口,和守军激战。你现在引兵随我绕到西门外杀敌!”

朱灵皱了皱眉:“将士们连续疾行四十里,疲惫不堪。校尉可否……”

“本校尉也想让你们休息,可是贼人不会给我们时间。”曹昂打断朱灵的话头,朝本部将士叫道:“众将士听着:董承起兵作乱,已杀到城边。西门岌岌可危,眼看就要不保。大家且振作精神,随我前去支援守军,诛杀反贼!”

冯楷、郝昭、高祚闻言,神情亢奋,皆振臂高呼:“杀贼!”

须臾,只见骑马立在三人身后的曹军骑手亦举起手中兵器,齐齐叫道:“杀贼!”

骑兵后面的兵卒听到呼声,亦振臂响应:“杀贼!”

步卒后面的弓箭手在前面的呼声刚刚停下之际,也高声叫道:“杀贼!”

曹昂见士气可用,大声喝道:“好,凡奋勇杀敌者,本校尉事后重重有赏!诸位随我来!”边说边拨马朝西门冲去。

“众将士跟上!”朱灵振奋精神,骑上战马,手持水磨竹节钢鞭,引两千曹军将士紧随曹昂、王双身后,沿着护城河杀向西门口。

西门楼内外两边,曹、董两家兵马激战正酣。曹休已将王义郎及其部下尽数歼灭,并会同史涣等人把冲进城中的叛军杀得七零八落。

西门楼上守军也没有闲着,射箭的射箭,放滚石的放滚石,挥刀的挥刀,奋力应付城墙两边的敌军。叛军将士因此被杀者无算。

董承见两军相持不下,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

俄顷有小校来报:“曹军大队人马从北边杀了过来。”

董承急唤种辑:“你带本部士卒前去截击!”

种辑应了一声,手举长枪,策动身下黑马,引八百骑兵朝北边疾驰数百步,和曹昂的兵马撞个正着。

那边,王双手舞流星锤,一马当先,冲入叛军阵中,杀得周围敌兵哭爹叫娘。俄顷赶到种辑面前,要和他厮杀。

种辑也不惧怕,举枪来迎。

两马相交,双器并举,斗了十来个回合。那种辑一时大意,被王双一锤打在脑门上,当场坠马身死。

他手下八百余名士兵知其死讯,皆无斗志。曹昂趁机挥兵将敌杀散,直赶到西门外,和董承的军马纠缠在一起。

王子服见不是头,急劝董承:“贼人援军已到,我方人少不敌,不如回颍阴大营,再作计较。”

董承寻思片晌,才“嗯”了一声,喝令三军:“撤!”说罢,拨马欲走。

曹昂已然手持雕弓,赶到董承身侧,冷冷地冲他喝道:“董国舅,别来无恙?”

董承不敢答话,只顾策动身下坐骑,朝西边跑去。

“哪里走?”曹昂猛然拈弓搭箭,射向董承。

霎时,前方传来一声惨叫。董承右腰中了一箭,整个人不由自主地朝地上摔了下去。

某匹战马在他刚刚倒地之时,乍然将只铁蹄踏在他的身上。

董承闷哼一声,心有不甘地闭上了眼睛。

“董承死了!董承死了!”数名曹军骑手冲到他的尸体边,举起手中兵器,口里欣然叫道。

有个曹军骑手下了马来,在董承身上搜出血诏和义状,又挥刀砍下那厮的首级,转身交给曹昂。

曹昂不及查看诏书和义状上的内容,当即将它们收入怀中。又让人将董承的首级装在一只木匣子之中,好生保管。接下来又频频张弓搭箭,射杀数名叛军。

董承战死的消息很快在叛军阵中传开。那些敌兵知大势已去,无心再战,纷纷溃逃。

曹昂的部下都不顾疲劳,奋力与敌厮杀,将大部分来不及逃出包围圈的叛兵消灭于护城河两岸。

却说王子服骑着战马随溃兵走了几步,被朱灵截住。他无奈之下,只得硬着头皮举起手中长矛,上前厮杀,企图拼死突围。

朱灵冷冷一笑,挥舞钢鞭,纵马来迎。

二人斗了八个回合,王子服力不能支,最终被朱灵挥鞭打在身上。他不由自主地翻身落马,魂归九泉。

吴硕在附近见王子服战死,惊惧不已。正准备策马赶路,却被冯楷一箭射死。

此时城中守军在史涣和曹休等人的带领下已然杀出西门,追击败军。

吴子兰刚刚策马出了城门,却被曹休赶上。他情急之下,稍稍转身,挥舞大刀劈向曹休,却被对方使长枪架住。

他无可奈何,收势再战。又和曹休斗了四个回合,已然力怯,最终招架不住,被对方一枪挑落于马下。

曹休杀了吴子兰,和史涣引军渡过浮桥,与曹昂合兵一处。只见他骑马赶到曹昂身前,说道:“叛贼大部被歼,少数溃逃。子修和我等同去颍阴,攻占敌营如何?”

