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楼拉着我的手走进帐中,变戏法一般的拿出一条血红色石头串成的手链套在我手上,取下了先前我在集市买的那条廉价的玛瑙手链。
那石头起先凉凉的,接触到皮肤的瞬间便暖了起来,红色的光亮低沉却充满质感,一看就价值不菲,我却冷哼道:“休想拿着破石头打发我。”
萧楼把我往怀里一带,握住我的手环在身前,道:“你口中的破石头可是轩辕血玉打造而成。有暖身凝神之效,当今天下尚且没有他玉能出其左右。”
我心里又是一沉,轩辕血玉,又是前朝之物。出自南海盛产血玉的番邦小国,此玉乃是血玉中的王者,需千年方成一块。前朝建国之时,番邦进贡两方轩辕血玉,当时的皇帝笑言,“此玉乃玉中之王,当天下无双。”随即摔碎一块。番邦国君惊恐,遂下令封了血玉的开采,自此天下一间唯有一块轩辕血玉。由历代君王交由皇后保管,再由皇后交给册立的储君。而被摔碎的那一块,据说被巧手的工匠串成了手链,便是眼下我手里的这条。
不由的想起了先前那个真实的梦境,那个关于小楼哥哥和姐姐的梦,他给她的正是轩辕血玉。虽说梦境不能当真,但场景那样的真实,真真犹如亲眼所见一般。原来,在很久以前,小楼哥哥就已经认定了姐姐是他的王后。而我,只衬得起这条由破碎的血玉拼凑起来的手链。
眼下,纵然这轩辕血玉能暖身也暖不了我沉入湖底的心。我虽不强求出头,要做那人上之凰,但是身为爹爹的女儿,总是有那么点骄傲的。
“怎么,不喜欢。”
我僵在萧楼的怀里,实在是有些累了,诚如南宫晋这个老匹夫所言知道的多了未必是件好事,不如一无所知。然而这个道理谁人都懂,却很少有人止得住自己的好奇心。我听到自己疲倦的声音说:“我累了,想休息了。”
萧楼愣了一下,随即将我抱起来,走到软榻上缓缓的将我放下,扯出被子为我盖上。
我闭上了眼睛,知道袁州战败他必然公事缠身,只希望他快快离去。却觉得身边的软榻一沉,一个健壮的胸膛已经贴了上来,萧楼清冽的气息再次将我包围。
他的手环上我的腰,将我搂进他的怀抱,声音带着轻轻的吐气在我耳边响起,“睡吧。”
原本就没有睡意,如此一来,我如何睡得着?
腾得一声坐起来,伸手指着门口道:“你走吧,我不想见你。”
萧楼睁开眼睛看了我一眼,又缓缓的闭上,双手交叠放在头上,那神态处处透着疲倦之色,连声音都失了平时的凌厉气度,“松儿,我累了,不想和你吵。”
我一愣,为什么每次明明我有理,被他一说总好像我才是无理取闹的那一个。真不知道前世是不是欠了他太多。
他如此一说,我便无话可说,起身批了件衣服走出了帐篷。
夜间起风,风声在山林之中呼呼回响,吹得干枯的树枝在夜色中摇曳生姿,树林间不时有尖利的啸声传来,不知是惊鸟还是风过树叶的声响。营地之中自是灯火通明,人影灼灼,巡夜的士兵穿行在营帐之间,具是绷紧了神经的样子。
黄昏战败回营的一时狼狈已过,整个东临军队又恢复了刚劲不乱,以征服者的姿态远远的望着袁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