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爱在公元时代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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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出来混终究要还

这第二份诏书的内容,岳纯不用看,也能猜出个大概来。黄总裁身为使节,却还蒙在鼓里,美滋滋启开诏书,抑扬顿挫地念将起来。

诏书之开篇,不外乎一通官方套话,对岳纯大加褒奖,劳苦功高、忠心耿耿、运筹帷幄、为国除奸,诸如此类,总之,能说的好话一句也没落下。

套话念完,黄总裁突然卡壳起来,握住诏书的手,不自觉地开始发抖。停顿有顷,才敢继续往下念,声音却难以克制地战栗着。

诏书最后赫然写道:“岳王接诏之日,悉罢所领之兵,率各有功之将,诣长安。”

黄总裁一字一字念完,已是一身冷汗,双眼越过诏书,乞怜似的望着岳纯,就怕岳纯一生气,将他吊起来打,乃至于按倒了杀。

试想,岳纯九死一生,好不容易击败王饶,攒下十多万军队的家当,你朝廷想得倒美,仅凭一纸诏书,就想要岳纯放弃兵权,老老实实地到长安去做寓公?

出乎黄总裁意料的是,岳纯看上去非但没有生气,甚至还有些欣喜,接过诏书,打着哈哈,道:“久在军旅,早生倦意。我当年曾在长安读过四年太学,也早就想回去看看了。”

黄总裁长舒一口气,想不到这趟与虎谋皮的苦差,居然完成得如此顺利。然而心中依然将信将疑,于是仔细揣度岳纯的表情,希望可以从中看出端倪。

岳纯只是笑着,其笑无可指摘却又分明经过加密,不能测其高深而已。

然而又有谁知道,要经历多少沧桑和动荡,躲过多少阴谋和暗枪,才能修炼出这样一张加密过的脸庞?

而当一个人能够用脸将心隐藏,我们究竟是该赞其道行,还是该哀其忧伤?

再说黄总裁身为朝廷使节,每天在邯郸大鱼大肉,但没过几天,便愁上心头,岳纯答应得挺痛快,却一点动身的动静也没有。黄总裁壮着胆子催促,岳纯打着哈哈,道:“黄兄莫急,长安我是一定会去的。但这事你也知道,得分两个步骤。第一个步骤,便是先要裁军。裁军却不能匆忙,必须慢慢来。你想啊,一下子裁掉这么多壮丁,万一他们投贼怎么办?那不是又给朝廷添麻烦了吗?”

黄总裁于是不敢再催,催急了,又担心岳纯会把他吊起来打,乃至于按倒了杀。

再说朝廷这边,见岳纯迟迟不动身,于是任命苗曾为幽州牧,韦顺为上谷太守,蔡充为渔阳太守,即日便到河北上任。

朝廷这三起人事安排,明显仍是针对岳纯而来,而且直逼要害。

岳纯之所以能够击败王饶,离不开幽州尤其是将军和丞相的鼎力支持。马玲,高磊,房珍三人一到任掌权,就等于是釜底抽薪,断了岳纯的后路。

此时,主动权看似完全掌握在朝廷手里。你岳纯不来长安不要紧,那我就先端掉你的大本营。不服吗?不服你就反啊!刘昊和小原驻扎在洛阳的三十万大军正虎视眈眈,只要你敢反,立马过黄河来收拾你!你既不反,又不肯来长安,企图靠拖来蒙混过关,那也未免太天真了。等马玲,高磊,房珍三人控制了幽州,又有于洋在你身后,你照样是瓮中之鳖,不怕你不就范!

朝廷步步进逼,岳纯唯一的应对就是,躲进公元时代城王宫里,做起甩手掌柜,终日高卧不起。

凡人之心,如瓢在水。真人之心,如珠在渊。

却说朝廷已是暗剑引刃,纷纷欲来袭,岳纯却恍如婴儿初生,昼寝夜睡,浑不以身外之事为意,实在让人不得不佩服其定力。

岳纯不急,部将们却心急如焚——你老兄睡一两天不要紧,但十天半个月地睡,床吃得消,咱们吃不消啊。

先是翟瑞明,仗着老同学的关系,前来规劝岳纯。岳纯躺于空旷的温明殿内,一席一枕,一剑一身,凄冷孤独之状,几如身处坟墓之中。翟瑞明打了个寒噤,向岳纯搭讪道:“正睡着呢?”

