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代都市我的苦难,我的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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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是我飞往武汉

这一天,是我飞往武汉《知音》杂志社面试的日子。面试是在14日,我决定提前一天到达武汉,熟悉环境,以免临时紧张。

沙碧红导演知道我要去武汉面试,她鼓励我说:“小赵,如果你这次应聘上了,我们就要拍你离开上海,去武汉工作的镜头,这是一个非常完美的结局。你是优秀的,一定能成功!”

我再次带上我的绿色行李箱,带着好心人的祝福,踏上我人生大转折的旅程。武汉,一个完全陌生的城市,会以怎样的表情迎接我?

也许是应了好事多磨那句话。当天,我并没有顺利到达武汉,而是被困在了上海虹桥机场。不是我个人的原因,是因为一架韩国货机在虹桥机场出事了。那架“肇事”的货机在降落时出了故障,尾巴滑出了跑道,一半身子在跑道上,一半身子在跑道外的草坪上。

当天的所有航班被迫取消。上万名旅客被滞留机场。其中就有我。焦急、不安、沮丧、无奈,是所有被滞留旅客的共同表情。随着时间的推延,大家越发怨声载道,有急事在身的旅客已经怒发冲冠,围着机场的值班主任柜台大声地发火,有的说要机场赔偿自己的损失,有的要求退票,整个机场大厅闹哄哄一片。据说这是虹桥机场百年难遇的“意外”,为什么偏偏让我遇上了呢?我的心有点沉,难道这是个不祥的预兆?

当夜,机场将所有滞留旅客拉到附近的宾馆饭店住下,等第二天机场解禁后出港。这一来一去中,我认识了一位武汉人。是同济医院的一位老教授,叫余枢,是来上海开会的。闲聊时,余教授问我去武汉做什么。我说去《知音》杂志社应聘。余教授说:“《知音》啊?很有名的,我们全家人都爱看。我儿媳妇去年去美国学习了,还经常打电话回来,让我们买《知音》给她寄过去呢!”我像是真的遇到知音,和余教授围绕着《知音》的话题聊了起来。不知是鼓励我,还是我确实给人的印象很精练能干。余教授说:“你这个姑娘,一定会被录取的。”我问为什么,余教授笑笑,说是直觉。

我说,如果我真的被《知音》录取,我一定每个月都给您寄杂志。

直到第二天晚上20:40,我和余教授才乘上CZ3572次航班飞往武汉。夜色中的飞翔有点神秘,随着飞机的攀升,感觉自己距离地面越来越远,离天空越来越近。

武汉,那个据说夏天热得像蒸笼的城市,会接纳我这个寻梦的外乡人吗?

到达武汉时已经是夜里10点多钟。和余教授一起坐上航班车时,我才知道,原来,武汉竟然分成了三镇。一是汉口,一是汉阳,一是武昌。长江和汉水把大武汉分成了三块。而我,要去的是离机场最远的武昌。《知音》杂志社就在那里。

余教授家在汉口。我们在航班车终点站分别时,这个热心的老人居然亲自帮我叫了辆出租车,告诉司机我要去的地方。而后,他又要来车站接他的儿子抄下了出租车车号,让我有事情就打电话给他。然后才与我握手再见,并祝我好运。

我心里一暖,这个我第一个结识的、亲切而慈祥的武汉老人,使我对这个城市不再感到畏惧和陌生。

夜晚的武汉有些朦胧,道路没有上海的宽敞,出租车没有上海的干净,建筑没有上海的气派,路灯没有上海的明亮……我对这个城市的第一印象有一点点失望。然而心底却有一簇明亮的火焰,不停地闪烁着。那是《知音》给我的希望之光。

当晚,住在水果湖省委招待所的我兴奋难眠。不知第二天的运气如何。我像一个虔诚朝拜的佛徒,不远千里,不辞艰辛,来到自己久仰的圣殿。而《知音》,这座我心中的圣殿,会对我敞开它慈悲的胸怀吗?

(六十二)

【世界上有很多大学生出身的编辑、记者、作家,但是,世界上又有几个只读到小学毕业、砸过石头、端过盘子、做过流水线缝纫工的编辑、记者以及作家呢?我就要做那一个!做绝无仅有的那一个!】

四月的武汉感觉比上海的温度要高两三度,早上起来,就已经感受到太阳灼热的温度了。这是个十分晴朗的天气,东湖路上的法国梧桐正在扬花,飞絮铺满了一路。我知道那玩意儿钻进皮肤或眼睛就会奇痒无比,我很奇怪,上海的梧桐树早就被嫁接成了不会飞花的品种,为什么武汉的梧桐还继续飘扬着这种讨厌的花絮呢?这个城市,处处显示出比上海落后至少20年。

我终于站在著名的《知音》大厦门外了。我心中的圣殿啊,它竟然只是一座普普通通的15层大楼,如果不是大门口的外墙上挂着一块“知音杂志社”的铜牌,根本就无法看出这里就是名扬中外、发行量280多万(当时《知音》还是月刊)的《知音》编辑部。说实话,心里有点小小的失望。在我的想象中,《知音》杂志社应该是像上海的任何一座写字楼,气派非凡,辉煌大气的啊!

而来到编辑部,看到那些我崇拜得无以复加的编辑、记者们,那种亲切与温暖的感觉便回来了。听着陈清贫介绍一个个编辑给我认识,那些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名字终于和本人对上号了,既新奇又激动。我原来一直以为,编辑王唯是一位先生,因为“他”编发过不少案件稿,往往在文后还附有深刻到位的编后。可到了编辑部才发现,王唯是位不折不扣的女编辑。生活中总是会有一些小小的意外让我们感到惊喜和有趣。

紧张的时刻就要来到了。前来面试的应聘者们已经陆续聚集在楼下的大厅里。面试现场设在二楼的会议室。我离开编辑部的时候,陈清贫伸出右手,对我打出一个“V”字手势,那是成功的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