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风从没见她受过这般苦处,不由得有些心疼了,便向奇天云讨饶道:“奇兄,算了吧,杀人不过头点地,何必呢,再说晓清肯来向你赔罪就说明她是真的悔过了,你就别跟她计较了嘛。”
奇天云暗自叹息一声,就知道关键时刻司马风肯定心软,于是便松口道:“算了。”
茉莉刚要欣喜地向他道谢是,却听他又道:“陆大小姐若实在是吃不下去的话只要承认一件事情就行了,在下好言相劝,反正日后陆大小姐也要嫁入司马府的……”
司马风猛然抬头直直地瞪着他,不明白这家伙好端端的扯上自己干什么,难道是今日得罪了晓清怕不好收场,怕她会发难,所以临死也要拉上个垫背的?
茉莉还当他安什么好心,原来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果真跟那些旁门左道人物是一丘之貉。
奇天云继续道:“不如现在就改名叫司马晓清吧,免得将来又要改下名字,麻烦那……”
陆晓清一听这话,并没有要责怪奇天云的意思,反倒是狠狠地瞪了司马风一眼。
司马风心中暗叫不妙,看来他跟陆晓清的梁子又结大了,他不敢看陆晓清的眼睛,忙低头继续吃他的面。
此时,面馆中听得一声吆喝:“面来咯!三位慢用啊!”
有三个坐在一桌的大汉端过手里的海碗,刚要动筷子开动,却听奇天云冲那边大声道:“哎!小心了,店家不小心在面里放了‘天下第一辣’,当心别吃到了!”搞得店伙计都愣在那里瞪着他,对他所说的什么“天下第一辣”完全莫明其妙。
而那三人也是愣了下,但他们并没有被这什么“天下第一辣”吓倒,反而颇为兴奋。三人都赶忙将面条在碗里搅拌了几下,让碗里的汤汁调料均匀扩散。
一人道:“天下第一辣?真的有这么辣吗?看来要好好品尝一下,咦?好像这碗没有啊?”
另一人道:“嗯?好像我这碗也没有啊?”
剩下的那个大胖子得意地笑道:“你们碗里没有,那就肯定在我的碗里了,咦?还真说中了!”他挑起几根面条猛地吸进嘴里嚼了几口,然后就一直含在嘴里,也不咽下去,也不管满头大汗一滴一滴直往下流。
老半天才咽下面条,长出一口气朗声道:“爽!哈哈哈哈——吃这样的面才带劲嘛,哪像以前吃的那样简直就像是尼姑庵里那些尼姑——咦?”
他伸筷子想挟面条,结果却发现碗被拿开了,另外两个人正在瓜分他的碗里的面汤,都倒去一大半了,胖子叫唤了一声:“两个混帐家伙给老子留点!”赶忙将他的海碗抢了过来,又用筷子狠狠敲了敲,两只还恋恋不舍抓着碗边的大手,冲他们怒道:“老子的面汤都快被你们倒光了,还这么贪心,汤倒光了,老子吃个鸟啊!”
三人端着海碗稀里呼噜地狼吞虎咽,那吃相让四周的食客们都艳羡不已,纷纷小声嘀咕着老板太小气,竟然只在那人的碗里放,自己却只能干瞪眼,一个个摇头不已,看来这里的面一向都是淡得可以。
店伙计站在那儿好一会儿,来这儿的食客老嫌他们面馆的面太淡,即使放最辣的辣椒还是说淡,搞得老板都头疼不已,想不到今天居然见到店里最挑剔的几位食客畅快大吃的样子,看来那个什么“天下第一辣”果真是很辣吧,眼珠子一转,赶忙跑进厨房里面去了。
转眼间三大海碗面就这样被一扫而空,面汤也喝得干干净净,三人都满足地打响嗝,大口吐气,挥舞袖子大把地擦汗,但却异口同声地嚷道:“太好吃了!”
胖子一边擦汗,一边大笑道:“早该吃到这么好吃的面了!老板!结帐!下次照这样下面就是了!”他甩下一把铜钱在桌子上,已远远超过三人吃面的钱了,店伙计过来收钱的时候,他大方地挥手道:“剩下的算是打赏你的吧!”三人就这样愉快地离开了面馆。
奇天云一边悠闲地挑着面条津津有味地品尝着,一边继续奚落陆晓清道:“唉!人家一海碗都吃完了,可有些人却连一小碗都没吃完呢,算了,你若不想改姓司马的话我也不勉强了……”
茉莉还以为他总算放过她家可怜的小姐了,谁知他转而又道:“只不过你如果不改姓司马的话,这里有个人一定会伤心欲绝的,所以为了以示歉意,你还是把面吃完了吧,毕竟比起伤心欲绝来,你现在痛哭流涕也算不了什么吧?”
