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天云在驼背老头的正对面站定之后,远远地打量着他,但是却全然看不出他有什么异常之处,就连他会不会武功也看不出来,假若先前的猜测是对的,那么眼前这人真可谓深藏不露。
“你究竟是何人?”奇天云打量着老头,一边猜测着此人的身份来历。
“呵呵——”老头笑了,“我老头子就是老头子,咱们素不相识,你又何必知道我老头子是谁呢?”
奇天云冷冷地注视着他道:“既然素不相识,你为何要在梨里面下毒呢?”
老头却叹道:“年轻人说话怎的如此颠三倒四?你说我在梨里下毒,可有证据?”
奇天云丝毫不肯放松地道:“有人刚刚才吃了你的梨,现在还昏迷不醒,你还不承认?你这么做到底是何居心?”
老头摇头道:“这世上中毒的人多得是,你怎么就能肯定是吃了我老头子的梨造成的呢?而且梨中真的有毒的话,我老头子还敢吃吗?”
奇天云盯着他的眼睛道:“你是下毒的人,自然会有解药,你无需拐弯抹角了,老实说吧,你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老头似乎是为了奇天云所加诸在他身上的,莫须有的罪名颇为苦恼似的,只顾着坐在那里摇头叹息,并将筐里的梨一个个的都解决掉了。
奇天云见他默不作声,不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便一步步小心地往前走去,俩人之间的距离本来拉得很开的,此刻却正在逐渐拉近。当距离缩短为五步之内时,奇天云见他还是没什么动作,便又往前迈了一步,然而前脚跨出后才刚落地,便猛然感到是踏在空处。
才想收回去时,整个人已不由自主地往前滑了下去,电光石火之间,身体正快速往黑暗的地方下落,最后,脑门上被撞了一下,便晕了过去。
老头依旧坐在扁担上往下望了一眼,躺在深深的陷阱中的奇天云,脸上浮现出一抹诡异的狞笑,他得意地喃喃道:“奇天云,你身边不是总有人保护你吗,可现在你还不是被我抓住了,哼哼!这回看我怎么撬开你的嘴!”
眼见着已经日落西山了,还没见奇天云回来,林雪有些焦虑不安,在门外已经不知道来回踱了多少遍了,而陪她一起等待的还有男孩,他母亲虽然醒过来了,但是却需要静卧一两天,反正暂时不回家中也没什么,便打算在曲通这里住到母亲的病完全康复为止。
不过这一切还得多亏了奇天云,要不是他动作及时的话,恐怕早已错过了最佳的诊疗时间了,所以在此等等他也是应该的。
“哎呀,怎么还不回来啊?”林雪焦急地跺脚道,“也不知道他到镇上做什么去了,神神秘秘的,也不告诉人家一声,真是的!”她实在是想不到奇天云到底什么事情要瞒着她。
雷鸣从屋中走了出来道:“林姑娘,进来吃饭吧,奇兄一定会平安回来的,你不用挂心了。”
林雪这才叹了一声,转身进屋去了,一边还往夜幕降下的林间瞥了一眼。
一整个晚上,都没见奇天云回来,林雪越发按奈不住了,后来便站起身来说要去镇上找他,小男孩怕她会迷路,便自告奋勇地要跟她一起去。
雷鸣却说奇天云可能是一时有事耽搁了,或许明天就会回来了,好说歹说才将林雪给拦住了。就在林雪坐在屋外的草地上愤愤地扯着地上的青草时,雷鸣却在屋中和曲通商议着对策。
奇天云在将妇人送到这儿来时,便对雷鸣说过这可能是韩志如派人干的,眼下必定是去追查凶手的行踪去了。但他居然找了一个晚上都不回来,可见是出了什么意外,不然的话,绝不会让林雪一个人在这边干着急的。
曲通坐在椅子上拈须沉吟不语,片刻后,缓缓睁开眼睛道:“凶手是什么样的人?”
雷鸣忙形容了一番道:“其实前两天,我就在镇上忽然发现了那个古怪的驼背老头,以前在镇上从没见过他,也不知道他是从哪儿冒出来的,而且一时之间也摸不清他的底细。”
曲通却道:“市井之中本就是藏龙卧虎之地,以韩志如的身份地位,要从江湖上找到愿意替他卖命的江湖奇人也并不是什么难事。只不过奇天云彻夜未回,实在有些蹊跷啊!”
雷鸣讶然道:“奇兄没回来,自然是因为找到了凶手,却又不敌对方,所以才会耽搁了时间啊,这有什么奇怪的?”
曲通起身道:“蹊跷之处就在这里,你也不想想,那人暗中下毒,难道就真地不怕会被戳穿身份吗?换做是一般人,早就逃之夭夭了,怎么还会呆在附近等着奇天云找上门去吗?”
雷鸣这才恍然道:“哦!我明白了,师傅的意思是,其实那人下毒就是为了引奇兄去找他?”
