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梦里花,宿命牵
和大夫人对视一眼,金丝甲手套子微动,紧了紧手里的绣蝶帕子,似有所悟。
带着迟疑地开口:“父亲不是打算让然儿进宫吗?”庶妹然儿进宫过几次,长得也清丽温婉。
大夫人不着急回答,缓缓站起身看着青花仙鹤瓷瓶里的兰花,手指抚上开得正艳的花:“你今日见了杭儿,这姿容然儿万万及不上。”
定定的看向女儿的眼睛略显犀利,大夫人作为当家主母几十年,这点威仪毫不差。
手帕更紧,婉妃想起苏杭的容貌,确实,杭儿再过几年,必定可以惊艳天下男子,皇上不也是男子吗?
大夫人看了一眼女儿,见女儿神情镇定,接着说道:“世上男子谁不爱色,皇上更是年年大肆选美。”
是啊,自己不就是容貌比不上那些个人吗?进东宫后,一直普普通通,靠熬时间才混到婉妃这一称谓。
摸上自己的脸,每日照镜子,这副憔悴的模样,着实让人看不上,不犹的心下戚然。
还算好的是她早就看清事实,未把心压在那个九五之尊身上,才不至于过的凄凉。
大夫人看女儿陷入沉思,叹口气:“可惜杭儿才十二,你二叔也万万不可能同意,哎。”
十二岁还太稚嫩,按规定,十三至十八者方可入宫,虽可破例,但十二太小了,还什么都不懂,后宫靠的是美貌,更是手段和智慧!
婉妃默默考虑了许久,转动手上的红宝石戒指,转动的动作停下:“此事需容我再想想,娘说的也在理,杭儿还太小,过几****会回信给父亲的。”
走出映兰宫,苏杭和苏然亦步亦趋跟着玉梅。
“小姐,我们去北苑看花吧,”那边稍远众位娘娘不爱去,本来亦无事,就怕遇到淑妃、惠妃等,给娘娘惹麻烦。
奇花异草、亭台楼阁、嶙峋山石、木板铺路,这御花园中,有弯弯曲曲盘成一圈奇特的树木,也有供人休息的小巧凉亭,路边是形状奇异的奇石假山,美丽极了。
苏然也不过十三四,平时徐姨娘惯着,此时看着假山旁边的牡丹,芙蓉,芍药,茉莉等等竞相争艳,如火如荼,忍不住赞叹:“真美啊!”凑上一朵芍药前,嗅着花香。
万花齐开的盛景,哪比得上这皇宫内院呢,苏杭看得睁大眼,就怕错过身边的美景。
缓步移动,沉醉于眼前的美景,走在木板路上,咯吱咯吱轻响,踏过环绕的木板路,穿过嶙峋假山,假山上面布满石洞,最是适合嬉戏游玩。
研究了一会假山,苏杭回头,疑惑怎么没听到苏然和玉梅的声音,轻喊了一声:“堂姐?玉梅姑姑你们在吗?”
在皇宫,不得大声喧哗,这点进宫的路上,大夫人就仔细交代了,回过头绕过转角的木板路,转过繁茂的牡丹花枝,依然不见人影。
苏杭不禁着急起来,假山小径繁多,花卉繁杂茂盛,苏杭来回找了几圈都没有看到人影,只得找寻一条主干向前走去,希望找一个奴才问问路。
还好不远处就看到一名种植花卉的奴才,苏杭眉头松开:“请问去映兰宫走哪?”待那位奴才指了方向,苏杭谢过就朝那个方向走去。
陌生的路,苏杭也没放在心上,路又不唯一。一簇簇茉莉花出现在眼前,浓郁的茉莉香扑面而来。
松围雪腕梗黄金,茉莉花香透素襟,衣摆拂过花枝,似也染上清香。
真是一步一景,苏杭走进茉莉花丛,可惜皇宫的花不能乱折,害怕给婉妃带来麻烦。
素指点点一朵盛开的茉莉花,晶莹的指甲似变得透明。
一阵奇怪的声音从茉莉花深处传来,苏杭忍住好奇,打算远远退开,爹爹嘱咐过在皇宫切不可随意好奇、说话。
可是明显的女声似显得痛苦,害怕是哪个小姑娘需要帮助。到底才十二岁,苏杭忍不住向声源处走去。
穿过十几米茉莉花丛,出现一座亭子,浅黄色的轻纱飞扬,痛苦的女声明显从那传来。苏杭小心靠近,踟蹰不已,犹豫片刻,推来几丛茉莉花树,小嘴止不住轻“啊”一声。
亭子的一脚一个女子赤果的半躺着,身上覆着一男子,苏杭在侧面,可以看的很清楚,女子痛苦的大声叫着,脸上的神情却有些奇怪。
埋首在女子脖子的男子抬头往苏杭的方向看了一眼,视线犀利激的她一哆嗦,男子却转头继续覆在女子肩上。
苏杭虽然不清楚这是什么,少女本能的羞耻与不堪袭来,忙不迭地踉跄向远处退去,脸色惊恐,瞳孔扩散,额头沁出点点汗渍,那一幕对一个十二岁的少女而言太过恐怖。
苏杭一直跑一直跑,害怕被发现,更惊恐脑里的那一幕,跑了很远很远,累的跑不动才抚着胸口停下来。
爹爹说得真对,皇宫真可怕,这辈子再也不要进宫了,“呼”平常沉稳的脸上汗珠滴下,抬起手袖擦拭了几下。
她是向着偏僻的地方跑的,就怕路上再遇到什么人。整理了一下衣服,苏杭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待身上没有不妥了,苏杭才选择了一条大路走去,寻了一个落单的侍女询问了映兰宫的路。
回到映兰宫,苏杭才镇定下来,婉妃和大夫人迎上来:“杭儿你哪去了?”刚才玉梅带着然儿匆匆回来,说杭儿不见了。
大家都紧张不已,这是皇宫,可别出什么事。吩咐玉梅和玉兰带着映兰宫的宫女奴才悄悄去找。
“娘娘,让你们操心了,刚和玉梅姑姑她们走散了,寻不到路才耽误了时间。”有宫女太监在,苏杭没喊堂姐。
至于遇到的惊恐的一幕,苏杭不敢提,就害怕被人知道,心里隐隐明白这是一件大事。
婉妃和大夫人只以为小姑娘玩耍跟丢了,现在无事回来了就好,吩咐一个宫女去找玉兰玉梅回来。
“既然杭儿回来了,天色也不早了,婉儿,为娘就告辞了。”忍住不舍,喊过苏杭和苏然,就告辞离开。
苏杭身子放松,欢快的和婉妃告别,紧紧跟着大夫人,这次连张望也不敢了,心里庆幸终于要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