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妍家的走近书房颇为考究,书柜书桌都是红木的,儒雅而不俗气。一边的墙上挂了一副画,另一侧是一排大书柜,排满了整个墙,上面一直顶到天花板。我粗粗估了一下大概有将近有上万本书。
我看的惊呆了,虽然我们家的书也不少,不过和她们家比还是相差很多。我兴奋的到处看看,除了常见的四大名著,二十四史,还有一些很难见到的《图画见闻志》、《宣和画谱》、《林泉高致》等,很多书我都是以前听说过名字,但从来没见到过,今天真是打开眼界。
浏览了一会书,我对墙上那幅画产生了浓厚的兴趣,驻足观察了半天。
“神童,听说你对书画也有点研究,能不能说说这副画”张妍的老爸又开始考我了,不过也许是受他女儿的影响,他不叫我小吴,也开始叫我神童了,这样我反而更习惯一点。
“这副是《听琴图》,准确说这副应该是《听琴图》的赝品或者说是有人临摹的”我看了看说。
“神童你不要瞎讲,我老爸怎么会收藏假画呢?”张妍不满的说。
“妍妍,不要着急,听神童讲完亚”张妍的老爸说。
“《听琴图》是宋徽宗赵佶的传世之作,真品现在存放在北京故宫博物馆,所以我断定这副不是真的”
我老爸的老师曾经在故宫博物馆工作过。在五十年代时候,故宫博物馆组织人力物力对故宫的一些文物进行清理,而我老爸的老师当时参与书画真假的鉴定。那幅《听琴图》当时被认为是赝品,后来经过他们的反复鉴定,证实是真品。
“不错,不错,这副《听琴图》是我一个同学的父亲临摹的”张妍的老爸说。
听张妍的老爸这么一说,我还有点吃惊。有机会临摹这副画的人,肯定要能长时间观察这副画。而在故宫博物馆,这副《听琴图》一般很少展出,所以一般的游客是绝对没有机会的,除非是里面的工作人员。这副临摹的《听琴图》笔墨细腻,画工精湛,虽比不上原画,但是也算的上上乘之作,绝对不是普通人能临摹出来的。
虽然我很好奇是哪个高人临摹的,但是出于礼貌我也不便继续追问,反正以后有的是机会慢慢聊。
“小伙子,你知道这画上的两个人是谁吗?”不知道张妍她老妈什么时候也进书房了,站在我们后面。她突然发问,吓了我一小跳。
“弹琴那人是赵佶,听琴的是宰相蔡京”我定了定神,说。
“你知不知道北宋是如何亡国的?”她老妈继续问
“宋徽宗赵佶是个昏君,不会治理国家”我说。
“这是其一,其二就是赵佶玩物丧志,沉迷于歌舞升平,所以你们年青人也是,要把精力放在学习上。你们现在才大一刚进大学,不太适合这么早谈恋爱,所以不妨给你直说,我是不太赞同你和我女儿现在谈恋爱的”张妍的老妈拐弯抹角绕了半天,原来是要表达这个意思。老丈母表态,而且是如此直截了当,让我有点措手不及。
“妈,你答应过我,等我上大学我的事你就不会过问”张妍在旁边生气的说。
看来和老丈母的正面冲突在所难免了,不过现在我还不宜和她直接交锋,让张妍先试试“敌人”的火力。
“我也是为你好,你现在是要准备出国的,就应该一门心思都放在TOEFL,GRE考试上不要分心”张妍的老妈又开始进攻了。
“老伴,我们不是说好了,要是妍妍这次TOEFL考试考的不错,我们就同意她和神童谈恋爱吗?”张妍的老爸说。
原来张妍和她妈签了君子协定,如果她这次TOEFL考试上了630,她妈就不再反对我和张妍谈恋爱,上周成绩下来了,张妍考了653的高分,难怪张妍一直等到这个时候才带我去见她爸妈。
“小吴,有没有出国的打算”张妍的老妈问我。
“现在还没打算过”我老老实实的说。张妍瞪了我一眼,意思是我不应该实话实说。
“妍妍是准备要出国的,所以我觉得即使我现在让步了,你们继续交往,但是你觉得到你们毕业的时候会有结果吗?以后你们能在一起吗?”张妍的老妈不愧为领导,说起话来也头头是道。她连续用了两个设问句,像一击左勾拳和右勾拳,让我只有招架之功。
我从来就没想过出国的事,现在考托,考G在我们系基本上已经成了必修课,大三,大四的学长不是已经功成身退了,就是整天抱着红宝书狂啃,见面打招呼都是,
“考了没?”
对方要是没考,就会焦急的说,“还没呢,下个月,申请明年的秋季入学不知道还来不来的急?!”