史涣也来到曹昂身侧,劝他同去清剿董承老巢。

曹昂正欲答话,却听见朱灵拱手谏道:“我部人马远来疲惫,需要休整,不能再战。校尉让将士们暂歇一阵再去清剿叛贼余党如何?”

他听闻此言,将自己手下两千军马的状况如实告知曹休和史涣两人,并请他们带本部兵马前去收拾董承军大营。

史涣和曹休只得说了声好,引本部数千军马前往颍阴。

曹昂自和朱灵率手下健儿入城。

……

嘉德殿内,灯火通明,气氛十分压抑。

刘协跽坐于北面紫檀龙纹御案旁,心神不定,不时起身,朝殿外张望。

曹操阴着脸,跪坐于大殿东侧席上,不时用眼睛睨那天子。

那两个行刺曹氏父子的人各被两名卫兵押着,跪在刘协面前。

刘协这时猛然发现曹操正看着他,有些心虚。惶然侧过脸去,避开那锐利逼人的目光。

曹操轻轻“哼”了一声,也不理他,转过头来,看向别处。

君臣二人各怀心事,也不言语,在殿中静静等待宫外的消息。

两刻钟前,有人来殿内向两人报说董承攻入城中,和守军缠斗。曹昂也率兵马赶到城外,与叛兵混战,情况不明。

刘协想要董承战胜曹家兵马,清除政敌,而曹操却希望曹昂、曹休和史涣等人能够尽快平定这场突如其来的叛乱,免得到时被人满门抄斩。

君臣二人各自在心中盘算着,都不开口说话。偌大的嘉德殿,陷入一片死寂。

三刻钟后,宫外传来阵阵震耳欲聋的欢呼声,打破了殿内的寂静。

刘协顿然一惊,站起身来,望望殿外,口里问道:“外面何故如此喧闹?”

动问未绝,却见有个小黄门闪进殿中,禀道:“奋威校尉带兵赶到白虎门外,口称要面圣。”

刘协双手扶额,望望曹操。

曹操瞟了刘协一眼,仍不说话。

刘协轻轻叹口气,有气无力地挥挥手,对小黄门道:“宣他进来!”

小黄门道了声诺,走到殿外,高声叫道:“宣奋威校尉曹昂晋见!”

“宣奋威校尉曹昂晋见!”几名宦官依次高声叫喊,将天子口谕传达下去。

白虎门外,曹昂头上戴顶亮银凤翅盔,兜鍪顶上有朵斗大的黄缨随风抖动。身上穿件暗黄色战袍,外面披着亮银鱼鳞甲。肩披黄色披风,脚穿皂色战靴。背上挂只飞鱼袋,腰边悬着走兽壶。左手提只木匣,独自一人进了宫门,很快来到嘉德殿前的汉白玉台阶下。

他面色从容,拾阶而上,进了殿门,赶到御案前。将木匣放在台阶上,这才对着刘协施了一礼,口称:“启禀陛下:董承谋逆,引叛贼攻京城,已被微臣所杀。他的同谋王子服、吴子兰、种辑和吴硕等人皆死于乱军之中。”

又道:“贼兵群龙无首,瞬间溃散。史公刘和曹文烈二将已率所部兵马前往颍阴,攻打董承老巢,相信很快就会派人来向陛下报捷。”

刘协听罢,顿时瘫坐在席上,脸上苍白如纸。

曹昂不理睬刘协,站起身来,将面前木匣打开,露出董承那颗没有半点血色的人头来。

刘协不敢看眼前景象,慌忙展开衣袖,遮住自己的眼睛。

曹昂又从怀中取出血诏和义状,奏道:“微臣部下在董承尸身上搜出两块白绢,其中一块是以陛下名义写就的血诏……”

曹操此刻已然起身,不等曹昂把话说完,猛地夺过那道圣旨,粗粗浏览一遍。之后睨了一眼天子,冷冷地问道:“这诏书真是陛下写的么?”

刘协面如死灰,低着头,将一只手撑在御案上,默然不语。

曹操轻轻地“哼”了一声,直视刘协,眼中闪出丝丝杀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