茉莉心中暗叹一声完了,这句话可算击中了陆晓清的要害了。
果然,她不知哪儿来的勇气,不顾涕泪交流的危险,猛地挑起一筷子往嘴里猛塞,似乎只要将这碗面吃完了,她就再也不用改姓司马了,此生跟司马风再不会任何瓜葛了。
茉莉忙抓着她的衣袖颤声道:“小姐,用不着这么急的,那姓奇的满嘴胡说八道,用不着当真的,小姐,慢点啊……”
碗里本来就没剩下多少面条,片刻间终于也一扫而空,眼看着辣得迷迷糊糊的陆晓清还要再往碗里捞面条,茉莉忙按住筷子道:“小姐,吃完了,都吃完了。”又把她扶起来道:“小姐,咱们回去吧,我给你找点冰块败火气。”
陆晓清本来就要离开这个伤心之地了,但听到茉莉在耳边道:“小姐,咱们别理这两个混蛋,回家去,啊。”这才记起害她如此难受的罪魁祸首来,猛然回头,身体摇摇晃晃地站住,用手指着奇天云那模糊不清的身影嚷道:“奇天云!你等着,我一定要杀了你!”
一语惊四座,食客们都瞪着这个说疯话的大姑娘,但看她连鼻子都好像在喷火,看来是因为辣得不轻才会这样出言无状的,也就不怪她如此无礼地打搅人家吃面了。
陆晓清转而又指着司马风的身影道:“司马风!给我走着瞧!我让你活过下个月,我,我就不姓陆!”茉莉赶紧死命把她拉走了,只见她被拉出了门外还老回头冲他们两个怒吼着。
食客们这才有人想起这姑娘是何方人物,于是恍然道:“哦,这不是陆盟主的千金吗?怎么也到这种小地方来了?唉!大户人家小姐连辣的东西都没吃过,一吃上了就满嘴杀人杀人的,也不知陆盟主是怎么教出这种女儿的,唉!”
旁边一人忙小声道:“轻点声,让陆盟主听见,要你好看。”
那人不仅没有表示害怕,反而更大声道:“怕什么!他教得出这种没教养的女儿,我就说不得么?”
司马风无精打采地挑着碗里剩下的几根面条,气哼哼地扔下筷子道:“我的那份面钱你也一起付了!”
奇天云刚放下筷子,闻听此语,先是愕然了片刻,既而无可奈何地探手入怀去掏钱。
手还没拿出来,就听到店伙计快步走到桌子跟前笑容可掬道:“老板说了,两位的面钱不用付了,算是本店让两位免费品尝的。”说着指了指面馆里面。
只见一个体形精瘦戴着帽子的老头子快步走过来,向奇天云二人作揖道:“两位可是有那个,那个什么……”伙计忙在一旁耳语了几句,老头忙点头道:“哦,对对对,那个‘天下第一辣’的独家秘方。”
奇天云道:“哦,我本来是请刚才那位姑娘吃的,结果不小心在另外一只碗里撒了一点。”
老板忙道:“呃,如果方便的话,可否卖给我老头子?刚刚本店已经有人吃过了,若下次吃不到的话,那本店的招牌可就要砸了呀!”
见他并不答话,赶忙又补上一句:“哦!价钱好商量,好商量。”
奇天云见他一脸诚恳,也的确不好意思拒绝人家,只好点头道:“好吧,你去拿个小碗来。”
伙计马上十万火急地冲进厨房,气喘吁吁地端来店中最小的,只能用来盛调味料的小碗,恭恭敬敬地放在桌子上。
奇天云从身上摸出一个用不透水的兽皮包裹住,又用细绳扎好口子的小布袋,解开来,倒出一些在碗里,一边还道:“我也没多少了,如果不够用的话,就用筷子沾上一星点熬成汤,每次都倒上一点就是了,放太多了就没人敢吃了。”
虽然只有一点点,但是有总比没有好吧,伙计忙小心翼翼地收起来。老板刚要给钱时,却见奇天云摆手道:“不用了,今天给你们店里带来一点小麻烦,很抱歉,这个就当作补偿吧。”说着就起身顾自离席而去,司马风也迫不及待地走出这个让他感到压抑不堪地方。
一路上,奇天云不停地抹嘴,回味着嘴边残存的香味,但司马风却没有他那么好的心情,此刻正冲他大发雷霆:“都是你!没事干吗这么捉弄晓清啊?而且连我扯进去了,她一定对我恨之入骨,以后不会再理我了!你说怎么办?”
奇天云叹道:“以前你对她好好的,她还不照样不理你?唉,你呀,怎么一点也不懂得我的一片苦心啊?我刚刚可是在帮你啊!你知不知道,照现在这样的情形的话,她回去后一定会将我的名字骂上一千遍,再顺便将你的骂上八百遍,但是当她骂我骂到第五百遍的时候,一定没力气再继续骂下去了,所以就会改为将我的名字念上五百遍,再将你的名字念上四百遍,你想想看,她都把你的名字骂了四百遍又念了四百遍了,今后想忘记你都难了。”
司马风这才有些释怀了,但还是有一点介意道:“可是她不是先念你的名字再念我的名字吗,那岂不是……”
话到嘴边赶紧打住,奇天云正蹙眉瞪着他呢,好半天才吐出几个字道:“你——唉!真不知我前世造了什么孽,竟然跟你这种人做朋友,唉!”长叹一声便气愤地走了。
司马风赶紧追了上去,抑制住内心的狂喜一边还冲奇天云的背影嚷道:“奇兄!别生气啊,我不是这个意思了,抱歉,哎?奇兄别走那么快啊,等等我啊!要不然等会儿我请你喝酒,就当是赔罪吧?奇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