要是已经考完了,也会焦急的说,“现在正在准备材料呢,还没定下来找谁写推荐信,像我们这种paper发的少,又没什么background,艾……”
看着他们这么折腾,我就觉得不寒而栗,大学生活我一直觉得就应该开心一点,自由一点。
面对老丈母一浪高过一浪的攻势,我觉得不能再束手待毙了,要奋起反抗,人民觉醒了。
“阿姨,我部分赞同你的观点,俗话说‘业精于勤,荒于嬉’,大学生的确是应该以学业为重。但是现在张妍和我并没有因为沉溺于谈恋爱而荒废学习,相反,我觉得我们俩相互帮助,相辅相成,对彼此的学习反而有帮助”我欲擒故纵,没有以上来就和张妍她老妈对上。
“是呀,这次托福考试神童也帮我不少忙,他英语比我还好呢!”张妍赶紧补充一句,佐证我的观点。
“妍妍,我和老爸都是过来人,很多事情我们经历过,有了教训,所以才不想你重蹈覆辙,我也知道你长大了,很多事情有你自己的想法,但是在涉及个人前途问题上,妈妈真的想你慎重,既是对自己负责,也是对小吴负责”张妍的老妈变了一个语调,语重心长的说。
我心想,老丈母不愧是领导,说话就是有水平有技巧,硬来不行立刻来软的。就好像当年中国的乒乓球世界冠军马**打球一样,上来就是“三板斧”,哐哐一阵猛砸,对方要是抗不住就缴械投降,要是顶住了,他就变成削球了,慢慢和对方磨,磨到对方精疲力竭为止。看来今后后老丈母的斗争真是艰苦而卓绝。
“阿姨,我和张妍都是大学生了,有能力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我觉得我们都是真心喜欢对方,所以既是将来张妍出国了,我也有信心我们俩能都坚持到最后”
“那我想请问你,你的信心来自何处,你真的对你们的未来这么有信心?!”老丈母面对我的时候,又恢复了咄咄逼人的气势。
是呀,我凭什么说我有信心?我觉得自己的将来都是一个未知数,我怎么又能许张妍一个将来呢?想着想着,心里面不禁觉得黯然。
我无话可说,张妍赶紧踢了踢她老爸,希望她老爸能帮我们说几句话。张妍的老爸估计也是一个“惧内”的知识分子,看见我们双方剑弩拔张,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好了,我马上还要去市里面开始,我刚才说的话你们好好想想吧”老丈母以勿庸置疑的语气交代了一句,就转身出书房了。
“老爸,你都不帮我们说两句好话,我不理你了”张妍看见她老妈走了,开始一个劲的怪她老爸。
“哎呀,你老妈是这个脾气,等她哪天心情好了我再给她说说”张妍的老爸说。
张妍的老爸走过来拍拍我的肩膀,“哎——,神童不要生气,你阿姨就是这样子的”
我忽然觉得张妍的老爸一直受她老妈压迫真的好可怜,不知道他刚才那句“哎—”是为我叹息,还是感叹他自己,我忽然又觉得自己这样想很不礼貌,还好她老爸不知道。
“没事,我相信我总有一天会说服阿姨让她接受我的”我过去牵着张妍的手,对她老爸说。
不一会儿,秘书开车来接老丈母去开会了,临出门之前对张妍说:“妍妍,马上就要期末考试了,抓紧时间复习,不要整天想着玩!”
张妍对着她老妈的背影做了一个鬼脸,“哼,我偏要玩!”
“我这个女儿根她妈一样倔”张妍的老爸摇摇头笑着说。
“我难道以后也跟张妍她老爸一样惨?”我心里想,不禁一笑。
“又在想什么鬼主意?”张妍居然察觉到我刚才不经意的一笑,过来扯住我的耳朵。
丫的,没想到我刚才的想法立马兑现了,我同命相怜的看着我未来的岳父。
再也没心思没氛围评诗论画了。张妍也比较郁闷,不想呆在家了,拉我晚上去吃塔可钟,然后去看电影《头文字D》,调节调剂心情。
我一听,懵了,首先下周一要进行英语的期末考,不过还好这个都是我们俩的强项,轻松搞定,只是塔可钟是什么?头文字D又是什么?
