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茗玥的手被打了个正着,也不气恼,强硬地拽着云浅月出了云王府。
云浅月实在不想再去皇宫,尤其是夜轻染的帝寝殿,她在那里一刻都待不了。来到大门口,她看着上官茗玥骑来的马站着不动。
“还恋恋不舍?你若没待够,明日再回来。”上官茗玥歪着头笑看着她。
云浅月瞪着他,“我不想去皇宫。”
“帝寝殿明黄的颜色多好看,你不喜欢?”上官茗玥眉梢微挑。
“不喜欢!”
“多适应一下就喜欢了。”上官茗玥拉着云浅月上马。
云浅月推拒他,恼道:“我就要住在云王府。”
“不行,云王府距离皇宫远,我可不想明日大早上急匆匆赶去上朝。”上官茗玥拒绝。
“那你去住皇宫,我就住云王府。”云浅月想起云离的话,如今他是帝师了,夜轻染都给他在金殿令设了椅子,还与皇上椅子的齐平,如今夜天逸不在了,他的地位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或者说本来就是万人之上了,果然够张狂。
“不是都说了吗?你陪着我睡。”上官茗玥不容分说,拽住云浅月上马。
云浅月没他武功高,反抗无用,也没他力气大,被钳制上了马。她心中郁气无处发泄,恼怒地回头瞪他,他伸手板过她的脑袋,按在马前,一夹马腹,向皇宫走去。
一改来时的悠闲散漫,身下坐骑风驰电掣。
街上人流如潮,但是分毫不伤人,可见骑术之好,不多时,来到了皇宫门口。
上官茗玥揽着云浅月翻身下马,将马扔给一名宫廷守卫,拉着她大摇大摆地进了宫。所过之处,人人垂首,分外恭敬。昭示上官茗玥帝师的地位。
云浅月每近皇宫一步,脸黑一层。
上官茗玥大步走在前面,俊美张扬,面色是他一贯的似笑非笑,不笑带笑,所过之处,成为皇宫一道亮丽的风景。
走不多远,砚墨迎面走来,拦住上官茗玥,对他恭敬地一礼,“帝师,您回来得正好,皇上请您去御书房一趟,有要事相商。”
上官茗玥衣袖一挥,将砚墨打开,“有什么事情明日再说,爷困着呢。”
砚墨抵抗不过上官茗玥,被打开一步,他面色一变,“是很重要的事情,关于景……”
“不管是关于谁,天塌了爷也要睡觉。”上官茗玥打断砚墨的话。
砚墨一噎,“如今天色还早,去一趟御书房应该耽搁不了您多少时间……”
“再废话爷封上你的嘴。”上官茗玥头也不回地警告。
砚墨脸色一白,立即住了口。
云浅月被上官茗玥硬拉着,只能跟着他迈大步,听着身后再无砚墨的声音,她回头看了一眼,只见砚墨似乎不满,不甘心,又极力忍着。见她看去,他立即又冷下脸,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她收回视线,想着上官茗玥来到天圣,住进帝寝殿,应该不像她在街上看到的一样百姓们见到他都赞佩推崇,云老王爷见到他跟心花似的,应该也有很多人不待见他,比如朝中一帮子顽固的老臣,以及夜轻染身边随身内侍不满他不将夜轻染看在眼里的大有人在。而且容景反戈夜氏,收服河山,她却好好地出现在天圣京城和皇宫,云王府安然无恙,她应该更不受人待见。这样一想,忽然觉得住进帝寝殿也没什么了,别人恶心她,她未必不恶心别人。拖拉抗拒的脚步也渐渐轻松起来。
上官茗玥感觉到了云浅月的顺从,嘴角勾了勾,笑道:“小丫头,想明白了?”
云浅月哼了一声,不答他的话。若轮张狂不可一世,他认第一,估计没人会认第二。
“哼代表什么意思?”上官茗玥不饶过她。
“代表你早晚有一日会栽沟里出不来。”云浅月嘴毒地道。
上官茗玥大笑,这句话显然愉悦了他,他一时间笑得开心,伸手弹了云浅月额头一下,似乎能窥探出她的心思地道:“你是想着早晚有一日那个笨蛋会要我好看吧?”
云浅月扬起脖子,意思不言而喻。容景是谁?认识他的人都知道他不好惹。
上官茗玥不屑地嗤了一声,“小丫头,你别忘了,要没有我,云王府如今早废了。你还能想着住进去看那些你在乎的人?”
