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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凯尔把嘴里的水吐出来,用力咳嗽。她把鱼放下,擦干净脸,然后撩开脸上的头发,低头看看湿透的衣服,叹了口气,摇身变成一团火,过了一会儿恢复原状,身上都干了。

“对不住。”亨利道歉,可是马上和其他两人一起大笑起来。凯尔恼火地盯住他们。

“你得承认这太好笑了。”塞拉好不容易在大笑的空隙间挤出这句话。

凯尔继续瞪着塞拉看了很长时间,以至于矮人都觉得有点不舒服了,不过最后她自己也笑了。大家坐定之后,塞拉从凯尔手里接过鱼,开膛去鳃,洗净之后和它的难兄难弟一起串上,架在火上烤。瑞文则跑去附近的竹林找了几根竹笋,也架在火上。

几分钟之后,每个人都埋头大啖烤鱼,间或啃啃竹笋,吃得不亦乐乎。凯尔研究着竹笋,道:“谁能想到这玩意儿也能吃呢。”

“我是没想到过。”亨利回答。

“加点盐就好了。”塞拉评论道。

“我也想要点盐。”瑞文附和。

“我知道事实很难接受,不过我们现在没有盐了。其实我们从来没有过盐。”凯尔告诉他们。

“你终于说出了真相。”瑞文开玩笑。凯尔对她报以灿烂的笑容。

亨利瞟着剩下的鱼:“那这些鱼怎么办?”

凯尔把烤鱼丢给他:“拿去吃吧,你口水都流下来了。”

亨利抹了一把下巴:“我才没有。”

“随便啦。”凯尔说。

“何况,你刚才抓了那么大一条鱼,也该有额外奖励。”塞拉说。

“你踢了一脚水,然后哗,大鱼!”瑞文说。仙子微微一笑,又有点飘飘然起来,这时瑞文大声打了个饱嗝。

“干得好。”凯尔说。

“多谢你的称赞。”

“你们太没格调了。”塞拉评价。

“别跟我说你以前从来没打过嗝,我死也不信。”凯尔反驳。

“打完嗝我会说不好意思的。”矮人回嘴。

“就我看,打嗝是自然反应,不应该受到鄙视。实际上,我们精灵吃饱饭打嗝是表示对事物的赞赏。”

“那是不是说我现在应该感谢你赞赏我做的饭好吃啊?”凯尔好奇。

瑞文微微一愣,不过立刻反应过来:“我想这么做应该是得体的,不过你不是精灵,所以不遵守我们的礼节也无可厚非。”

凯尔对瑞文眨了几下眼睛,探身去问塞拉:“刚才她说那么长一段是什么意思?”

“我觉得中心思想就是,‘是的’意思。”她悄声回答。

“那她为什么不直接这么说?”说着,凯尔坐直身子。

矮人耸耸肩,表示对精灵奇特的习俗一无所知。

“我还坐在这儿呢。”瑞文指出。

“没错,那么……感谢你发自内心的赞赏。”凯尔严肃地宣布。

“你不用客气。”瑞文咧嘴笑了。

“好了好了,你们讨论够了精灵习俗没有?我们接下来干什么?”亨利问。

塞拉想了一会儿,建议道:“睡个午觉如何?我觉得我们好多年没有睡过午觉了。”

“可是我不困。”仙子抱怨。

“那你说我们干什么。”瑞文说。

亨利环顾四周,用手指点点下巴:“赛跑如何?”

“用跑的吗?”凯尔问,“一点也不好玩,我们都知道谁会赢。”她听到有人不屑地冷哼,咧嘴一笑。

“我说的不是这个,”亨利回答,“我想的是脚不沾地,在树枝间穿行。这里,”他指指身后的树林,“是完美的场地,我以前在家乡经常和朋友们一起玩,我有经验看得出来。”

“你说像猴子那样?你觉得我看起来像猴子吗?”塞拉问。

“我能不回答吗?”亨利装出一副紧张不安的样子。

“我想试试。”瑞文说。

“你个子最高,当然占优势啦。”凯尔说。

“出主意的人是我,我还没她高呢。”亨利指出。

“得了吧,你就比她矮一英寸,还好意思说。你还长翅膀了呢。”凯尔反驳。

“有道理。”塞拉说。

“好吧,我绝不用翅膀飞的,除非我要摔死了……或者必须救你们谁的命。”亨利保证。

“多谢你的关心,我们自己能照顾好自己。”精灵站起身来,“终点线在哪儿?”

