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莲拿来筷子,夜轻染不再说话,看来真是饿急了,狼吞虎咽起来,这回轮到南凌睿看着夜轻染询问,“你难道饿了八天没吃饭?”
“一天!我早上没吃,中午也没吃,晚上也没吃。”夜轻染话落,又咕哝了一声道:“就算我一天吃了八顿饭,只要这一顿是那个弱美人做的,我也照样能吃得下。”
南凌睿深有同感地点点头,也埋头大吃起来。
云浅月有些无语,面前这两个人一个是一国太子,一个是尊贵的皇族后裔小王爷,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一顿容景的饭菜而已,至于吗?她将芙蓉烧鱼放在自己面前,其他的都推给南凌睿和夜轻染。芙蓉烧鱼才是容景做的,那些都是药老做的。不过她也不会说出来。
“小丫头,你把着芙蓉烧鱼做什么?不吃别的?”夜轻染抽空问。
“我爱吃鱼!”云浅月道。
夜轻染点点头,不再说话。南凌睿看了云浅月手里的鱼盘一眼,也没说话。
半个时辰后,一大桌子菜被一扫而空。南凌睿和夜轻染对看一眼,都颇有些意犹未尽。然后齐齐看向云浅月,云浅月抖了抖手中仅剩的鱼骨头,二人彻底绝了心思。
“吃饱喝足最适合秉烛夜谈,我们三人培养培养感情如何?”南凌睿询问道。
夜轻染叱了一声,起身站了起来,抬脚向门外走去,“本小王要回去睡觉。”
“那我们两个培养感情如何?”南凌睿又转向云浅月。
云浅月打了个哈欠,对着南凌睿摆摆手,“你若不想让我想办法将你刚刚吃下的东西都帮你倒出来,那你就尽管留下来和我培养感情。”
“本太子觉得吃饱喝足后还是睡觉最好!”南凌睿起身站起来,也出了房门。
云浅月瞥了一眼离开的二人,又看向桌子上十六个空空如也的盘子,有些好笑,刚站起身,就听外面传来夜轻染的大叫声,“那个该死的弱美人在饭菜里放了什么?”
云浅月一愣,容景在饭菜中放了什么?
夜轻染话落,又传来南凌睿的怪叫,“是巴豆!哎哟,本太子受不了,茅厕在哪里?”
紧接着就听到两人脚步声不约而同地飞奔出了浅月阁。
云浅月感受一下自己的肚子,没有半分不适。她目光定在芙蓉烧鱼盘子上看了片刻,又看向被她仅仅每个盘子动了一小口,后来全部被南凌睿和夜轻染吞食入腹的十五个盘子,她嘴角抽了抽,无语地望向棚顶。诸葛亮的神机妙算不知道能不能比得上那黑心的家伙!他难道未卜先知南凌睿和夜轻染都会来她这里蹭饭,才只在芙蓉烧鱼里面没放巴豆?她吃的量小才无事,沉默了片刻,转身上了床。
这一觉睡到清晨,醒来后神清气爽。她推开被子起身下床,走到窗前拉开帘幕看向外面,大雨过后天朗日清。
彩莲听到声响,端着清水推开门进来,放下水盆,对云浅月催促道:“小姐,您得快些,景世子的马车已经等在府外了。”
“他又来干什么?”云浅月皱眉。
“据说因为昨日大雨下了一夜,染小王爷和容枫公子的比武改在了宫里。”彩莲道。
云浅月点头,简单地洗漱之后出了房门。
云王府大门口,容景的马车已经安静地等在那里,如往常一样,帘幕紧闭。
云孟见云浅月过来,连忙将手里的一个花篮递给她,在她用眼神询问下立即道:“这是上书房的课业,小姐拿着这东西赶紧快上车吧!别让景世子久等了,老奴还要去看看睿太子,昨日睿太子病了。”话落,不等云浅月再问,急匆匆跑进了府中。
云浅月皱眉看着手中的花篮,里面整齐地叠放着一大叠书本和书简。她回头看云孟,见他早已经走没影,只能挑开帘子上了马车。
马车内,容景正在看书,见云浅月进来,抬头看了一眼,又低下头继续看书。
云浅月坐下身子,看了一眼容景身边放着的一个精致的书匣。书匣敞开着,里面装着和她手中篮子内一样的书本。她挑了挑眉,问道:“这是做什么?”
“去上书房上课!”容景道。
“不是去观看容枫和夜轻染的比试吗?”云浅月一愣。
“昨日染小王爷淋了雨不小心病倒了,比试自然无法进行,皇上将比试延后了。”容景头也不抬,声音温润。
“那你还去皇宫做什么?别告诉我你也要和我一起去听课。”云浅月想到昨日夜轻染和南凌睿吃了那些饭菜,齐齐中了巴豆之毒,就觉得这丫的真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一肚子的黑心鬼点子。还夜轻染不小心淋了雨病倒了?亏他能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出来。
“很是不巧,因为昨日一场大雨,在上书房上课的大学士染了凉气病了,皇上请我先代课几日。”容景如玉的手指轻轻翻开一页书本,温声道:“所以,我还是要去皇宫,而且还是上书房,正好顺路了!”
