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很难听，照着铁剑居、剑疯子两人的脾气，无异于火上浇油；偏偏他们两人一听这话，都泄了气。
铁剑居扭开头，不再看剑疯子一眼，只问鱼：“鱼儿，你说咱们什么时候回华山？”
鱼问：“师父，弟子愚昧，想先问个明白。您来找弟子是想直接带着弟子回华山，还是来想听听弟子怎么看这件事？”
铁剑居说：“回华山是咱们万不得已的办法，我的乖鱼儿，如果你有更好的办法，咱们当然不回华山的好。”
鱼笑了：“弟子就等着师父这话。”
他悠闲的拿起桌上的酒壶，抿了一口酒，才说：“弟子认为，我们现在哪儿也不去，就留在这里静观其变！”
铁剑居听得呆了，许一铭也呆了。
铁华玉虽然也是留下来的意思，但是他想着留下来等死，完全没有其它想处，一听鱼这么说，也着实有些懵。
铁剑居怒极，冷笑一声：“好！好好好！就算我铁剑居瞎了眼，收了你这个徒弟！你——你居然和那条疯狗一个鼻孔出气！”
剑疯子想反骂他点什么，终于还是忍住了。
鱼却似乎像是没有听到铁剑居骂他的话一样，还是悠哉游哉的问铁华玉：“华玉，你告诉师父他老人家，你是什么时间杀的吴奉？”
铁华玉愣了愣，回答说：“两天前。”
鱼点点头，又问许一铭：“许师兄，你见多识广，想必一定知道那个什么冰魔女住在什么地方对吧？她是不是住在杭州？”
许一铭怎么也想不通他问这个干什么，但他已经暗暗想到鱼一定已经成竹在胸，回答说：“相传冰魔女住在西域青海湖附近，具体在什么地方我倒也不知道。”
鱼说：“那么，许师兄，你能不能告诉我，骑最快的马去一趟青海湖，路上一刻不休，累死了马就换，而且是换日行五百的神骏，需要多长时间？”
许一铭想了想，说：“这段路不好走，照鱼师弟这么说的话，最少也得十天左右。”他自失的笑笑，又说：“不可能，马累死了，可以换，人却不好办了；若是路上每天只休息两个时辰，再加上吃饭的时间的话，这趟路跑下来怎么也得十四五天。”
鱼又问：“那么信鸽呢？训练的最好的信鸽从杭州飞到青海湖得多长时间？”
许一铭连想也不想，说：“不可能，青海湖那一带不是习惯过来的话，咱这边的人都很难喘气，没有哪里的信鸽敢往那边飞！”
鱼对许一铭一笑：“谢谢许师兄告诉我这么多。”
他转头问铁剑居：“师父，许师兄说的话您也听到了，我就不再重复。您老人家想，华玉杀了吴奉之后到现在，满打满算只有两天的时间，冰魔女怎么可能知道她的徒弟吴奉已经死了，而且是死在华玉的手里？”
铁剑居一下被问愣了：“是啊，不可能啊。除非她冰魔女有千里眼、顺风耳……”
许一铭远远没想到这一层，不禁喜出望外：“鱼师弟，照你这么说，给咱们下毒的不是冰魔女？”
鱼笑着摇摇头：“不知道。”
铁剑居也说：“那会是什么人呢？”
鱼还是笑着摇头：“江湖上的事情，您老人家也知道弟子清楚的很少。”
他再次喝了一口酒，却收敛了笑容，慢慢说：“下毒的人可能是冰魔女，也可能不是；可能是冰魔女的其它徒弟，也可能压根与冰魔女没什么关系。即便真的是冰魔女或者是她的哪个徒弟，他们也只可能是听说吴奉死在了华玉手里——如果是他们亲眼所见的话，就不会等到今天才下毒了。”
许一铭又皱起了眉头：“鱼师弟，你是不是认为咱们华玉现在还是有危险？”
鱼说：“如果要咱们不幸料中，果然是冰魔女或者是她的徒弟的话，华玉肯定有危险。不过，假设咱们现在即刻动身，赶回华山的话，华玉不止是有危险，可能咱们还没有到华山，就已经死在路上了。”
铁剑居点头：“不错！咱们这一走，无异于告诉他们，吴奉的的确确就是华玉杀的！”
鱼说：“如果咱们不走，应该还可以赖赖帐。”
铁剑居哈哈大笑，看看鱼，又很是不好意思，说：“鱼儿，师父那个……那个口无遮拦……”
鱼不让他继续说，握住他的手：“鱼儿知道。其实鱼儿和师父您老人家一样着急。”
