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浪子和云中子的争论范围,此时已由辈份之争变成了武功之争,这当然是以不相上下为终结,毫无疑问的。但是这样仍然不足以发泄俩人的好胜之心,他们争论的范围就这样升级为本门的最高武功之争。不过,对这个俩人都是雾里看花,茫无头绪,虽然他们一个比一个嘴硬。
云中子激动地道:“哼!本门的最高武功师傅早告诉我了,可是我凭什么要告诉你!”
波浪子漫不经心道:“哦,是吗?刚好我也偷听到师傅说过的,这个法外不传之密,倒不如我们一起去找师傅求证一下,如何?”
云中子心里松了口气,忙应道:“去就去,以为我怕你啊?走啊!”
二人一边骂不离口打不离手地去找独巨。他现在正坐在摇椅上悠然自得地翻着书。漂游子在旁边伫立着,沉思着,跟他一起发呆的还有奇天云。柳叶子她们一伙在那边海阔天空地闲聊。波浪子深怕坐失先机,抢先道:“师傅,本门最高武功是什么啊?”
众人闻言都愣了一愣,本来叽叽喳喳的声音也都听不见了。
独巨看了他一眼,眼中充满的兴奋之情溢于言表,独巨转而望着漂游子道:“你知道吗?”
漂游子目光如炬,道:“莫非是……”独巨不说话,就是光点头。
云中子也有些迫不及待道:“师傅,大师兄知道,可我们还不知道呢?你就告诉我们吧?”
独巨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道:“也罢,反正最近没什么大事,明天我就带你们一起去见识一下本门的最高武功吧!”
这下除了漂游子外本门弟子没有一个兴高采烈的,就连苗若雨她们也因受到了这种气氛的感染而欢呼起来。
波浪子兴奋道:“师傅,您终于肯让我们见识一下真功夫了?”
独巨捋捋胡须道:“我是不会使给你们看的,不过自有人让你们见识的,他们常年就呆在离这不远处一个无人知道的山上,大概一天的路程就到了。”
云中子讶然道:“难道是我们的师叔师伯吗?不过师傅你不是说你只有一个师弟的吗?难道去找他啊?可是去那里好像不止一天的吧?”
独巨若无其事地摸着自己的肚子道:“今天谁掌厨啊?我老头子可有点饿了。”
他突然闭口不谈,让大家都心痒不已,然而现在除了胡乱揣测之外也别无它法了。
苗若雨自告奋勇地站起来道:“我!”她还没为此高兴片刻的工夫,就听见一片得意的笑声,众人都不由自主地朝发出声音的那个方向,他们看到的是一脸得意的波浪子。
波浪子大笑道:“不错不错,苗姑娘在我的调教之下果然很上道,还没做大师兄的媳妇就已经开始学做家务了,果然孺子可教,孺子可教,哈哈——”笑声突然中断了,因为四周的人都用鄙夷的眼神瞪着他。
而苗若雨则是一副尴尬不已的表情,脸通红通红的,被人当众揭破心思的确是件很难堪的事,好在众人此时都往屋里走去,似乎都没太在意。
波浪子咳嗽两声,装作若无其事地也进去了。
只有苗若雨还愣在那里不敢进去,要不是林雪她们硬把她拉进去,她连晚饭都不敢进去吃了。
明亮的灯光下,草厅里摆着一张桌子,桌上一堆还没沾染墨迹的青皮书册,独巨正坐在那儿,在一本书册封面的空白下方,提着蘸饱墨汁的笔写下“剑谱”两个字,再翻到扉页写下“朔风扑面,凛冽冰刺,汇融入心,其形犹现”几行字。然后翻过去开始落笔作画。
大家围在周围,见那一行字给人一种阴冷刚猛的感觉,都以为所画之人一定是个冷酷的汉子,谁知当一幅工笔描绘呈现在眼前时,却是一个凌空劈刺的俊俏的持剑女子,剑身明明只是随手勾勒没有加以修饰,却给人一种冰冷刺骨的感觉。
不过再仔细看一下,大家才惊讶地发现,其实画上的女子并不是凌空的,而是站在平地上的,因为如果是凌空,一定是衣襟飘飞,长发飞扬的,可是这女子却是朝空劈刺,身形丝毫未动,只是因为她的身形微微拱起上扬,给人的感觉好像已经在身在半空中了,加上她周身都空洞无物,更会让人产生这种错觉。
“哇!”林雪等人张大嘴合都合不上,这画实在太传神了,简直要从纸上跳出来一样。柳叶子没有像其她众女一样惊讶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然而也是激动不已,她看了一会儿就拍拍苗若雨的肩膀叫她去做饭,又把林雪拉去厨房帮忙。
独巨已经在画剑谱的第五幅画了。其他人都散开去了,不想站在一旁碍手碍脚,而波浪子却舍不得走。
他越看越手痒,好想自己也画一幅,便涎皮赖脸地凑过去,笑眯眯地道:“师傅,您老人家是不是手有点累了?没关系,剩下的我替您解决吧?”说着就慢慢地伸手过去,预备接替独巨手里的活。
然而独巨并没有把手里的笔给他,而是提起笔轻轻地往他的手指头敲去,这动作几乎慢到了极点,然而波浪子如果继续伸手过去的话,任他动作再快也并定会敲到,这其中的间隙不差分毫。
波浪子讪讪地缩回右手,气恼不已,他忽然觉得后面好像有点古怪,就回过头去,却见柳叶子不屑地冲他撅起嘴,虽然很想跟她对抗,然而忍了忍,还是懊恼地走开了。
柳叶子端着一碟精致的糕点走过来,放在桌子上,笑道:“师傅,这是您老人家最喜欢吃的糕点,您尝尝看?”