“管它呢,跑就是了。”仙子宣布。四人渡过小溪,在对岸散开。“预备—跑!”他喊道。众人分头跃起,抓住一根树枝,两腿前后晃悠着,向下一棵树荡去。

这比赛的确好玩,特别是身体没有任何支撑、飞在半空、不受重力约束的刺激感,让人十分过瘾。当然,其实对谁来说都没有真正的危险,因为每个人都打起了十分精神,随时准备在手滑的时候用魔法,保护自己免于狠狠摔上一跤。

凯尔跃上了她所在那棵树的顶端,然后接连在大树顶上跳跃,活像个超大的松鼠,一边跳一边兴奋地呼号。亨利和瑞文的方法比较传统,放开一根树枝,荡向下一根。塞拉之前从没有玩过类似的游戏,在开始的时候落到了最后,不过她很快抓住了窍门,逐渐赶上了前面三个。

凯尔在树顶跳来跳去的时候,没有忘记留心观察四周的情况,所以她是第一个看到湖的,离她只有几百英尺远。她想知道自己能不能一跳就到达那里。也许,她想,用上新的超级巨力说不定可以。她把魔力集中在腿部,奋力一跃,向着湖的方向飞驰而去。在她身后,被用作借力点的树因为承受不住她的力气而轰然倒下。

凯尔在半空中看着一棵棵大树从身边飞速后退,心想,原来这就是飞行的感觉。她伸出双臂,头发被风吹得向后飘起。在她身下,绿树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蓝色的湖水。当凯尔降落的时候发现自己冲向水面的速度过快了。

凯尔目测了一下湖面的距离,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冒险的好,于是化身为火球,紧紧缩成一小团。几秒钟之后,她撞上了水面,大团大团的水汽升腾而起,她的身体还处在火焰的状态下,也在巨大的冲击力作用下四分五裂漂浮在湖水表面。最后凯尔化作人形,在湖中心慢悠悠踩着水,水蒸气凝聚不散,连太阳都遮住了。

其他三个伙伴落后一段距离,目睹了整个过程,直到水蒸气挡住了他们的视线。

“凯尔不会有事吧?”塞拉问。她终于赶上了亨利和瑞文,他们三个一起站在湖边。

“你开玩笑吗?她一定不会有事的,不过现在可能正在抱怨又被弄湿了。”亨利口中在说笑,心中的担忧却一点不少。

瑞文嘿嘿一笑:“无论如何,找到她确认一下好了。”

“没问题,我来召唤风把水汽都吹散。”亨利回答。他聚起魔力,召唤了一阵不小的风,吹向雾气弥漫的湖岸。没多久,水汽散尽,露出美丽的湖面。这个湖占地十分广阔,与其说是湖,不如说有点汪洋大海的感觉。

瑞文只能勉强看见湖对岸白雪皑皑的山顶。湖水波光粼粼,反射着阳光,好似掺杂了无数颗细小的星星。可是凯尔的踪迹却一丝也无,即使依靠瑞文极佳的目力,也没法透过湖面刺眼的阳光找到任何线索。

“你们俩看到凯尔降落在哪儿了吗?”塞拉问。

“她跳得可真够远的,你们看到她起跳的高度了吗?”亨利啧啧称羡,却发现两个女孩儿对自己怒目而视,急忙换上一副公事公办的表情,回答道:“我只看见她掉落到离岸边很远的地方去了。”

“我们要不要干脆等她自己游回来?”瑞文问。

“不知道,我们最好找找她。万一她受伤了怎么办?”塞拉回答。

“最好留一个人守在这里,万一她真的自己回来了呢。”亨利提议。

“好,你们觉得这个主意如何:水面上行动你们俩比较方便,那么我就留守在这里,你们去找她。”塞拉说。

瑞文点头,亨利则耸耸肩,二人立即动身。仙子展开翅膀飞上半空,在湖面上来回飞行,越飞越远。

“好吧,我也该走了。”瑞文说,“如果凯尔回到这里,给我们发个信号,省得我们白费工夫。”