云浅月虽然心里承认,但嘴上不承认,不屑地道:“没有你,容景察觉了绿枝也会做安排。”
“他做安排?那为何到如今连他的人一个人影也没看到?”上官茗玥挑眉。
“节省资源,有你的,为何还浪费他的?”云浅月打定不领情的主意。他伪装替她写和离书,还有夜轻染的赐婚书,以及将她钳制来了这里,这些足够抵消了。
“那他可真够大度,这些日子我日日晚上搂着你睡觉,这么说他的人就在暗中监视着我们的一切了?如今他都知道了?也没什么表态,是他心里没你?还是不在乎?”上官茗玥被气笑了,嘴毒地道。
云浅月沉了脸。
上官茗玥趁胜追击,“我看他是不在乎你,女人再好,也没有天下重要。更何况你全身上下一无是处。”话落,他似乎想起来什么,又摇头道:“有一处还是可以说上一说的,泼辣得够味。”
云浅月抬脚踹他,上官茗玥躲过,云浅月挖了一眼,暗暗想着,早晚让他生不如死。
上官茗玥似乎会读心术,盯着云浅月看了一会儿,也不再逗她,扬唇一笑,好心情地先前走。
不多时,来到帝寝殿。
帝寝殿门口早已经被打扫干净,宫人见他回来,都纷纷跪地。
上官茗玥打了个哈欠,挑开帘子拉着云浅月进入里面,明黄的颜色瞬间晃人眼睛。
云浅月不适地闭了一下眼,见上官茗玥踢了鞋子就拉着她上床,她的脸寒气还没爬上脸颊,人已经被他甩在了大床上,他转眼就将她抱在怀里,闭上了眼睛。
云浅月黑着一张脸要挣脱他,他的手臂如钢筋,纹丝不动,她怒道:“上官茗玥,你的字典里是不是该学学男女授受不亲?”
上官茗玥睁开眼睛,挑眉一笑,“你还懂得这个?我以为扒男人衣服的女人是不懂得的。”
云浅月一噎。
“没话说了?”上官茗玥好笑地瞅着她。
云浅月想着自己的脸色估计一定很好看,让他看得有趣,怒道:“你放开我,我不困。”
“不困陪我躺着。”上官茗玥又闭上眼睛,理所当然地道。
云浅月刚要冷嘲热讽,他伸手捂住她的嘴,“再多话我将你点了哑穴绑上。”
云浅月知道他说得出做得到,只能闭上嘴。
上官茗玥对于他的威胁伎俩很满意,大约是实在累了,话落,便睡着了,均匀的呼吸声传出,竟然半丝也不担心她会拿出剑将他砍了或者如何,俊美绝伦的容颜分外安静酣然。
云浅月见他只乖觉地睡着,单纯地将她当抱枕,放心下来,睁着眼睛看着棚顶。想着容景如今到底如何了?刚刚砚墨说夜轻染找上官茗玥有要事相商,关于容景,是他有什么动作了吗?
云离说他七八日之前接了南梁的降表,整顿大军,如今照他的行事效率,应该是整顿完了。难道是开始攻占青山城了?顾少卿挂帅?还是他亲自领兵?
他……可有想她?
思绪不由自主飘远,如今她人在天圣帝寝殿,心却已经飞去了凤凰关。
“乱想什么?睡觉!”上官茗玥忽然伸手盖住了云浅月的眼睛,唔哝了一句。
云浅月眼前一黑,顿时气怒,声音颇大,“上官茗玥,你不要太过分。我都已经躺在这里了,你还管我的脑袋想什么?睡不睡觉?你是我妈还是我姥姥?管得也太宽了。”
“果然是死丫头!真是不听话。”上官茗玥伸手点住她哑穴。
云浅月一口气憋在心口。
“睡不着修炼灵术!”上官茗玥拍拍云浅月,打个巴掌给个枣,带着安抚意味,柔声道:“云族灵术,不是所有人都能继承,每一代只会有一人能延续灵术的血脉。你幸运,得了传承,可是凡心太杂,不精湛,修习甚晚,浑浊不堪。相当金樽里装了破酒,焉能发挥作用?如何能成大器?脑子里如今还想着七情六欲,不思进取。不想被我钳制,有本事就提升你的能力,否则,我一辈子不让你见那个笨蛋。”
云浅月怒气僵在心口,不上不下。
上官茗玥动了动身子,手臂稍微对她放松了些,解开她的哑穴,继续睡去。
云浅月皱眉看着他,品味着他话语中的意思,片刻后,摒除脑中的想念和恨不得插翅飞到容景身边去的想法,暗暗提气,调动灵力。
灵术博大精深,不是区区一小本武功秘籍或者一部功法能比的。灵术者,贵在通灵领悟。正如上官茗玥所说,她虽然有传承,聪明,但是七情六欲太杂,心思太重,难以精纯大成。曾经玉青晴也说过这样的话,还带着她在去南梁的路上寻求杨老夫妇对她凤凰化缘洗涤了一番,后来她在南疆,果然领悟到了灵术的奥妙。
但是因为容景对她限制,控制,她才不敢多去探求。
从伊始,他就在她心里灌输了灵术有害的结论,令她偶尔提起心思,也只能止步不前。
可是如今……
云浅月深吸一口气,隐隐觉得,上官茗玥不止与她有某种联系,应该也与容景有某种联系。就拿墨阁来说,为什么前一任传承下来,墨阁尊主和阁主会是他们二人?必有缘由。
可是他们会有什么缘由?
一个在天圣,从小就名扬天下,万民推崇;一个在东海,不能说默默无闻,也无人知其大名。这两个人,相隔万里,八竿子应该打不着才是。
云浅月的头忽然有些疼。
上官茗玥忽然又伸手,狠狠地拍了她脑袋一下,这回到是什么也没说。
云浅月抬眼瞪着他,见他继续睡着,她气恼,这个人灵术该多强大?竟然睡着还能窥视人内心?她忽然想起她早先睡醒时的感觉,方圆五里似乎也清晰在目。气怒顿消,立即摒除脑中杂乱无章的思绪,转身凝聚灵术来到灵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