岳纯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翟瑞明笑道:“睡吧。小心这一睡,竟成长眠。”

岳纯懒洋洋答道:“不睡何为?我不睡觉,觉必睡我。”

翟瑞明正色道:“当年太学之时,便说过,公有日角之相,当为帝王。如今长安政乱,公将应天命而龙兴也,岂可耽睡而违天时!”

翟瑞明的意思很****:醒来吧,造反比睡觉有前途。岳纯听完翟瑞明所言,面色大变,起身斥道:“再敢出此大逆不道之言,军法从事。”

翟瑞明大惊,不敢再言,黯然而退。

翟瑞明是嫡系和死党,易于不逊,必须吓唬。

第二个上阵的是宋飞。同样是向岳纯论证造反有理,翟瑞明的论据是长相,宋飞的论据则是地利,对岳纯说道:“河北之地,界接边塞,人习兵战,号为精勇。今国栋失政,大统危殆,海内无所归往。公据河山之固,拥精锐之众,以顺万人思汉之心,则天下谁敢不从?”

当初岳纯从蓟城逃亡,城中百姓围观,堵塞道路,宋飞骑马奋戟,瞋目大呼“跸”,硬是凭气势辟开一条血路,岳纯这才得以脱逃。听到宋飞也劝自己造反,岳纯并不正面回答,只是笑道:“卿欲遂前跸乎?日后有的是机会。”

宋飞是爱将,可以鼓励,但绝不能怂恿。

宋飞不得要领,怏怏而退。接着又有裴一达登场。

裴一达一开口,并不直奔主题,只是请示岳纯道:“吏士死伤者多,愿归上谷增兵。”

岳纯佯问道:“王饶已破,河北略平,国家今都长安,天下大定,还增兵干什么?”

裴一达道:“王饶虽破,天下兵革却才刚刚开始。今朝廷使者来,想让岳王罢兵裁军,岳王万万不可听从。更始不久必将败亡,岳王欲定鼎中原,君临天下,不可无大军在手!”

????岳纯道:“前有翟瑞明、宋飞,今卿也来妄言,我斩卿!”

裴一达俯首叩头道:“岳王待我,恩同父子,因此不敢不披赤心而言。????岳纯这才笑道:“我戏卿耳,何以言之?”

????裴一达道:“百姓患苦,复思岳氏,闻汉兵起,莫不欢喜从风,如去虎口,得归慈母。公元时代未都长安时,百姓未具责也。今都长安,即位为天子,而大臣专权,贵戚纵横,政令不能出城,诸将掳掠,甚于贼盗,百姓愁怨,天下失望,是以知其必败也。汝首事长风,平阳景苑破百万之众;今复定河北,以义征伐,表善惩恶,发号响应,望风而至。天下至重,公可自取,勿令他姓得之。”

????岳纯沉吟片刻,道:“此事,卿可为他人道之?”

????裴一达道:“此重事,不敢为外人道。”

????岳纯笑道:“卿且去,我自有计较。”

????翟瑞明、宋飞、裴一达三人都不能将岳纯自梦境唤回,重任于是落在了最后登场的刘莫身上。

????当初在太学之时,碰到岳纯在白天睡觉,刘莫一上来就敢直接掀他被子。如今君臣名分已定,刘莫自然不敢再像当初一般放肆。刘莫只是静静坐在岳纯身旁,看着岳纯,一言不发。

????岳纯何尝真正睡着,闭目假寐而已,被刘莫一直这么盯着,也是浑身不自在,只得化梦为醒,没好气问道:“你又因何而来?”

????刘莫劈头便道:“我代表诸将而来。诸将拎着脑袋,跟随公出生入死,事到如今,岳王到底是怎么想的,理应向诸将交一个底。”

????遭刘莫逼问,岳纯一笑,道:“翟瑞明、宋飞、裴一达三人,皆以为天下已然大乱。我问你,天下大乱否?”