独巨抓过一块来细细嚼了几口点头道:“嗯,手艺见长了。”
柳叶子赶忙道:“师傅,您多吃点,休息一下吧,反正您现在画的女子修练的剑谱,这个我在行,您就交给我吧?”
独巨边吃边点头道:“老二啊……”
柳叶子强行压制住自己内心的狂喜道:“师傅,有什么事您尽管吩咐吧?”
独巨悠然自得道:“过些天我会出趟远门,到时你给我多准备一些,我好带在路上吃。”
“啊?”柳叶子愣住了,她本来想先哄哄师傅,等他松口了就顺理成章地画上几笔的,哪知他竟然这么小气,只是画几幅画而已,竟然都不肯,而且还白吃她的糕点,她辛辛苦苦做的糕点是可以白吃的吗?
独巨还想再抓一块来吃时,手抓空了,碟子早被柳叶子端走了。他微微摇头道:“吃一回这鬼妮子做的糕点可真不容易啊!”
林雪帮完忙从厨房出来道:“前辈,您想吃的话,我给您做,就怕不合您口味。”
“哦?”独巨抬头看了她一眼道,“看你这么献殷勤,莫非是要我帮帮你情郎?”
林雪却道:“不是啊,我不会担心他这个的,他也不会多在意这个的。”
独巨诧异道:“他如今几乎都不会武功的,最近才开始看棍谱呢,可他现在已成为越来越受江湖中人关注的人物,若还像以前那样马马虎虎的话可就不太妙了。”
然而林雪只是淡淡地笑笑,并没有很紧张,仿佛未来的一切他们早已做好了一切准备,无惧于任何的变化和灾祸。
足足半个上午行囊才收拾齐备,因为要去的地方要走一天的路程。等所有人都准备停当,提着大包小包出来后,独巨早已站在屋外。
他此刻忽然懒懒地道:“唉!昨天不肯给我做糕点的人,今天就不用去了,留下来看家吧。”
众人齐齐一愣,都瞟向柳叶子,她现在倒还真有点后悔昨天怠慢了师傅,可是她素来脾气犟,轻易是不肯服输的,她便哼道:“有什么了不起的,我还不稀罕呢!”真就拿起自己的包袱返身打道回府,任苗若雨和林雪怎么拉也拉不住她。
独巨不再多言,当先走在前面带路,转眼身形便隐没在树林里,丝毫没有要等柳叶子的意思,众人都猜测他该不是真的,为了那么一件小事而发脾气吧?然而毕竟只有他熟悉去那处的路,也无暇多想什么,就也跟在后面。
云中子和波浪子是走在最后面的,回头见柳叶子真地气冲冲地要进屋去了,他们对视了一眼。
波浪子一跺脚追了上去,一边喊道:“师姐!你真地回去啊?师傅也不过是随口说说而已,他以前还说要打你呢,可他哪次打过你?你别当真了,跟我们走吧!”
柳叶子头也不回地气愤地道:“不看就不看!反正我就是没人疼的!让我一个人死了算了!”
波浪子虽然平时足智多谋,然而每当柳叶子真地生气的时候,他也是全然想不出什么对策,只好搔搔头站在那儿绞尽脑汁地想办法。
云中子走过去,拉着波浪子就走,一边还大声道:“师姐不去就算了,反正错过了这次机会就再也没有了,我才不信本门弟子谁都可以随时去观摩本门的最高武功,反正回来以后,我一个字都不会向她吐露,如果师傅这次是真地不许师姐去的话,她就只能偷偷地去咯!也不知师傅走后是不是会,禁止一切人等出入那座山上,你说会不会啊?”
波浪子马上很干脆地应道:“我看是不会的,都这么些年了,师傅才第一次带我们去,可见那地方一定很安全,当然就不需要再特别加以保护了。走了走了,可别赶不上了。”
俩人就这样急急忙忙地走了,留下柳叶子一人错愕地愣在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