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浪漫言情绿色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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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色爱情》(5)

4、冬恋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8发子弹从五六式冲锋枪里怒射出去,我嘴唇都快咬烂了,这时轻轻地舒了一口气。远处的报靶员举起报靶的带红牌竹竿围着靶画起了圈,脱靶?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8发子弹都脱靶,就连靶的边都没有挨上,我可是全部按动作要领来的啊,一时间,我不知道是该起来还是继续卧在地上,等着验枪的师班长在背后发出一声冷笑。师里要来我们团抽考一个连队的实弹射击,说是为参加集团军的比赛做准备。`团里不知道会抽到哪个连,就让全部都练,临阵擦枪,不亮也光。远处立的标语牌上斗大的红字让人看了有些晕眩:当兵不习武,不算尽义务;武艺练不精,不算合格兵。

营长过来了,拿起枪鼓捣一下,又举枪朝远处瞄了瞄,说:“是枪的准星有问题,给他换一枝。”这大出我意外,现在什么不行,我都习惯在自己身上找原因。另一枝枪拿来,我接过4发子弹,黄澄澄,沉甸甸,压进弹夹。再深吸一口气,闭上眼,把所有的动作要领在心中默记一次,对自己反复说,这次一定要打好,绝不能再让人看不起了。然后打开保险,拉动枪栓,子弹上膛,右手食指不由自主扣紧了扳机,200米外的胸环靶就像某个人的脸,手里几乎没有感觉,“哒哒,哒哒”两个点射出去,远处,报靶员晃动着:37环,这就意味着起码有3个10环以上,营长也笑了:“这小子打的还不错嘛!”

回到班里,我的右膀疼的抬不起来了。朴老兵过来帮我解开衣服,一看,右肩又红又肿,还破了皮,肯定是打靶时,心里紧张,把枪托夹紧了,被冲锋枪的后坐力给打的。朴老兵从自己的床头柜里拿出云南白药和创可贴,敷上包好,让好好休息下,就抢着去打水了。班长回头看了看,又无动于衷想自己的事。自那天后,班长就不跟我说话了,要我做什么都由朴老兵转达。我还是努力摆正位置,上哪,干什么,包括上厕所,都向他请示汇报,即使他不理我。

没有人知道我像幽灵一样渴望着黑夜,又像一只莹火虫以微弱的毫光来对抗黑夜。这段时间,一种早已生疏的恶习又回到我身上,我开始频繁的**。如果白天劳累了一天,还可以抱着一个梦酣然睡去。如果中午睡了觉,晚上就睡不着,闭上眼,满夜空都飞舞着女人,大腿、**,刺激得毛孔干燥,皮肤绷紧,呼吸急促,想干一切男人想干的事,但还有残存的一点理智在约束着。在这场意志与欲望的搏斗中,加入了黑夜后,我终于失败。一双手从水面上伸出来,把我拉下去,水面复又平静,连一个水泡都没有。当我大汗淋漓浮上水面时,身体畅通了不少,肌肉也开始松弛轻松,只是心里是悲哀的:一次次的自制力就这样消失,一次次当父亲的权利就这样浪费(在新兵连时,地方来人慰问,有位大嫂来到老兵们晾晒的被单前站住了,看到洗不去的斑驳痕迹,连声说:可惜,可惜。这事被当笑话讲了很久),取而代之的是喜怒无常,多愁善感,做事缺乏毅力,永远给人无精打采没精神。没有人知道我失败千次的原因,那就是在黑夜里已经与自己搏斗过一次,以失败而告终而筋疲力尽,白天又有多少的自信来完成自己的价值?多年后,在网上看过一部外国电影,有一个情节印象很深,一位新兵赖着不起床,班长(或者叫军士长)过来问,新兵手里举起裤头,像是举起了一面旗帜,说:“我跑马了?”班长笑了笑,说:“没关系,今后这样的马还会跑!”(外国也有“跑马”一词?肯定是中文的意译)。而在中国,**、**就是永不能向人提及的字眼。

虽然后来的科学和医学都反复证明了适当的**对身体是有好处的,可以减少人的精神压力,缓解焦虑,把欲望化为平静。于是,街上就一夜间开起无数的性用品商店,网上叫买的更是千奇百怪的东西,什么吹气人、龙虎棒、印度油,仿佛这样就是人性的解放,就不压抑,就会“性”福,就可以解决很多的社会和家庭的问题。可当年的我,不但紧张和焦虑没得到缓解,而且更增加了精神压力和负担。使自己越来越不自信,越来越迷茫,那是一种对自己和明天无望的迷茫,就想自己是不是不该来部队,怎么想干的事全都不能干,干的事全部都是错?就想这样三年下去,人不发疯是不是大脑也会失忆或者痴呆,见人就傻呵呵流口水?啊,二十一岁压抑的青春!二十一岁难堪的青春!