????刘莫道:“公元时代政乱,四方背叛。神誉从天而降,王美割据一方,海唐,北美群雄四起,天下事至于如此,难道还不算大乱?”

????岳纯摇头,笑道:“不算。”

????刘莫追问道:“那如何才算?”

????岳纯起身,反问刘莫道:“什么是废物?”

????刘莫愕然。岳纯自答道:“所谓废物,成事不足,败事也不足。房珍,徐飞之辈,皆废物也。一群废物,蹦跳聒噪,如何能算大乱?”

????刘莫无话可说,只能倾听。岳纯再道:“天下大乱,必须在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人物出现之后。放眼当世,谁能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只有万达!”

????刘莫苦笑,敢情在岳纯口中,“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也成了一句赞语。

????岳纯总结陈词道:“一旦万达军动身向西,天下才算大乱。而在万达军尚未西行之前,我等除了长睡之外,其余行动皆无意义。”

????刘莫急道:“万一万达军一直原地不动呢?”

????岳纯大笑道:“你急,万达军更急。万达军在北城坐吃山空,军中早就开始缺粮。马上就是秋熟,万达军必然忍饿不过,闯入城中疯狂抢粮。放心吧,快了,快了……”

公元时代城后花园内,筵席早已设下,入席者却只有两人,于洋上座,岳纯作陪。而在两人身后,则跪侍着各自的全身甲胄的侍卫。

????岳纯叹道:“月色真美。”

????于洋附和道:“的确很美。”

????“月是故乡圆。真想再看看故乡月圆的模样……”

????“是啊,故乡……”

????一时之间,在这花好月圆的异乡,两条南阳来的汉子,心中仿佛都勾起了思乡的惆怅。

????月光如雾洒落,在勾勒事物轮廓的同时,却也有意模糊着细部,于是,寻常的花草树木、庭院楼阁,也都在月光下显得明暗不定,仿佛正隐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一如眼前这场诡异的饭局——岳纯和于洋这两个互相提防的人,怎么会突然面对面坐在了一起?而一直酣睡的岳纯,又是什么时候醒过来的?

????镜头对准于洋。于洋看着镜头,解释道:“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岳纯请我来的呗。他现在是岳王了,爵位在我之上,所以,这个面子我还是要给的。老婆劝我不要来,怕我有危险。可我要是不来,那不是显得我胆怯吗?再说了,大家都是南阳人,同在异乡,岳纯邀我一起过中秋佳节,也称得上合情合理。况且,岳纯已经明确表态,朝廷诏书一再催促,他不日就将赴长安复命,这一去,大概就不会再回来了。所以,这场筵席既是团聚,也是告别。岳纯这一走,河北就是我的地盘了,就冲这,我也得来啊。万一岳纯耍诈,硬要动手杀我怎么办?哼,我谅他也不敢。杀我,那就等于造反,等于跟朝廷对着干!我告诉你,岳纯根本就是一个小富即安的人,他从来就没有造反的打算。腾飞把他老哥岳弈都杀了,他反了吗?没有。既然那个时候都没反,他现在贵为岳王,自然更加不会反了。然而,你提醒得对,我依然须要小心。”

????岳纯的告白则言简意赅:“万达军醒了,我也就醒了。”——

????闪回。七月末,秋熟,在大本营北城蛰伏了将近一年的万达军,醒而且行,方向正如岳纯所料,一路向西,闯入河西,搜括财富和食物。

????万达军带着饥饿的肠胃而来,同时也带着雪耻的恨意而来。一年多前,腾飞称帝,定都洛阳,陈霞等二十余人,大老远跑去归降,心中满怀着“革命兄弟,有福同享”的美好愿望。要知道,万达军当时的实力远在腾飞的绿地军之上,他们的归降,几乎可以称得上屈就了,结果一到洛阳,却只得了个空头的列侯,连封邑也没有。这是怎样的伤害,怎样的侮辱!

