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城的灯火次第亮起。街道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
人群中走出了无精打采的金美佳,她机械地往前走啊走。
忽然手机铃声又响了。金美佳一看来电显示,竟然是陈晨打来的电话。
“陈学长?”
“嗯,是我。你和小玉还好吧?”陈晨的声音从电话的另一头传来。
“我不太好。哎……说来话长……”金美佳苦笑着把余丹丹的事情大概讲了一遍,末了还说,“赚来的二万元我给余丹丹了,但余丹丹嫌不够,她要我赔偿她十万。”
陈晨在电话的那头说:“有这个钱干吗不捐给希望工程?十万?开玩笑!学妹,不愉快的话到学长这里来玩吧,散散心。我在无聊中发现了一个有趣的山洞,想让你来看看。”
“哦?什么山洞?”金美佳来了精神。
“你来了就知道了。”
“你让我去哪儿?”
“你来莫干山汽车站,我在车站接你。”
“杭州附近的……德清县?”
“是的,莫干山在德清县。”
“好,我明天就来,大概中午十二点多到吧。你在车站接我哦!”
金美佳就这么和陈晨把碰面的事定下来了。接下来她就回家收拾了点东西,第二天天一亮便拖着行李箱,登上了前往莫干山的汽车。
到了莫干山汽车站,陈晨热情地招着手走上前来:“我在这儿,我在这儿!”
金美佳拖着行李箱奔向了他:“哈哈,你说的山洞在哪儿呀?”
“在森林里,很远。你先去我住的地方吧。”陈晨接过了金美佳的行李,和她一起走到一户农家乐外面——那是一幢有点老旧的二层洋房,墙壁上贴着灰色的瓷砖,窗户玻璃都是蓝色的。
一个银发的老奶奶从洋房里走出来:“嘿嘿,小陈,这是你师妹?”
“是的是的。杜奶奶,她来了。”陈晨转向金美佳,“住这里很便宜,一个月就七百元。”
两个人跟着杜奶奶走进了房子。客厅里没有装修过,有点灰蒙蒙的,桌子上摊满了作画的笔墨纸砚。
金美佳问陈晨说:“陈学长,这是你的东西吧?”
“不,是我和杜奶奶两个人的。”陈晨边说边拿起了一幅工笔画,“这是杜奶奶画的。”
那工笔画上是三只栩栩如生的狗,皮毛油亮,眼睛乌溜溜的。
金美佳由衷地感叹道:“真正的高手在民间啊!”
“小姑娘,你的房间昨天我就让媳妇给准备好了,在二楼最里面。”杜奶奶说着把钥匙递给了金美佳,“这是钥匙。”
不过金美佳并没有想到她在外面游山玩水的时候,林小玉正在为她的事操心。其实林小玉也是刀子嘴豆腐心,嘴上虽然责备了金美佳几句,但心里却还是向着她的。
眼见金美佳不辞而别,林小玉知道自己去找她也是枉然,可总希望帮她做点什么。想来想去,林小玉决定去谢建国那边走走。
当然,她不是傻乎乎地直接就去了,而是先去英华大学打听了一下谢建国的爱好,然后做了一盒香喷喷的鳗鱼寿司。
做完鳗鱼寿司之后,她便拿着装寿司的篮子,来到了英华大学教工宿舍5幢2单元1003公寓门外,小心翼翼地按下了门铃。
谢建国家的保姆从猫眼里往外瞧了瞧,就对外面的林小玉说:“不好意思哦,谢院长不在!”
林小玉还是站在门口:“那……你出来拿一下我亲手做的鳗鱼寿司吧,等谢院长回来了帮他热一下。”
保姆见林小玉如此诚心,就打开门收下了鳗鱼寿司,顺便问了问林小玉的基本信息。
晚上谢建国回到家的时候,保姆马上迎上来说:“谢院长,上午轩轩古玩坊的老板林小玉来过了。”
“哦?她有什么事?”谢建国困惑地问。
“她没说什么,只是给您带来了一些寿司。我给您去热热。”保姆说着走进厨房去了。
过了一会儿,她端着热气腾腾的寿司走出厨房:“好了,您趁热吃吧!”然后把寿司放在了桌子上。
谢建国夹了一块寿司放进嘴里,那脆脆的海苔、糯糯的米饭、油香十足的烤鳗鱼,让他不禁大呼“好吃”。吃了几口,谢建国放下筷子,拿出手机给林小玉打了过去:“喂,林小玉啊,以后来我家之前预约一下吧!谢谢你的寿司了,很好吃!”
