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天云点头道:“那倒也是,相信也不会有如此狂妄之人。唉,真希望东升的旭日会将咱们身上的晦气通通都赶走就好了。”
当东方现出初升的太阳时,四周景物已清晰可见,西门伞背上的黑伞和奇天云背上圆柱形的金属筒也都尽现眼前了。
俩人的身影在朝阳的映照下,显得有些高大,仿佛让人不可仰视。
虽然还不清楚这二人是不是故作姿态,但是只要想想西门伞所说的话,总让人觉得不无道理。仅凭袭击陆晓清的人酷似奇天云,实在不足以证明那人就是奇天云。
司马风也觉得事有蹊跷,仔细回想起来,此事似乎并不是陡然发生的,此前陆晓清去找奇天云时,在瀑布上就曾遭到弩箭的袭击,只不过那一次除了奇天云在场之外,漂游子等人也都在场。从小到大,司马风和陆晓清也不知有多少次在客栈住过,从未出过任何事情,唯独这回和奇天云还有西门伞同住一家客栈时,却遇到了这样的事情。
这到底是为什么呢?是冲着陆晓清来的,还是冲着奇天云他们来的呢?
陆晓清渐渐站起身来,虽然还不能确定此事究竟是不是奇天云所为,但她已决定还是先相信他,所以她已不像先前那样愤愤不平,也不怕被他发现。
太阳已露出整个脑袋了,西门伞此时才心满意足道:“走吧,咱们该回去了,再不早点回去,照你这家伙乌龟爬的脚力,恐怕只能赶到城内吃午餐了。”
奇天云知道是在笑他不会轻功,走路慢,也没说什么,就笑笑转过身去,但是这一转身就愣住,山下那座林子里正站着两个人。西门伞也发现了他们,也没问什么,大声道:“两位好兴致啊,也来这里看日出来了?”
司马风不好怎么回答他,便只好微笑着点点头,感觉面对西门伞那种光风霁月坦坦荡荡的人,自己反而显得有些不太光明正大了。
一行四人便这样同行了,奇天云和西门伞走在前面,司马风和陆晓清走在后面一直都打量着他们二人的背影,不同的是陆晓清看的是奇天云,而司马风看的则是另外一人。
陆晓清的眼神中掺杂着一些疑惑,还有一些愧疚,还没弄清楚事实真相便认定他是那样的人,想想真是……想到这里,不知不觉就低下头去了。
司马风扭头一见她那羞赧的样子,便明白她已在心里默认了奇天云不是那等登徒浪子,当然也就是说以后会跟他走得更近了。司马风暗自叹息,此时倒有些希望奇天云是品行不端之人,那样的话,陆晓清就绝不会对他另眼相看了。
不过想这些也是于事无补,看来以后陆晓清会更加将他放在心上了。
司马风心生烦闷,无精打采地走在最后面。早餐过后,奇天云等人都在客栈里聊着一些事情,唯独司马风却是总也坐不住,便起身告辞,准备找个清静的地方练练刀法,发泄下心中的不快。
奇天云和陆晓清倒没在意,但西门伞却有些猜出他为何会突然做出这种举动了,然而也只有徒呼无奈,这种事情本就是任何人都帮不上忙的。
司马风一路狂奔出了城,并没有停下脚步,跑了大半天,找到他经常去练刀法的山上。他抽出背上的刀,拿在眼前望着阳光撒落在刀身上反射的刺目的寒光,不由得想起不久前,他使出司马世家刀法的菁华时,竟被西门伞两根手指轻而易举地夹住了。他自问这一招虽然并没有练到炉火纯青,但是也不至于如此不堪一击啊?
“啊!”他仰天狂吼一声,纵身跃起,挥动着如怒龙般狂舞的单刀,树林里霎时风声簌簌,寒光四射,让人不敢直视。一时舞得兴起,他从树枝上跳落在地,一路往前疾行,速度越来越快,当速度将要达到极致时,突然将单刀脱手往前刺去,然后他伸手往前追着这一道寒芒而去,疾行的速度比起刚才又快了许多。
然而,虽然他在尽力追赶,但是还是没有追上那把单刀。只听“刷!”的一声,单刀刺进了前面一棵大树中,此时他离追上它还有十几步之遥。
他颓然站在树前,望着这把已隐没大半只有刀柄还露出来的刀,他始终也达不到速度的极致,始终也追不上它,无论怎样努力也追不上。一想到多年的努力居然都没有成效,他不由得发一声狠,握住刀柄使劲往回拔,但是因为运力不当,费了老半天劲,到后来还是双手齐用,才将它拔了出来。由于用力过猛,一股反力逼得他连连后退几步。
就在他非常恼怒之时,树林里忽然传出一个苍老声音道:“小子!你这也叫‘十里追刀’?你也太丢你祖宗的脸了吧?”他猛然抬眼迅速打量起四周,刚刚怎么没发现这里有人呢?