“真是个猪头,塔可钟不知道情有可原,头文字D也不‘了改’,真是个大大大猪头”张妍终于有机会取笑我了,好像这个机会来之不易,所以她要好好享受一下。
‘了改’又是什么意思,我又疑惑了,不过不能说出来,否则她又有嘲笑之资了,我一定要睚眦必报,有机会找回来。
“周杰伦刚出的新片,根据重野秀一的漫画改编的”
“这么怪的名字,又是日本人的漫画,我坚决不看,我现在是个极端的民族主义者,坚决反日”我说的气宇轩昂。张妍特别喜欢看日本漫画,家里面也收藏了一堆,还有些是她老爸从日本给她带回来的原版漫画。
“不是日本人拍的,都跟你说了是周杰伦演的,猪头。头文字在日语是第一的意思,D是drift,就是开赛车甩尾的动作,意思就是甩尾第一”张妍说得有板有眼。
“那塔可钟有怎解呢?”我生硬的说。
“呵呵,正好考考你英文。知不知道taco,T-A-C-O,‘点改’?”张妍笑着说。
Taco我是知道的,‘点改’我就不太明白。
“taco,就是墨西哥肉卷,西班牙语”我也趁机show一show。
“真乖,我们家的猪头神童真是厉害,塔可钟的英文名是TacoBellGrande……”张妍一边说一边拍拍我的脑袋,表示鼓励。
还没等她说完,我打断张妍的话,说:“呵呵,那不就是‘墨西哥肉卷钟点至尊’,好奇怪的名字,听名字我就没食欲”。
“不行,今天必须去吃这个‘墨西哥肉卷钟点至尊’”张妍横横的说。
“吃‘墨西哥肉卷钟点至尊’,那就不去吃塔可钟了”我说。
“好吧,好吧,不去塔可钟了,不去塔可钟了”张妍联说两遍。
我见张妍已经中计了,强忍着笑,假装没听清楚,问:“你说什么?”。
“我说,不去塔可钟了,去……”张妍又重复了一遍。
我说:“好,你自己说的不去塔可钟!”
张妍这才发现上当了,柳眉倒竖,“神童,你这个流氓,看我怎么收拾你,你别跑……”
期末考试对了每个学生来说都是难受的,无论是优等生还是差生,大学的期末考试尤为变态,往往要期末考试往往要持续半个月以上,有时候甚至是一个月。
离春节还有半个月了,考试也只剩下最后三门,也是最痛苦的三门,社会主义经济建设,数学分析和法律常识。
社会主义经济建设往往被我们简称为“社经”,开始女生听了很是不好意思,还背地里偷偷骂我们班的男生是“流氓”,为此张妍也多次向我呼吁,要我去给男生传达一下,在女生面前要注意语言文明。
每次我都是装作一副巨无辜的样子,我们说:“社会主义的社,经济建设的经,没什么不文明的地方,你应该提醒一下我们班的女生,整天不要胡思乱想,把精力和时间都放在学习上。”
张妍说不过我,只好选择武力解决问题,我一直怀疑她们家有“尚武”的传统,我不能还手还不准逃跑,我老觉着应该去消协投诉这个霸王条款。
不过说多了,大家都习惯了,男生女生都“社经,社经”的说的顺口了。社经老师姓张,背地里我们都叫他老张。老张上课经常说“我们一定要学好社经……”,每次男生都笑的人仰马翻,女生都红着脸,低着头。
老张比较变态,居然声称这门课要闭卷考试,以示对我们平时上课大量人逃课的惩戒。老张说上了二十多年的社经了,从来都是闭卷考试。老张抓学生是出名的严,在我们学校名列“四大名补(考)”之首,在学校树立了“铁手追命”的形象,无数的学长,学姐倒在他手上,真是‘一剑功成,万骨头枯’。
听说要闭卷,不少人当场昏厥,少数还省人事的同学当场表示反对,无奈老张实在是太强硬,死不松口,后来二胡打听到老张是老***员,他老爸当年就是死在小日本的屠刀下,死也没有出卖上级党组织,听罢我肃然起敬。
硬的不行只好来软的,为了全年级同胞以及几个重修的学长的福祗,我们几个年级干部碰了碰头,决定使用“美人计”,用糖衣炮弹腐蚀老张,找几个女生在考前答疑的时候去套题。
我们商量来商量去,觉得徐玲玲是最合适的人选。徐玲玲从来没逃过课,而且每次上课的时候都坐在第一排,便于和老张进行目光的交流,徐玲玲还不时朝老张点头微笑,老张也会根据徐玲玲点头的频率,加快或者减慢讲课的速度,我们常常觉得社经课,除了徐玲玲和老张,我们都是配角。
给徐玲玲说明我们的意图,这个来自农村,质朴而又本分的女生当场流露出惊恐害怕的神情,她从来没想过考试居然能用这种歪门邪道的手段,我想即使她去了,说不定在老张的威逼利诱下把党组织全给供出来。老张可不是吃素的,纵横S大考场这么多年,什么场面没见过,徐玲玲这种“愣头青”去了也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