“没问题。”

瑞文纵身跳进湖里,却没有落入水中,而是稳稳地踩在自己用冰做成的滑水板上。她用魔法操纵着滑水板迅速掠过水面,溅起的水珠飞向四面八方。

雾气散去,天空完全澄澈之后,凯尔懒洋洋地仰面漂在水里,随波逐流。她头枕在胳膊上,感到十分惬意。瑞文用意识搜索水面,探查到一团特别炽热的能量。她感知到凯尔在很远的地方,驾驶着滑水板飞驰而去,却停在离她几英尺的地方,水花泼洒得凯尔满身都是。

凯尔睁开一只眼睛,把灌了满嘴的水吐了出来:“你们今天怎么了,就知道泼我冷水?老天。”

“我找你累得半死,就因为担心你的安全,现在你还嫌我烦了?”

“好吧,要是你这么说的话。我没想到……喂,哇哇哇,你在干什么?”瑞文抓住凯尔的右脚,开足马力,滑水板拖着凯尔飞驰着向岸边开去。因为速度极快,凯尔上下颠簸,头部时不时浸到水里,虽然她一时咒骂,一时哀求,可瑞文就是不理她。两个女孩儿很快到了岸边,这时凯尔已经失去了知觉,浑身湿透,无意识地躺在沙滩上,只有胸口在起伏。

凯尔最后爬起身来的时候,身体已经释放了足够的热量,衣服都烘干了。“好痛!刚才你到底要干吗?我已经准备道歉了啊!”

瑞文咧嘴笑:“就是好玩嘛!我一直想找人试试这个。”

凯尔目瞪口呆地看着她,眼皮直抽抽:“你这个奇葩。”

“你倒是说得对。”塞拉好脾气地附和。

“我可以继续说下去,不过我们今天恐怕就要耗在这儿了。”凯尔重新坐到沙滩上,下巴搁在膝盖上。

瑞文翻了翻白眼,忽然想起她们要给亨利发信号:“顺便,发个信号弹之类的。亨利还在找你。”

凯尔举起一只手,食指和中指向天,射出一大蓬火光:“他能注意到这个吗?”

“还不如问他怎么会注意不到吧。”矮人偷笑着说。

“除非他瞎了。”精灵回答。

“刚才这句是反问句,用不着回答的。”塞拉告诉她。

凯尔清了清嗓子,引起了其他两个女孩儿的注意,接着她指指天上一个小点。小点越来越大,亨利在高空向她们挥手致意,接着猛地俯冲下来,免不了让人觉得他要摔下来,不过他在离地两英尺的地方稳稳地停住了。

仙子轻巧地落地,向女孩儿们走了过来:“你没事真是太好了,我们三个刚才担心死了。”

“如你所见,我一切安好,不过,”凯尔鬼鬼祟祟地往瑞文的方向看了一眼,“你这么关心我很高兴。刚才瑞文硬生生把我拉上岸的时候,我正在游泳,确切地说是漂在水面上,你懂的。水温刚刚好。”凯尔站起身来,慢慢走到沙滩上,沙子被压得又紧又硬。

其他人也加入了她,湖水的微澜在他们脚边轻轻拍打,非常温暖,和湖面上吹来微凉的风形成了奇异的对比。

凯尔直接走进水里,浑身湿淋淋的,舀起一捧捧水泼向同伴们。她笑着扎进水下,游到很远的地方才露出头来,向他们戏谑地招招手,扭头继续朝远处游去。

瑞文哼了一声:“她该知道这是我的势力范围。如果我真想和她斗,她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她可能仗着你做不出这种事吧。”塞拉评价。

“我也觉得是这样,”亨利说,“回头再说,现在我要好好打击报复一下。”说着他也扎进水中,塞拉和瑞文身上更湿了。

“你死定了!”矮人在他身后喊。

“你去抓住他,我来干掉凯尔。”

“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那我们还等什么?”

“走喽!”两个女孩儿直直跑进水里,向着另两个同伴冲杀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