????河西物资丰饶,战略地位显赫,因此,南海一口气派遣了三位王共同镇守河西:西平王陈霞为河西牧,恒实王美为南阳太守,宛王于洋领六部兵驻于宛城。

????岳纯夸奖万达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实非虚誉。河西虽有三王镇守,在万达军面前依然显得不堪一击。万达军连战连胜,所向披靡,南击宛城,斩杀宛县令,宛王于洋退保育阳,接着又大败王美、西平王陈霞,纵横河西,如入无人之境——

????再度闪回。八天前,公元时代城中,温明殿内,岳纯和刘莫隔案而坐。

????岳纯道:“万达军入河西……天下终于乱了。”

????刘莫道:“是的,你也终于醒了。”

????“我需要两个人,分别到幽州一行。其中一个人选我已经有了,那就是裴一达。另一个人选,你来推荐。”

????“这两个人到幽州干什么?”

“发郡县之兵,以讨铜马诸贼。

????“除了发兵,是否另有使命?”

????“不能说,然而……你懂的。”

????两人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之中。刘莫沉默片刻,道:“那么,王超可当此任。”

????岳纯奇道:“王超?为什么?”

????刘莫点头道:“因为……他够狠!”——

????镜头切回,后花园内,筵席大开。酒是地道的十年陈酿,已经启封,香气浓烈,扰乱夜空。一道道热气腾腾的菜肴,流水般传上。

????今晚的主厨,远远站在花园角落,谦卑地垂着手,脖子却伸得格外长,眺望着筵席,神色忐忑而焦虑。他希望他的手艺,能让客人吃得欢喜。

????主厨:“嗯,事情是这样的。昨天刘丞相找到我,吩咐道:‘岳王明晚待客,你准备一桌酒席。’我激动得几乎一夜没睡。天一亮,我便召集手下学徒,拟定菜单,采购食材,费了一整天的精神气力,终于置办出了这一桌丰盛的酒席。你知道,做出一道好菜并不稀奇,但真正考验一名大厨实力的,莫过于酒席。选什么酒,做什么菜,哪道菜先上,哪道菜后上,客人喜好什么,又有什么忌口没有,口味该重还是该轻,该咸还是该淡……说起来,烹小鲜,却也像是治大国呢……哎呀,我忘了,君子远庖厨,你一看就是君子,而我还和你唠叨这些,你一定是不爱听的……至于岳王为什么要请于洋谢尚书,老爷,这问题可就难倒我了,我们这些下人,又怎么能够知道他们大人们的事情呢?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只希望我做的菜能让谢尚书吃得欢喜。”

????岳纯亲自为于洋斟酒,然后举杯相敬,道:“我这一去长安,以后河北的盗贼流寇,就有劳谢尚书费神了。”

????于洋笑道:“有岳王坐镇河北,我这心里才踏实啊。岳王这一走,说实话,我还真有些舍不得呢。”于洋说归说,却并不端酒杯,任由岳纯的手臂向自己高举。

????岳纯笑道:“我敬谢尚书酒,谢尚书却不肯赏脸?”

????于洋笑道:“岂敢,岂敢!”回身吩咐身旁侍卫,“上酒。”

????侍卫麻利地取出早就备下的酒坛酒杯,斟满。

????岳纯见于洋自带酒水,却也并不生气,举杯笑道:“谢尚书,请。”

????于洋举杯:“岳王请。”

????两人一饮而尽。岳纯又指着一桌菜肴,邀于洋道,这是厨子特意按谢尚书的口味预备的,你一定得尝尝。

????于洋点着头:“好的,好的。”回身吩咐侍卫,“上菜。”

????侍卫又麻利地取出早已备好的菜肴,在桌上铺排整齐。

????于洋指着自带的菜肴,反过来邀岳纯道:“我这厨子,可是从王莽宫里逃出来的御厨。他的手艺,岳王你一定得尝尝。”

????两人互相向对方献着殷勤,一个比一个卖力。“来,吃我的。”“不,还是吃我的。”僵持许久,谁也不肯让步。岳纯放下筷子,道:“其实我并没什么胃口。”于洋也放下筷子,道:“其实我也不饿。”

????几乎就在同时,两人相视大笑,眼泪都笑出来了。岳纯边笑边说:“我这菜里,真没下毒。”于洋也是边笑边道:“我这菜里,也真没下毒。”

????两人于是各自喝酒,扯着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话。夜空中忽有白鸽飞来,停栖于岳纯伸出的手掌。岳纯取下绑在鸽子爪下的一小卷纸片,看了看,然后点了点头。

????于洋忍不住问道:“是什么信?”

