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别人,又是李洪真。陈少卿看到李洪真进了冷家窑,也结了账下楼,隐藏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虽然对李洪真没有好感,但陈少卿料他也不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做出格的事情。
“明月姑娘,恭喜。”李洪真穿一袭白色的便服,仍是冷峻的样子,让人不寒而栗,不过,他看明月的眼神由始至终都是温柔得可以化出蜜来。
明月对此人也没有好感,虽然朱离和张运都说他是冲着她来的,不过他每次都是彬彬有礼,看不出有什么坏心眼,只是爹爹的死说到底都是由他引起的,明月不能释怀。既来是客,明月也不好冷脸,只好说:“谢谢李公子捧场,公子请随意看看。”
李洪真转了一圈,除了在“冷明月”瓶前停留的时间长些,倒也没什么。李洪真礼节性地喝了杯茶就告辞了,离去时,对着头戴斗笠的陈少卿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陈少卿突觉有股凉意从头沁到脚。
来贺的客人实在太多,几个人忙得不亦乐乎,朱离却突然发现,惜金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朱离低声嘟囔了一句:“好吃懒做的交趾女人,肯定跑回去睡觉了。”
朱离一直不明白明月为何要在城内街租下一个门面,冷家原来的院子既是窑场也是卖场,老顾客都知道去冷家直接看货。再不然,也可以拉到博易场上交易,生意也一直很好。根本用不着花这个不必要的门面钱,城内街是安州城里最热闹的街道,租金也贵。明月看了两次这个铺面,就定了下来。
明月跟朱离说不清楚,但是陈少卿却知道她的心思。明月想将冷家窑经营扩大,原来的祖祖辈辈留下的方式也许不会饿肚子,但是作为太小。明月想把冷家窑的陶器卖到全国各地,甚至是更远。安州设有市舶司,专门负责与外国商人的买卖,明月将店铺设在市舶司的旁边,这样不需要到埠头推荐,外国商人来了,冷家窑就是最先进入他们选择范围的陶行。
明月的预感很准。开张后不久,市舶司就迎来了一批大食国的客商,他们带来了大批的乳香、龙脑、犀角等海外奇珍。
北宋自太祖皇帝开始就设立了市舶司,市舶司不受地方牵制,直接听命于朝廷。“招诱奖进”的措施使外国商人络绎不绝。所谓“招诱奖进”是指在宋派使节出海,带着国书和金帛,到海外各国去收购香药、犀角、珍珠、龙脑等奇珍异宝,并一路宣告,大宋大量收购这些宝贝,价钱昂贵,请大家到大宋做生意吧。同时,来到大宋做生意的商人,每每会受到市舶司的热情招待,除了官家买卖还有私人买卖,海外客商高价卖出奇珍,也在大宋大量收购丝绸、陶瓷及土特产回国,获利颇丰。所以不止外国人喜欢来大宋做生意,大宋也有不少人将陶器、丝绸运到海外,市舶司会给那些外国的商人介绍最好的陶器和丝绸。
市舶司的林大人带着几个大食国商人来到冷家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