砚墨颔首,见云浅月不再吩咐,翻身上马,离开了军营。
云浅月看着砚墨离开,拿着手书静静思索。
夜轻暖看着云浅月,疑惑地道:“云姐姐,当初是你将四皇子救出去的吧?”
云浅月点头,“是我。”
“他回来了,难道还想夺得皇位不成?”夜轻暖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
云浅月笑了一声,“天圣政局稳固,早先他不是对手,如今自然更不会是对手。至于为何回来,没见到他,到也说不准了。”
夜轻暖不得其解,看着她手中的手书,“哥哥没有对你说明吗?”
“没有!”云浅月将手书递给了夜轻暖,抬步走进营内。
夜轻暖看了一眼手书,没写什么,她有些失望。追上云浅月,将手书又递给了她。
容枫和苍亭跟在二人身后,各自想着事情。夜天煜突然回来天圣,且堂而皇之地进了京城,的确令人意外。他们这几个人,当时都清楚云浅月是借玉子书将夜天煜送去了东海,虽然没有挑明,但是该知道的人也是知道的。可是如今他突然回来,连云浅月都不知道,不免有些奇怪。
回到大营,天色已经稍晚。
云浅月占了容枫的中军主帐,容枫挪到了旁边的营帐。两座营帐距离几步之遥。夜轻暖和苍亭各自回了营帐之后,云浅月和容枫都没有困意,聚在帐内浅谈。
二人就着夜天煜回来之事分析了几句,没见到人,到底是确定不了他回来的确切理由。
夜幕降临,一个黑影溜到了大帐外,文伯侯府的贴身内卫低喝一声,“何人?”
“小主,是我!”一个女子的声音刻意地压低,用传音入密传进大帐。
云浅月听出是风露的声音,对外面低声吩咐,“让她进来。”
本来刀剑架住来人,此时闻言立即撤离刀剑,齐齐让开了路。
风露如小猫一般,挑开帘子,“嗖”地进了大帐。
云浅月看着进来的人,一身士兵穿戴打扮,如一个少年模样。有些秀气的眉眼,可惜不见她本来容貌的影子,若是她刚刚不用传音入密,她一时间估计也认不出这个人是红阁的小丫头风露。
“小主,我总算是见到你了。”风露刚一进来,就往云浅月怀里扑,又惊喜又委屈,“小主是不是将我们都给忘了?这么长时间也不传我们。”
云浅月挥手挡住她,好笑地道:“我看你混得如鱼得水,还用得着我想起?”
风露不满地噘嘴,“在这军营里猫着,跟着一个臭小子屁股后,没滋没味的。”
云浅月笑了笑,凤杨出京城历练这半年来,端可看出沉稳的影子了。
“我几次想离开,若不是花落哥哥压着我,我早就跑去天圣皇宫了。”风露打开话匣子,盯着云浅月浅笑的脸,看着她的衣服,“小主,别告诉我,你这衣服真是想当夜轻染那个皇帝的皇后,你要是真被立了后,景世子可怎么办啊!”
云浅月忽视她后半句话,挑眉问,“花落也在这里?”
“不止是花落哥哥,华笙姐姐、苍澜哥哥,凤颜哥哥,如今都在这军营里。我们一直等着小主传信,可是一直没等到。昨日知道小主来了,我就要过来,奈何你身边一直有那个公主盯着,便没敢动作。本来花落哥哥今日还不准我过来,是我偷着过来的。”风露道。
云浅月点点头,“暂时是没有什么事情,你们便在军营里待着吧!”
“我还以为跑上门来找你,便有事情给我们安排呢。”风露苦下脸,话落,抱住云浅月的胳膊,“小主啊,你真要……”她似乎想问什么,话语来到嗓子眼,又咽下,小心地看着云浅月的脸,见她没恼意,才大着胆子问,“那个,如今你接手三军,是主将了……真要和景世子为敌?”