“您喜欢就好。谢院长,以后我每天都会给您送寿司的,所以就不用预约了。”林小玉甜甜地说。
谢建国愣了一下:“啊呀,林小玉你太客气,这样太麻烦啊!”
“没事没事,我喜欢做寿司,您喜欢吃寿司。这不是正好吗?嘿嘿。”
于是第二天,林小玉把装寿司的篮子给谢建国的保姆,说:“今天是肉松寿司。”
第三天林小玉把装寿司的篮子给谢建国的保姆,说:“今天是蟹籽寿司。”
第四天林小玉把装寿司的篮子给谢建国的保姆,说:“今天是生鱼片寿司。”
可她刚转身要走,谢建国就追了出来:“林小玉,你等等,今天我在家!”
林小玉站住。
谢建国把林小玉迎进家里:“鬼丫头,说吧!你这么讨好我,肯定是有求于我。”
“不愧是谢院长,一下就猜到要害了。”林小玉从包包里拿出一条围巾,“我自己做的,您留着备用。”
“太客气了。”谢建国接过围巾看了看,便收下了。
两个人在客厅里坐下,先是寒暄了几句,相互恭维了一番,然后便切入正题,把金美佳的事情聊了一下。
“林小玉,也难得你这么肯为朋友出头,我也挺感动的。人生得一知己足矣,金美佳能成为你的朋友,是她的福气。”谢建国想了想说,“好,我也准备把这事冷处理了。好歹金美佳是我的学生,再不成器,哪有胳膊肘往外拐的道理!”
林小玉双手合十:“真是太谢谢谢院长了,我替美佳给您道个歉!”
“是啊,她把我的脸都丢光了。”谢建国笑道。
林小玉见他笑了,就知道金美佳不会有大事了,便奉承道:“美佳也年轻,犯了点错,你就给她个机会改正吧!”
“嗯,就取消她刚申请的奖学金好了,其他的就不追究了。”谢建国刚说完,他的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
“你好,哪位?”谢建国接起电话。
余丹丹拉高了分贝说:“谢院长,金美佳的事您想晃过去吗?这么多天了,好歹给点处理意见吧!英华大学的声誉,您还要不要?”
“我们学校内部会处理的,不劳你费心了。”谢建国说着就挂断了电话。
林小玉苦笑道:“美佳这女人啊,我想,她是注定不甘平凡的,要么芳名远播,要么臭名远扬……但我就是喜欢她这样。”
再说金美佳那边。青青的山峰,无边无际的竹海。金美佳已经跟着陈晨在莫干山上攀登了一个上午,也有点累了:“陈学长,你说的山洞在哪儿?”
“快到了,快到了。”陈晨跳过一条山涧。
“哎哟!”金美佳跳山涧的时候没跳到位,磕在了岸上。她掉下水,全身都湿透了,衣服贴在身上,露出了玲珑的曲线。
“你没事吧?”陈晨把她从山涧里拉起来,随意地打量着她的娇躯。
“没事没事。”金美佳爬出山涧。
陈晨扶着她在一块石头上坐下了,自己坐在旁边说:“休息下吧!”
“嗯,嗯。”金美佳拍打着腿上酸痛的肌肉。
陈晨举目远眺,沉思了一会儿,问了一个很奇怪的问题:“你说,是男人对爱执著,还是女人执著?”
“男女之爱吗?”金美佳戏谑地看着他。
“嗯。”
金美佳大笑起来:“当然是男人!”
“为什么?”
“女人挑选异性的标准比男人严苛,男人若是有一点点毛病,女人就可能不再爱他了。”
“哦……那为什么总有一些痴情怨女呢?”
“怨女怎么比得上怨男疯狂?怨男砍死前女友,强奸前女友,骚扰前女友的可屡见不鲜。”金美佳头头是道地说,“而且男权社会要求女人把得到‘男人的爱’当作个人价值的标尺,所以才给人一种‘女人对爱情更执著’的误解。”
“哦……有道理。”陈晨若有所思。
“不过我和林小玉都对‘男人的爱’很无所谓。你要明白这点!”金美佳笑着站起身来,往前走了。
头顶的天空突然黑了。金美佳抬起头:“好像要下雨了。”
陈晨连忙站起身,拉住她往前跑:“我们快点!”
闪电骤然亮起,把这两个年轻人的脸庞都映白了。
陈晨拉着金美佳在莫干山的山林中狂奔着,就像两只落汤鸡一样狼狈。雷声轰鸣而过,紧接着暴雨倾盆下起来。
“到了到了。”陈晨拉着金美佳走进了一个山洞。
山洞里阴森森的,伸手不见五指。
“就是这里。”陈晨打开手电往前走,一束白色的亮光照出了两边灰色的花岗岩,冰冷,坚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