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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没来由的一顿剋

马泰听了一愣,怎么刚进门就要挨批,这算是‘杀威棒’吗?“敢问学生这罪在何处,还望老大人明示。”

“我且问你,你是否做了一个叫扑克牌的东西?”这位大人怒斥道。

“奥,是这东西,怪不得徐永宁那家伙我要小心了。”马泰想着站直了身子,说道:“老大人在上,卑职确实做了一幅扑克牌,但那是为了教导弟妹读书用的,他二人年纪尚小,还是顽童性子,我做这副牌,与他二人游戏同时,还能将先贤的典故讲与他二人。这样做的效果比从前单独讲述好的多。至于那些数字,想必老大人也知道这是由古天竺人创造,并经由大食人传入我国的。倒是这种计数的方法,要比咱们大明的方式简单明了的多,更适用于计算记录。”他抬头瞧了一眼这位大人的反映,脸色似乎有些好转。他又赶紧趁热打铁,继续歪楼,“这种计算方法,由数字和各种计算符号组成,在宋朝的典籍里已经有了记载。但因这种计算方式与我国的书写方式不相符。我们的汉字由横、竖、撇、捺、折五种基本笔画组成,这些笔画互相交错进行二维布置。书写时,总是由左角或上面起笔,收笔处大致可以分为两大类,一类是在右上角补上一点,或向右上提笔带出弯钩,这类字适合在右边横着写下一个字,但这种汉子仅占少部分;另一类是在右下角或下面收笔处,或者收笔于中间,这类字适合在下面竖着写下一个字,却占相当大的比例。因此用毛笔书写时,向下运笔更流畅连贯,有一气呵成之势,尤其草书更能体现出这种竖列书写的美感。”

这位老大人点点头“确实如此。”

“卑职曾在医馆中偶然看见一味叫做龙骨的药材上有人工雕刻的痕迹,于是好奇之下又找了几家药铺的龙骨作对比,学生惊奇的发现上面的图案居然有一定规律,且这些图案从组成方式看也是近似于竖列排放。另外现在存世的商周铜鼎上的金文(钟鼎文)也是竖行书写,这说明当时人们习惯于竖行书写。接下来就出现了现在还能见到的可以拿在左手掌中握牢宽四寸左右、长二尺左右的“牍”。为什么古人没有采用宽木板横向而是采用窄木板竖向刻字呢?卑职曾经试验过,如果横持牍片,由于刻写文字的地方必须位于掌心才方便用力,刻写时两手掌心相对,双臂夹角小,显得特别别扭。只有竖持牍片,双臂呈垂直状,才显得舒缓大方。如此以来由于牍片较窄,横写只能刻写不足十个字,造成不方便,只有竖行刻写才比较合适。”

马泰讲到此处,这位老大人顺势比划了一下,点了点头,“确实如足下所言。”

马泰作了个揖,接着说道:“因牍片装订、保存、阅读不方便,古人想出了再把牍片简化成简条的方法。简条容易编系成册,只要简条数量合适,卷起来的简册正好能握在掌中,左手可以极其牢靠地握住简册,以便于右手用力刻写和阅读。问题是古人为什么放弃比较自然的向右换行的方式,却最终采用了向左换行的方式呢?既然有了简册,是不是可以在简册上横行书写呢?”马泰买了个关子,见这位大人被自己忽悠的晕头转向,心里不免得意“小样,我就不信忽悠不瘸你。”

“老大人,答案是否定的。第一,简册多采用竹,表面光滑不容易固定在桌子上刻写。第二,横行书写就要求左手横握简册,与横持牍片道理一样,不便于刻写。因此古人们只能像用牍片一样,左手竖握简册,右手持刀(笔)在一特定简条上外侧刻写,如果在内侧刻写,则不易固定正在写字的简条。在简册上写字换行的方式不外乎是向右还是向左。先说向右换行,这时就要把简册从左向右字面朝外卷起,以便刻写时使被刻写的简条处于左手掌心处。而简册的卷动方式也有两种:第一种是写满字的简条直接从左手腕处向外翻出,这样翻出来的简条数量较少时还可以,数量一多,卷出的简条受到左腕的阻挡不能自然下垂而顷斜翅起,同时也不容易握紧剩余简条;二来前文部分处于左腕外侧,要想查看则必须倒手,很不方便。第二种是把写满字的简条直接卷在左手掌中,这样作首先就导致前文被压在掌中,不方便查看;再者简条体积、重量较大,将一整卷简条全部放在手中,时间长了手掌撑不住。不仅是用刀作笔时会这样,特别是当毛笔出现以后,更不可能把简册直接在左手中卷动,否得会毁掉墨迹未干的字,因此无论简册如何卷动,在向右换行的书写方式都不方便。而采取向左换行,简册自右向左卷动,写满字的简条可以很方便地在左手指端处翻出,需查看前文时只要持刀(笔)的右手抬起翻出的简条即可。正是这一点,决定了古人向左换行的书写习惯。为了统一书写形式,在牍上也采用向左换行的办法。至于纸张出现之后,还是采用这种书写方式,我认为是惯性使然。同时我还认为从右向左书写也是与我国重右轻左有些关联。不知道老大人对我分析的是否认可?”马泰看着这位大人捋着胡须正在思考,“捋胡须很帅吗?”马泰腹议道。

