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阴时晴渐向暝,变一庭凄冷。
伫听寒声,云深无雁影。
更深人去寂静,但照壁、孤灯相映。
酒已都醒,如何消夜永?
——周邦彦·《关河令》
杜二公子不小心摔伤了脚,整整在床上躺了三日,才能下床走动,不用一瘸一拐的。旁人纵使有满腹疑问,也不好多说,杜二公子自个儿都说是不小心跌倒的了,不是吗?
当意识到杜家小姐的瞪她眼神有冰块的温度,华思染了然:杜家小姐想必已经知道杜二公子受伤的真相。而她那一踹,确实把杜二公子伤得不轻。
她对他,略施小惩而已,就连杜二公子本人都自知理亏,选择粉饰太平。杜家小姐又能如何?恐怕也只能用瞪她来解气了吧。
然而,华思染如果认为杜家兄妹会把打掉的门牙往肚子里咽,显然,她错了,那仅仅是她一厢情愿的想法。俗话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虽然在她心里,杜家兄妹从来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挽翠紧闭着双眼,浑身湿透,纹丝不动地躺在床上,面色苍白宛如毫无生气的布娃娃。华思染一窒,觉得自己的心都快停止了跳动。她赶紧上前,伸手碰触挽翠没有血色的脸颊,冰冷的触感,更让她的心凉了半截。
“怎么会这样?”华思染失神地喃喃。早上来替她梳头时还好好的……怎么分开一会儿工夫就掉到湖里去了?
“华小姐不要担心。救挽翠姑娘上岸时,已把她胸腹里的水逼出。管家去请大夫,大夫很快就到。”华思染这才注意到雷澈也在房里,全身湿淋淋的,黑色的衣袍滴着水。人,是他救的。
“谢谢雷总管救了我们家挽翠。”她欲起身行礼,却被雷澈阻止。
“华小姐是风府的贵客,雷澈只是尽职责。”脸上一向的面无表情。
“大恩不言谢。您的恩情,我会一辈子记在心里。”她感激道
“华小姐言重了。还是请华小姐先把挽翠姑娘身上的湿衣服换掉,以免染上风寒。”救人要紧,但男女有别,他不敢越矩半分。“雷澈先回避了。”雷澈作揖,退下。
“请留步,雷总管。”华思染唤道,“我有一事请教。”
雷澈停下脚步。“华小姐请讲。”
“请问,挽翠是如何落水的?”风府的婢女只是说挽翠掉进悦影湖里,被人救起送回房了。
“事情的起因,雷澈也不知晓。只是……”雷澈在考虑要不要对华小姐如实说。
“雷总管不要多虑。我只是想知道挽翠究竟为何落水。”挽翠是个心细稳重的人,不会这么不小心。
见华小姐坚持,雷澈下了决定。“雷澈只知道,挽翠姑娘落水时,杜公子在场。”说完,雷澈走出屋子,带上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