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浅月想着既然是夜天逸和文公公一道宣的旨,也就说明此事夜天逸是同意的,如今老皇帝卧病在床,夜天倾的太子府被炒,被打入了天牢,树倒猢狲散,他已经是夜天逸刀板上的鱼肉,再无反抗之力,而夜天煜不是夜天逸的对手,如今夜天逸监国,整个天圣的朝局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他若是不同意,老皇帝的圣旨根本就从圣阳殿拿不出来。她唇瓣紧紧抿起,夜天逸……他这是又走哪步棋?
“我一直不明白,你姑姑这么些年都未曾有喜,为何突然就有了喜?还是这等日子口,是不是太医诊断错了?”云王爷忧心忡忡地道。
“没有!刚刚姑姑来了我这里。她……的确是怀孕了!”云浅月声音有些沉。
“这可怎么办?你姑姑的孩子还没出生,我们云王府本来就在风口浪尖上,如今就这样立了太子,更是火上浇油了。”云老王爷有些无措。
云浅月沉默。
“云王叔,你现在就去纠集一些拥护云王府的朝臣,跪在圣阳殿外谏言,说此举不妥,极力拥护立四皇子为太子,长幼有序。我会派人去宫中给皇后娘娘传话,皇后也会与群臣一起跪在圣阳殿外,恳请皇上收回成命。”容景沉思片刻,对云王爷温声道。
云老王爷立即起身站了起来,“好,我这就去谏言。”话落,他磕磕绊绊地跑出了浅月阁。
云浅月偏头看向容景,“有用吗?”
“没用!”
“既然是没用还折腾什么?”云浅月将全部重量都压在容景身上,疲乏地揉额头。
“云王府需要表个态度,没用也得折腾折腾,况且四皇子就没有不甘吗?给他一个机会,这水才会更浑。”容景拿掉她的手,如玉的手指代替她的手指轻轻在她额头揉按。
云浅月不置可否。夜天逸这些年不在朝中,朝中的根基太浅,如今他才回朝不足两月,废了夜天倾立夜天逸,朝中虽然不会明目张胆反抗,但私下里怕也是暗潮汹涌,会受到夜天倾和夜天煜隐埋势力的双重夹击,虽然夜天逸有手腕不怕,但对天圣繁华背后千疮百孔的朝局不利,所以,老皇帝大约就来了个折中的办法,让皇后怀孕,一下就转移了所有人的视线,将枪口对准云王府。云王府从今日开始,算是真正地走在了风口浪尖上。从皇后脉象上看已经怀孕两个月,也就是说夜天逸还没回朝时老皇帝就已经有了这一手准备。
“一件事情要用两个方面看!有利有弊。我们从自身的角度来看,姑姑怀孕,皇上立她肚子里的孩子为太子,我们看到的是云王府被推在风口浪尖上的弊端,看到的是姑姑的性命受到威胁。而反过来的话,我们从皇上和七皇子的角度上看,这就是一个长线,我们在长线这头,他们在长线那头,就相当于拔河,就看谁拔得过谁了。既然姑姑非要这个孩子不可,那么我们就让他活,而且好好活着。有了这个太子身份,才能活得更好,不是吗?”容景说这话的时候眉梢微扬,本来是如诗似画的容颜偏偏染上了一丝浅浅的邪魅,让他整张容颜有一种惑人心魄的魔力。
“嗯,你说得对!”云浅月精神了一些,老皇帝想利用姑姑要个过度,将他想要立的继承人推上顶峰。她偏偏不让他过去,即便能过去,也要横着尸体过去。
容景见她精神好了些,对外面道:“弦歌,将这几日朝中所有官员动向的记录拿来。”
弦歌应声,不出片刻带着一个黑色的本子回来,从窗外扔进了屋。
容景伸手接住,打开翻看,云浅月也凑过来看了一眼,问道:“想做什么?”
“手痒,忍不住想整点儿动静,给皇上送一份大礼。”容景漫不经心地道。
云浅月看着本子上记录详尽,她斜睨着容景,“没想到你还有背后挖人墙角的兴趣。”
“以前寒毒发作,泡在温泉池里憋闷,便用这些趣事儿来打发时间。”容景笑着看了云浅月一眼,挑眉道:“我记得你也有这个兴趣。”
“那是以前,如今没了。”云浅月道。
容景伸手在本子上指了几处,偏头对云浅月询问,“怎么样?这算不算是一份大礼!”
“嗯!京城人仰马翻,老皇帝离归西也不远了!”云浅月点头。朝中官员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都被挖出利用,人人诚惶诚恐,哪里还会有空盯着皇后和云王府。朝中官员是天圣支撑国运的梁柱,梁柱若是倒了,朝中还不乱作一团?老皇帝还在病床上躺得住?
“就让它乱上一阵,才好让姑姑安胎。”容景将本子扔出去,对弦歌吩咐了一句。
弦歌应声,拿着本子退了下去。
云浅月沉默片刻忽然问,“老皇帝怎么就肯定姑姑会生男孩?迫不及待立为太子?”
“在皇上的眼里姑姑怀男怀女不重要,不过是个跳板而已,重要的是怀上。况且姑姑怀的就是男孩,太医院的太医不是摆设,皇室向来最重子嗣,对喜脉把握极透。”容景道。
“你把脉是男孩?才两个月,就这么确定?”云浅月问。
容景还没说话,外面凌莲的声音响起,“小姐,宫里的文公公前来宣旨,说皇上要见您,来宣您进宫,另外带上云离公子,如今文公公的马车等在咱们府门口。”
云浅月听说带上云离,冷笑了一声,“老皇帝倒是挺急。”
“云王府不能没有世子。”容景道。
云浅月不置可否,对凌莲吩咐,“云离在我爷爷的院子里吧?去喊他和我一起进宫!”
凌莲应声,快步出了浅月阁。
云浅月看向容景,“你在这里等我回来?”
容景“嗯”了一声。
云浅月抬步向外走去,不多时,出了浅月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