“嗯,确实有些道理,不过你前文说过的龙骨之上有图文的事,可是真的?”对比于汉字的书写方式,这位大人对“甲骨文”更感兴趣些。

“确实有此事,老大人现在就可灼人去药铺买来验证验证。”马泰心里暗喜歪楼成功。

“嗯这事不忙,既然你说了那纸牌是你用来作为教学之用,我也就不深究了,不过你当知道,我们读的是圣贤书,看重的就是尊师,以后如果叫我知道你再敢用先贤做游戏开玩笑,就叫你知道绳衍厅木枷的厉害。对于西学的书写方式你可有研究?”这位大人又问道。

马泰连忙谢道“多谢老大人宽容。这西方的书写方式学生也了解过,他们是由左向右横向书写,当然大食人的文字是由右向左横向书写方式,这与他们的文字有关,他们的文字多为字母文字,所以必须横向排列。学生认为在某些方面这种横排书写文字的方式更实用些,如天竺国发明的这种数字计算方法以及大秦人的数学计算公式、外国的人名、地名排写也较方便,同时还可提高纸张利用率。另外我觉得人的两眼是横的,眼睛视线横看比竖看要宽,阅读时眼和头部转动较小,自然省力,不易疲劳。”

“嗯,听着有些道理,回去后将你今天的言论整理了,回头给本官一份。一会你去见四门馆聂博士,他会给你安排,去吧。少年之在戒躁。”从头到尾马泰都没弄清楚这位祭酒大人到底是陈询还是刘铉,听见让自己走了,他赶忙躬身拜谢逃出门外。

等马泰出了房门,这位大人自言自语道:“果真如陈询所言,此子确实机敏,但又难驯服了些。”

出了门的马泰沿着西侧的这溜书房,找到了四门馆博士的公房。轻轻叩门,里边传出一声“进来”。马泰进了房门,见一四十来岁的着青衣文官坐在书案后面正在埋首急书。“学生马泰见过大人。”马泰作揖道。

这个青衣的官员听马泰报了名号,忙抬头起身回礼道:“不敢不敢,原来是马大人到了,下官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这个还比较受用,自打昨天进了北京,马泰就感觉没人拿自己当过一回事,别说徐永宁那瘪犊子和刚才的那个红衣老儿,就是定国公府的管事都不拿自己当个干部,“还就这位,你看看人家的觉悟,不仅起身鞠躬,而且一口一个大人的叫着,虽然咱不是非要这个身份,但至少你得给个平等的对待吧。”想是这么想着,但马泰嘴上忙说道:“敢问,您就是聂年伯吧。”

这位也不否认:“正是在下,前两日陈祭酒还跟我说起你来,没想到今天您就到了。快快请坐。这大热的天,我给您倒杯茶去。”说着聂智拿着茶壶走出了房间。

马泰瞧了一圈这间曾经参观过的公房,“除了没玻璃,没电灯别的基本一样。”

聂智回来给马泰倒了杯茶:“先喝杯茶解解渴。”说完也给自己续了杯。

马泰忙接过茶杯“年伯客气了,老师临来时叫我给您捎了封信,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呈给聂智。

聂智拆开信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然后放下信说道:“杨兄在信上说你平时喜西学、好淫工巧技,耽误了不少学业,这次来国子监叫我对你严加督促,务要上进。”

马泰忙起身道:“老师的爱护,我铭记在心。今后就劳聂年伯多多费心了。”

“那是当然,杨兄说你是个读书的苗子,就是根基尚浅了些,今后还需你自己多加努力,不过你的那套七巧板套桌,老夫还是很喜欢的。”聂智笑了笑,接着说道:“一会老夫带你去找李典薄,先报了到,等分配了房间,休息一日,明日再开始上课。这个李典薄叫李秋是个伶俐人,你以后有事只管找他就行。”说着带马泰来到最后边的一间屋子。

“李典薄。”聂智喊道。

“在,大人您有什么吩咐?”一个长得有些猥琐的绿衣小官答道。

“这位就是萌皇恩简拔到国子监四门馆授业的承直郎马泰马大人,劳你帮着安排一下食宿吧。”聂智虽客道,但已明确的点出了马泰的来历,换个说法就是:小心的伺候了,这位可不是一般的荫监生或是庶民贡监生,这位可是简在帝心的人物。

“是,聂大人。”已经听明白了的李秋笑着答道,接着客气的跟马泰说道:“请您随小的来。”

“那就有劳了。”说完马泰又转身对聂智道:“多谢年伯,小子这就随李大人去办手续,等一会下了课,小侄再请您喝酒。”说完对聂智作揖告辞随李秋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