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人安静的坐在椅子上。
她垂着头,额前的头发散落下来,遮住了大半张面孔,毛衣滑落在手边,灰色的毛线球滚落到了屋子中间。
我推门而入,她也毫无反应。
伫立在门口,我忐忑不安的心中不停的猜测着——
面前的这个人究竟是谁?
张老师?——还是小絮口中的那个鬼魂?
她有发现我吗?
为什么会不动声色?
是不是打算等我靠近她的身边时候,才给我突然的袭击?
落日的余晖照射进房内,明亮与灰暗的光差交替错杂,她就这样静静地,闭着双眼一动不动的坐在阴影中。
阵阵凉风袭在后背,让我仿佛感到心和体温一样冰凉。
“张老师……?”良久,我终于先打破了沉寂,小心翼翼地叫道。
……
“张老师!”等了片刻,见没有反应,我提高了声调。
依旧没有动静!
一丝不详的预感猛的涌上了我的心头——张老师该不会出什么事吧?
我缓缓地靠了过去,想仔细察看一下。
“张老师…..”我口中一边不断的叫着,一边慢慢伸出手去,想探探她的脉搏。
“砰——!”
突然,一声巨响传来,吓得我心猛的一跳,手也不由一颤。
转过身,才发现原来是风吹开房门,碰在了墙上。
我暗自吁了口气——这该死的风,差点把我吓得半死。
回过头的时候,我才真的愣住了。
我看到一双眼睛。
这双眼睁得大大的,正死死的盯着我,眼神茫然不解,甚至还有几丝惊恐。
原来一直紧闭双眼的张老师,也被那声响动惊醒了。
“你干什么?”
她用手捋了捋散乱在额前的头发,露出一张苍白的面容,声音还有点柔弱无力的问道。
我在干什么?
我立时意识到了自己处境的尴尬——此时,我距离她如此之近,一只手还不合适宜的僵持在她的面前。
“小薛,你干什么?”她又问了一句,语气有点忿忿。
“我……我刚才叫了你几声,你没有反应,我还以为你晕了过去呢……”我的脸“腾”地一下红了,立即退开身去,连忙解释。
“哦!”她勉强笑了笑,道,“刚才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居然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
我也笑笑,与她保持了一定的距离,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她——除了感觉她脸色苍白,精神有点萎靡外,并没有什么异样。
“小薛,你有什么事吗?”她问,似乎根本不清楚我们刚才曾经来过。
我心下明白,刚才张老师可能是像小心以前一样,被鬼魂附体了,但我没有说明,于是找了个借口虚掩了过去,然后就离开了。
“你打算什么时候回CD?”吃晚饭的时候,小心问我。听她的口气,倒是希望我越早离开越好。
“再等几天。”
“你在这里呆了不少时间了,再不回公司,恐怕不太好吧?”
“没事。”我笑笑,语气坚决。
此时,我怎么能心安理得的离开呢?
小心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她熟悉我性格——只要决定了的事情,我一般是不会轻易改变。
想起晚上还要忙乎,吃过饭,我就回到了新搬的寝室,调好手机闹铃放在枕下,然后好好的睡了一觉。
午夜醒来的时候,四周一片静谧。
如水的月光从天窗上泻了进来,房内显得绰绰约约。
邻床传来细微的,时断时续的鼾声,蒙胧的月光下,我看见下午来的黄君书和武强两位实习老师挤在一张床上,睡得正香。
我在黑暗中摸索着穿好衣服,然后轻脚妙手的打开房门,悄悄地走了出去。
又停电了——昨天辛苦安装的路灯,竟然只成了摆设。
不过今夜月色皎洁,即使不用路灯,几丈之内我也能看得非常清楚。
才从热乎乎的被窝出来,走在操场上,习习凉风让我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来到校门口,才陡然记起,下午的时候居然忘记了跟贾师傅打招呼,现在他已经将校门牢牢锁上了。
贾师傅的房间也一片漆黑,现在他肯定也正酣然入睡。
我想,如果现在叫门,说不定会吵醒其他学生,深更半夜的,这样颇为不妥。
站在铁门前,我突然想起贾师傅上次讲的,午夜里他曾看见死去的田老师,在月色下摇晃着铁门,我心中不免“突——突——”直跳,暗自寻思着——现在他会不会,还躲在校门外一个阴暗的角落里,偷偷的窥视着我的一举一动呢?
想到这里,我忙四下环顾了一下,但此时空荡荡的校园里,似乎只有影子在陪着我游荡。
收敛了一下胡思乱想的心神,才想起现在面临的问题是怎么出校门。
犹豫了片刻,我最后决定爬围墙,因为我发现,这个学校的围墙,并没有安装玻璃碎片。
念大学的时候,晚上如果校门锁了,就曾经常翻爬,所以这两米多高的围墙,对于我来说,简直就是小菜一碟。
我选了一个较好的位置,退后了好几步以方便助跑,然后一跃,就翻上了墙头。
坐在墙头上,清凉的河风迎面扑来。
围墙下面就是马路。
我深吸了一口气,准备一跃而下。
就在我转头的一瞬间,我突然恍惚看到了一个白色的人影。
这个人就在我的左手边,隔我仅两三米远,此时,他也同我一样,正坐在围墙上,一袭宽大的白色袍子从头到脚的罩在身上,不时被风掠起,似乎随时会灰飞羽化。
怎么回事?
刚才明明没有人!
我心中一凛,一时僵在了墙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