云浅月不答话,对容枫道:“给我一杯水。”
容枫转身倒了一杯水,递给云浅月,看了风露一眼,没说话。
风露似乎这时才注意到营帐内还有个容枫,她吐了吐舌头,忽然大义凛然地道:“虽然我觉得景世子是天下绝顶的好男人,可是只要小主决定不喜欢他的话,我们所有人就都不喜欢他。”
云浅月抿了一口茶,一缕清香飘出,依然没说话。
风露虽然人小,但不傻,见云浅月如此,立即将好奇心和准备的一大堆问号都压下,起身站了起来,“小主,一会儿花落哥哥看不见我,知道我跑来找你,一定会收拾我的。我得走了。”
云浅月看着她小心的神色,摆摆手,“去吧!顺便告诉花落,查一下四皇子回天圣之事。”
风露本来要离开,闻言顿时垮下脸,“小主,你害我。这不是明摆着告诉花落哥哥我来你这里了吗?”话落,又小声道:“你说了没什么事情吩咐的。”
“哦,如今刚想起来。”云浅月无辜地看着她。
风露憋屈着小脸,应了一声“是”,如来时一样,猫一般地溜了出去。
云浅月看着她小身影消失,眸光染了一丝笑意,须臾,听到不远处传来一声训斥的声音,她笑着摇摇头。若是花落等人真不让她来,她如何会来得了?明明就是那几个人将她推出来探听情况的,只有她还以为神不知鬼不觉。想到此,又想着到底这样的纯真是值得呵护的,她生来便没有这样的东西。一切不过都是伪装罢了。伪装得久了,早已经分不清自己是真活着,还是为了伪装做戏而活着。总之,不过都是活着而已。
容枫看着云浅月眸光渐渐染上伤色,心下一叹。
第二日,三军休整,一切太平。
第三日,祁城安静,未有出兵的动态,马坡岭一切如常。云浅月从来到之后,接手帅印,但并未召集将领议事。天圣军中的将领私下议论,猜测她的打算。
第四日,马坡岭弥漫了几日的血腥气味终于消散,似乎几日前那一场大战了无痕迹。祁城依然未有出兵动态,云浅月同样未有军令下达,亦未议事。
恍惚地让人觉得,没有两军对垒,安静得几乎忘记这是打仗,忘记有战争在身。
第五日,天色转阴,下起了濛濛细雨,祁城的城墙和马坡岭军营笼罩在雨中。这春雨来得绵柔,将军队的铁器和肃杀平添了几分柔情。
当日夜子时,探兵来报,祁城有了动静,兵发马坡岭。
五日的安静终于被打破。
云浅月收到探兵的禀告,静静坐着,恍若未闻。
容枫坐在一旁,看着云浅月,这五日来,她做的最多的事情便是端着一杯茶静静地坐着。令他这个在她身边日日看着的人,也猜不出她心中所想。
“将军?景世子出兵了!”外面探兵没听到应答,又大声喊了一声。
云浅月静静坐着,并未应声。
容枫起身走出去,挑开大帐,见到一众将领已经闻风赶来,聚在了中军帐外,他温声道:“知道了,众位稍安勿躁,一切听军令。”
众人知道容枫与云浅月关系近,某些时候,他代表的就是她,齐齐应是。
夜轻暖问询赶来,她毕竟是女儿,除了容枫外,比别人少一些顾忌。挑开大帐,直接走了进去,见云浅月端着茶坐在那里,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她一怔,喊了一声,“云姐姐!”
云浅月抬眼看了她一眼,点点头。
夜轻暖走到她身边,抿唇道,“你若是顾念与景世子的一番情谊,不忍出手,派我前去吧!”
云浅月挑眉,静静地看着她。
夜轻暖忽然觉得在这一双眼睛静静的注视下,她被看了个透彻,她脸色变幻了一下,坚毅地道:“云姐姐,你可能知道我喜欢景世子,但是我也清楚自己姓夜。无论是百年前始祖皇帝欺世盗名盗国盗家对不起慕容氏,但是百年后,姓夜的子孙儿女也不可能拱手让他收复河山。”
云浅月忽然一笑,“既然如此,你便领兵迎战吧!”话落,她从竹筒里抽出一支令箭递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