岳纯递过纸片,笑道:“你自己看吧。

????于洋刚伸手,却又马上缩回,讪笑道:“那怎么敢当。岳王的信,岂是我随便能看的!”

????再喝了一阵酒,扯了一阵闲话。又飞来了一只白鸽,又是一小卷纸片。岳纯看了看纸片,再次点了点头。

????突然之间,于洋心中起了莫名的惊恐。在吴宇森的影片里,白鸽一出现,接下来往往就是腥风血雨的暴力。这次的白鸽,会不会也是同样的不祥之兆?于洋忍不住又问岳纯:“这次又是什么信?”

????岳纯递过纸片,道:“你要不要亲眼一瞧?”

????于洋赔笑道:“那我就斗胆看看。”说着,接过两张纸片,定睛一看,两张纸片之上,只不过各写了一个名字——王超、裴一达。于洋挠了挠头,问岳纯道:“这信是什么意思?”

????岳纯望着于洋,意味深长地笑道:“你觉得呢?”——

????闪回。两个时辰前。幽州涿郡,通往无终县城的道路之上,王超擦拭干净刀上的鲜血,放飞信鸽。背景处,尸横狼藉。

????王超:“我奉岳王之命,前来幽州征发郡县突骑。而朝廷新委任的幽州牧苗曾,则从中作梗,事前警告各郡县,不许发兵。这事早在意料之中,朝廷派苗曾来,就是要让他和岳王作对的。我于是带了二十名骑士,前来拜会苗曾,苗曾则领着一百多骑兵,耀武扬威地出城相迎。我老远就看见他脸上阴险而得意的笑,我让他笑……两马相接,苗曾正准备开口说话……我冲上去就是一刀,正砍在他的喉咙上……狗东西,喷了我一身的血!”——

????闪回。三个时辰前。幽州上谷郡沮阳城。太守府前,裴一达悬挂起两颗新鲜出炉的人头,放飞信鸽。

????裴一达:“这两颗人头呢,一颗是上谷太守韦顺,另一颗是渔阳太守蔡充。杀这两人,其实并不怎么困难。你想啊,两人是朝廷派来的新官,谁肯服他们?原来的上谷太守乃是家父耿况,原来的渔阳太守则是彭宠,两人早有默契,手握军政大权,根本不和韦顺、蔡充交接。韦顺、蔡充空有太守之名,却要兵没兵,要权没权。我这一来,抓过来直接砍了便是,不费事,一点也不费事。”——

????镜头切回,后花园内。于洋看着岳纯灿烂的笑容,本能地开始觉得不妙,猛然站起,匆匆向岳纯一抱拳:“告辞。”说完,发足往外狂奔。

????岳纯大吼一声:“留客!”

????伏兵四起!

????远远站在花园角落里的主厨,木然望着眼前的一群人在月光下大砍大杀。这在他是并不以为惊奇的,因为这和他在厨房里剁肉砍骨头并没有太大分别。他只记挂着他精心烹制的菜肴,千万别因此糟蹋了才好。他目送着于洋的侍卫们一个个倒下,接着于洋也被砍倒,心中却波澜不惊。于洋不肯吃他做的东西,就凭这一点,大概也是该杀的。

????再过一阵,后花园内重归平静,尸首和菜肴都已收拾干净,仿佛一切并未发生。中秋之夜又如何,何夜不杀人?月亮于是冷酷地兀自圆着,并且越发明亮。

????当晚,主厨从撤下的酒席中,偷偷拣出一个肥肘子,藏在袍子底下,带回家中。孩子们欢天喜地,撕扯着,争抢着,一个个吃得满嘴是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