“什么?你居然要去上书房代课?”云浅月腾地站了起来,“砰”的一声重响,她的头狠狠地撞在了马车棚顶,顿时伸手捂住头,但还不忘狠狠瞪着容景。
容景从书本上抬起头,无奈地看了云浅月一眼,叹道:“我居然不知道你对于我去代课如此激动?我是不是该欢喜你如此乐意见我?若不然我去向皇上请旨,以后上书房的课业就由我代管得了。”
“你……”云浅月瞪着容景,怒道,“谁乐意见你了?我是激动你怎么就这么黑心?祸害我一个还不够,居然还要跑去上书房祸害皇子公主,你怎么就这么阴魂不散?是不是以后我走到哪里都能见到你?”
容景看着云浅月激动的模样,缓缓点头,“你以后走到哪里会不会都见到我,我不知道,能肯定的是未来在大学士病没好的这段日子里,你会日日见到我。”
“我不想见到你!”云浅月恨恨地对外面喊,“停车,我不去上课了!”
“恐怕这由不得你,皇上对你是下了旨意的,你若不去就是抗旨不遵。而且你以为我很愿意见你吗?是云孟大总管带了云爷爷嘱托的话给我,说知道我要去上书房,要我关照你一二。他对你不放心,怕你再做出和昨日当众请旨赐婚那种胡闹冲动的事儿,让我这些日子盯着你些。凭着云爷爷对我的厚爱,我无法推脱,只能应了。”容景缓缓道。
“是啊,景世子您好委屈啊!用不用小女子再冲动一回跑去向皇上请旨赐婚让我以后嫁给你算了,省得你如此处心积虑日日欺负我。还老远的从荣王府跑来云王府,从云王府又阴魂不散地跑去皇宫欺负我?你欺负人很过瘾是不是?”云浅月回头狠狠地看着容景,偏偏声音温柔得腻死人。
容景眸光微闪,长长的睫毛遮住眼帘,只是一瞬,他又抬起头,平静无波地对着云浅月,以一成不变的温润声音道:“还是别了,哪里有女儿家日日做请旨赐婚这种事情的?你做了一回就让天下百姓笑掉大牙了,这种事情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你还没有及笄,这种请旨赐婚的事情以后还是等着娶你的男人做好了。我目前还没这打算,所以你不必有心理负担!”
云浅月沉着脸看着容景,想着这人黑到极品、黑到极点了!
“我的确是很委屈的,你这么一个大麻烦放在谁身上谁都觉得头疼,哪里是我欺负你?每次都是你欺负我还差不多。”容景忽然伸手扯开了衣领,“你看,这是你欺负我留下来的痕迹,过了一日又一夜这痕迹还没退掉。”
云浅月看着容景脖颈上果然还有浅浅的红痕,唾了一声,“活该,你自找的!”
“是,我是自找的,我真不该一时心软,那日在皇宫夜天倾要将你打入刑部天牢时救了你;我更不该在你跌入灵台寺暗道时也跟着追了下去护着你,至今我后背被撞得青紫还没消去;我更更不该为了怕那十二尊佛像被皇上发现而奔波了数日帮你移出灵台寺地下佛堂藏起来;我更更更不该在冷邵卓要杀你的时候出现,帮助你杀了他的隐卫,至今冷邵卓还恨着我。还有许多事情我都不该,都是我自找的。你满意了吧?”容景扔了手中的书本,闭上了眼睛。这一瞬间,他如诗似画的容颜颜色淡淡,虽然没有伤痛,却是令人感觉他是在伤心。
云浅月的怒意刹那间褪去,看着容景半晌,见他他薄唇微抿,一动不动。她也抿了抿唇坐下身子,想着这家伙是救了她很多次。她这样对他的确不近人情了。
二人都不再说话,车中有一种沉寂的气氛在蔓延。
许久,云浅月反思了一番自己,觉得她两世加起来也岁数不小了。何必跟一个年仅弱冠的少年一般见识。只是他的嘴毒舌毒,言行举止老气横秋,神情态度淡定从容,让她每次都忘记他的年龄和自己的年龄。抬头看容景,见他依然一副淡淡漠漠的样子,她伸出脚轻轻碰了一下他,“喂……”
容景恍若不闻。
“喂,那个,你……”云浅月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
容景眼皮都不抬一下,就跟车中没这个人似的。
“那个,是我不对,我不该掐你,那也是你毒嘴毒舌欺负我,我才忍不住出手的。”云浅月吸了吸鼻子,觉得她怎么就道歉了?她也是受害者好不好?这些日子她受他的气还少吗?但是昨日她的确不应该下那么重的手,想必当时一定很疼吧?她见容景还是没有抬眼皮也没有动,立即蹭了过去,伸手将他敞开的衣领衣扣系上,声音不禁放柔,“好啦,别气了,是姐姐不对,姐姐不该下这么狠的手,姐姐以后不……”
“你今年还没及笄,虚岁十五。而我虽然还没有加冠,但也是比你稍长三岁,虚岁十八,你怎么就成了我的姐姐了?再说我可不记得荣王府和云王府什么时候亲如一家了?”容景睁开眼睛,挑眉看着云浅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