司马风肃然道:“哪位前辈在此,晚辈刚才多有打扰,失礼了!”然而那人的声音却又听不到了。他在林子四周巡视了一周,还是没发现,正当他将目光转向树上时,这才在一棵大树顶上发现了一个身影,此人正躺在树梢上,沉重的身躯压在摇摇晃晃的脆弱的嫩枝上,居然还安安稳稳的没有掉下来,可见功力之深。
司马风不敢怠慢,忙跃上树去几个起落便到了树顶,站在树干上望着对面那人,一见之下,不由得大为惊讶,惊叫道:“啊!原来是刀公前辈啊!”
这个躺在树梢上闭目养神的人正是人称刀公的杨残锋,本来是想在上面静一静,想些事情的,但是偏偏就听到了下面的练刀之声,因而乜斜着眼瞧了瞧,见是这小子,也不以为意,继续躺在上面,只不过从声音听出来他正在练十里追刀,怎奈实在差劲,这才有些忍不住,说了他一句。
司马风这才想起,往常这位前辈在京城常常可以见到,而最近一段时间几乎都没有见到他,原来是出外修习刀法去了。更准确地说,他应该是自从买了刀谱之后便很少在京城露面了。
司马风见他在那里闭目养神,也不好打搅他,便靠着树干默默地想着自己的事情。
过了好一会儿,只听杨残锋悠悠道:“心浮气躁,乃是刀法大忌,你若改不了这毛病就别想练成绝世刀法。”
司马风尴尬地笑了:“是,前辈教训的是,前辈经常来这里练刀法吗?”
杨残锋从怀里掏出一本青皮书道:“也不是经常来,只是为了领悟这本刀谱的精华才特意来这里的。”
司马风望着这本青皮书,想起那天西门伞在司马府说的话,知道这本刀谱的作者是谁,便有些犹豫地道:“前辈可知道你手里的刀谱是何人杰作吗?”
杨残锋长吁一声,慢慢坐起来,道:“知道。”
司马风有些惊讶道:“难道前辈刚开始买的时候便知道的吗?”
杨残锋摇摇头道:“那时还不知道,只是后来有一次,我出外游历,在一个小村子里又见到了那个卖武谱的老儿,那时正有一个小孩在买他的武谱,后来有一个大汉跑过来把他赶跑了。那大汉虽然跑得很快,但是却始终追不上那老儿,那时我便知道他一定也是个练家子。”
司马风有些愕然道:“哦?那前辈已经打听清楚了他的底细了?”
杨残锋坐起身来在摇摇欲坠的树梢上笑道:“我本想继续跟踪他的,怎奈在半道上他便知道我跟在后面,便回头叫住了我。呵呵,咱老哥俩真是一见如故,那次谈了很久,而且越谈越投机,到后来我们便互道真实身份了。”
司马风有些难以置信道:“前辈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之后,还能跟他称兄道弟吗?”
杨残锋翻开刀谱的封面,道:“他连刀谱都送给我了,还有什么不好交朋友的?”说着转过脸望着司马风道:“小子,你刚才使的可是十里追刀?”
司马风尴尬地点头道:“晚辈还没练到家,让前辈见笑了。”正想询问他是不是有什么练刀法的门径时,忽见一件轻巧的东西朝自己飞过来,忙一抄手接住了,才看一眼便呆住了,是本青皮书,上书“刀谱”二字,空白处还留下三个笔画:一横、一点、一竖,虽然只是三个笔画,但是却遒劲有力,犹如神来之笔,足见精妙之处。
杨残锋懒洋洋地躺下道:“小子,有兴趣的话,瞧瞧独巨老儿的这本刀谱吧。武学之道无边无际,并不是痴长几岁就能得窥全貌的。不过你刚才耍的那招比起你的祖父,那可是差得太远了。想当年,他就是凭着这一招扬名四海,创立司马世家的。”
司马风激动地道:“前辈跟晚辈先祖是相熟的吗?”
杨残锋道:“当然认识,我们可是拜把兄弟,而且是师出同门呢。本来他的刀法还要略胜我一筹的,但是到了你父亲那一辈,却一直没有人达到他的境界,所以后来司马世家的刀法就比我略逊一筹了。”
司马风漫不经心地道翻着树页,一边遐想连篇,忽然想起一个问题来,便问道:“前辈,那时你和晚辈先祖是在哪个门派拜师学艺的啊?”
杨残锋一听这话,便怅然道:“那个门派本来也很兴旺的,但是因为秉承着祖辈流传的训诫,这才渐渐在江湖上名声大减了,如今武林后辈们已快不知道那个名字了。”
司马风心中一懔,道:“哦?前辈说的是……?”
杨残锋这才答道:“那便是昔日的守剑山庄了。”
“啊!?”司马风万万想不到他说的竟是守剑山庄,西门世家不是一直跟司马世家齐名的吗?难道事实其实并非如此,西门世家的武功还在司马世家之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