曲通点头道:“别人无法从西门伞身上得到的秘密,自然只有找西门伞身边最亲近的人下手了。”
雷鸣耸然道:“师傅,难道你也以为奇兄一定知道关于……那个事情吗?”
曲通踱着步子走了一圈又停住了,悠然道:“西门伞所保守的秘密,奇天云即使并非知之甚详,也必定还是知道一些,否则的话,西门伞不会和他总是形影不离的,况且就他本人来说,他也一定从这个秘密中获得了什么有益之处。”
雷鸣压低声音道:“师傅是说他从……从那里得到了什么?”
曲通点头道:“这样才能解释,为什么他可以凭借一种奇特的方法破解了,连我都束手无策的紫毒。”
雷鸣急道:“那咱们赶快去救他,韩志如既然如此处心积虑,必定不会放过他的。”
曲通哼了一声道:“你以为韩志如会这么疏忽,竟没有想过可能会惊动我们二人吗?他既然要打奇天云的主意,当然会周密计划一番,你一点准备都没有,就这样莽莽撞撞地跑去找人,还不是白费劲吗?”
“这?”雷鸣心想也是,便无奈地问道:“那师傅你看,咱们现在怎么办呢,难道就坐等他回来吗?”
曲通怅然道:“一动不如一静,眼下也只能如此了。”说着推开房门迈了出去。
林雪此时已由焦躁不安变成身心交瘁,脑袋耷拉在膝盖上,随手拨弄着拔来的青草。
今夜,残月暗淡,众星无光,所有的光明似乎都被虚空无边的黑夜给吞噬了。
奇天云此刻仍然安然无恙,只是还是昏迷不醒,他不知又梦到了什么,突然间从梦中惊醒过来。醒来时,发现自己正处在一片黑暗之中,非常陌生的地方,见不到丝毫星光,而且还有些憋闷,可见是在地下或是室内什么地方,那个驼背老头的来历果然有些不简单。
他试着动了动手脚,并没有被捆住,但是整个身体却随之前后左右摇摇晃晃的,他心中一动,往四周摸了一把,果然摸到了粗绳编连的结实的网子,这下心凉了,他居然撞到别人精心设计的网里面去了,看来要听凭别人摆布了。反正挣扎也是无济于事,他干脆翻了个身,仰面躺在网中。
“奇——天——云——”黑暗中,一个拖长的声音从远处飘来,并伴随着阵阵回音,而且越来越近了。奇天云侧头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只见那边忽然现出昏暗的光亮,有人正往这边走来。
片刻之后,一盏油灯出现在眼前。照着灯光一看,奇天云发现来人正是那个老头,而他自己正置身于一个空旷的洞中,被悬挂在离地很高的地方。洞的四周有许多通道,乍一看去,每个通道口都差不多一样,因此即使从网中挣脱了,也未必就能找到正确的出口出去。
奇天云暂时放下一切愚蠢的抵抗,无奈地道:“阁下可真是煞费苦心啊,对我这么一个无名小卒还要布下这么精彩绝伦的计谋,佩服,佩服啊!却不知找我奇天云究竟所为何事啊?”
老头发出一声阴笑,那笑容在昏暗的灯下煞是诡异,好在奇天云并没有看他,否则会不会吓一跳,还很难说呢。
老头似乎也对自己的计谋颇为得意似的,笑了好一阵子才止住笑声,阴惨惨地道:“奇天云,其实你自己该知道老夫为何要如此处心积虑地找你,你自己最清楚,你身上究竟有什么值得别人动心的秘密。”
奇天云却不以为然道:“多谢高看了,我奇天云自问武功低微,不值一提,看来要浪费阁下的一番苦心了。”
老头冷笑一声道:“奇天云,你少装糊涂!江湖中人谁不知道你替西门伞保守着一个重大的秘密,若非如此,以西门伞的身份,怎会特意带你这么个无名之辈在京城众多武林世家亮相?他这么做就是为了大张旗鼓地告知世人,谁若想对你不利,便无异于和他西门伞做对。只不过他越是如此,便越是欲盖弥彰。奇天云,我劝你还是识相点说出来吧,我是不会亏待你的,好处绝对少不了你的,这你不必担心,绝对好过你成天风餐露宿的过日子。”
奇天云伸了个懒腰道:“鬼才相信你呢!我现在是你的阶下囚,你当然是想怎么说就怎么说,我怎么知道你说的什么好处会不会兑现,谁知道你是不是故意诓我说出来,然后就把好处独吞了,或者直接杀我灭口呢?你既然都擒住我了,想杀我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吗?”
老头略微有些讶异,但随即便又笑了:“奇天云,倒没想到你果真不是泛泛之辈,难怪西门伞如此看重你。好!今晚你就好好想想吧,明天我还会再来的。不过你最好记住了,我的耐心是有限的,你若一定不肯说的话,哼哼!后果你自己清楚!”说着便消失在来时的通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