铁剑居还说什么，他还能说什么？
有徒如此，夫复何求？
剑疯子凑趣说：“其实我想的和这条鱼想的一样，只是话说出来总是让人听不进去罢了。”
铁剑居呸了他一口，还是忍不住笑了：“你这条疯狗，再来胡搅，我还是要教训你的！”
但他现在至少不想教训任何人。
一天的乌云似乎还有一角是亮堂的。
正在这时，只听院子里有人说：“姑娘要找铁家公子就在那边房里。”听声音，原来是店小二。
想必是有位姑娘要找姓铁的公子，店小二带她来到了后院。
铁剑居、剑疯子、许一铭都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来的难道是下毒的人？
来的莫非就是冰魔女的人？
更让他们不安的是，他们只听到了一个人的脚步声。
除了店小二，还有一位姑娘，那么至少应该有两个人的脚步声才对。
难道那位姑娘走路时连一点脚步声也没有？
一人说：“谢谢你小二哥，我自己去找就可以了，你去忙吧。”
这声音竟然很温柔，很好听，而且说话时还似带着笑意。
铁华玉已经站了起来。
他已经准备出去见见这个找他的姑娘了。
但是鱼轻轻推了他一下，示意他先别现身，而他自己却已经拉开门，大踏步的走了出去。
鱼想干什么？
鱼没有说。
但是大家都猜到了。
每个人的心里都热热的。
铁华玉的眼睛渐渐湿润，渐渐发红。
鱼是笑着走出房门的，一边笑，一边说：“不知哪一位漂亮的姑娘要找姓铁的公子？”
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他刚刚走出房门。
他走出房门的时候，已经看到了眼前的姑娘。
那位姑娘年纪最多也不过只有二十五六，长得也的确不难看，若将她一个人分成三个，当真是美人。
只可惜谁也没有办法把一个活生生的人分成三个，她的下巴却实实在在的有三个。
如果能用一个字来形容这位姑娘，鱼能想到的词只有一个：猪！
如果能用四个字来形容这位姑娘，鱼能想到的词只有一个：漂亮的猪！
他再也想不到说话那么温柔，那么好听的一个姑娘竟肥得如此可怕，简直肥得不像话了。
当他第一眼看到那位姑娘时，他就像是突然被人在脑门上擂了一闷棍一样，连脸上的笑容都不由得一僵。
好在他还算是一个比较有风度的人，那笑容只是僵了一刹那，瞬间之后就已经朝着自然的方向发展了。
他想要很快自然的笑，却是万万不能。
那位姑娘看到鱼，眼睛已眯了起来。
她眼睛并不小，现在却被脸上的肥肉挤成了一条线，她脖子本来也许并不短，现在却已被一叠叠的肥肉填满了。
她站在那里简直就像是一座山。
肉山。
她说：“我姓苏，我叫苏苗苗，姑苏的苏，苗条的苗。我就是要找姓铁的公子的那位漂亮的姑娘。”
鱼差点跌倒——苗就苗吧，居然还要把条带出来——他努力微笑着回答：“不知道漂亮的苏姑娘找他有什么事？”
苏苗苗说：“我是青海湖冰仙女门下的弟子，最近来苏杭一带为家师做点事情。听一个哥哥说，有位叫铁华玉的公子杀了我师兄吴奉，所以我想找到他，看看他长什么样子。”
她倒是很坦白。
鱼问：“看完了之后呢？”
苏苗苗咯咯笑着：“之后，我就毒死他。”
鱼叹了口气：“我想苏姑娘不应该毒死他。”
苏苗苗问：“为什么？”
鱼说：“因为我想苏姑娘应该找到你那位哥哥使劲打他的屁股。”
苏苗苗一副真诚的天真的样子：“哦？”
鱼使劲憋住呼吸，使劲憋出微笑：“我不喜欢说谎的人，更加不喜欢栽赃嫁祸的人。”
苏苗苗说：“这位哥哥的意思是不是说，我听到的消息是假的？”
鱼点点头：“我不知道他的原话是什么，但是我想他的每一个字都是假的。”
他摊开手，说：“非但漂亮，还长着一双美丽的大眼睛的苏姑娘，你看我像不像能杀死吴奉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