北方的冬天是从下雨开始的。西伯利亚寒流袭来,寒雨就一潮潮落下,每一潮雨都似乎想剥掉人一层衣服,让心在寒风中瑟瑟发抖。一切都是朦胧,一切又都是薄雾,昏黄的灯光和袅袅的炊烟,像一幅珍藏了千百年的中国画。人们的嘴里边吐着恶毒的字眼,边把压在箱底的冬衣一件件裹上,那刺骨的风还扯着怪叫,在屋外回旋,从门缝、窗户缝,从人们的领口、袖口往里灌,人们不敢出门,不敢干活,只好在大通炕上打漫长的盹……

雨刚住,太阳露出了脸又缩了回去,天灰暗的要死,一两片白色的羽毛漂下,袅袅娜娜,扭扭捏捏。哦,下雪了,开始是稀稀疏疏,接着是纷纷扬扬,后来是密密集集,把天地间笼罩在一种很怪诞的气氛中。远处,一群孩子,一大块跳动的色彩,嘻笑着走来……看着,看着,我的眼湿润了。就拿出崭新的皮帽、手套、大头鞋,穿戴好,决定去踏雪。雪中真暖和,后悔自己不该穿的太多,现在反而想赤身**来拥抱这白色的圣洁世界,把心里的苦闷全发泄出来。我一人在操场缓缓走着,嘴里“欧,欧”地喊叫着,天地也传来空旷的回音,雪下得更欢了,把我一圈又一圈的脚印轻轻掩盖住,也把大地上所有的肮脏全掩埋了,只留下天地一个白色的静物。

“小波,该你站室内岗了!”我正要出楼大门时,朴老兵叫住了我,我忙从队列里抽身回来,到楼上的寝室里,扎上武装带,手里拿了一本书,往下走去。

室内岗设在一楼的走道里,面朝楼门,说是站岗,其实是坐岗。白天基本没什么事,就是维护一下走道的卫生,见到首长来敬一个礼,见到陌生人拦着不让进。到了晚上就不一样了,被称为是整栋大楼里“睁着的眼睛”,排了口令,1小时一换,当然也不像室外的警卫岗那样荷枪实弹。只要是我站岗,我一般都会把上一班和下一班一齐站了,白天的训练安排很满,晚上9点就早早熄灯睡觉,星期天、节假日,又有出不完的公差勤务,根本抽不出时间来读书写作。我只能把站室内岗的这几小时当成难得的读书时间,深深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享受着书的乐趣。一般说来,没有几个人愿意站岗,特别是晚上睡得正香,被人从温暖的被窝叫起来。所以,只要我提出帮他们站,没有人不痛快答应。我还正愁已经想好的那首叫《冬恋》的散文诗没时间写,现在不是刚好了,下楼梯时,脚下就一滑,就像金庸小说里令狐冲使的打人招式“平沙落雁”,一个***墩下去,整个人顺楼梯从二楼摔到了一楼,我眼前好一阵金星飞舞,屁股给摔的硬生生地疼,半天,才爬起来。楼梯结冰了。到了北方,我算是开了眼,有人平路上走得好好的,就突然一跤给摔下去,起来时,已经鼻青脸肿了;有人骑车正风光时,会一下子连人带车摔出去十来米远。在北方的冬天,路上的积雪让车一碾压都结了冰,走路时昂首挺胸是坚决不行的,要小心翼翼低着头,像在找丢失的钱包,这是我重重给摔出了几跤后才得出的深刻教训。今天是谁这样积极把楼梯给拖了?我坐在凳上边揉着摔痛的腿和脚边在想,很久了,心里还忿忿不平。

这时,听到远处集合的哨声,看来是有什么事训练要提前结束了,我忙跑去一楼的洗漱间拿来拖布,把楼梯再次细细地拖了一次。等他们进门时,我已躲在洗漱间装着洗手,一会就听得“霹呖叭啦”几声响,有人爬起来,恨恨地大叫:“***,是谁又拖了地?不知道冬天不能拖楼梯吗?”冬天里人人都穿的很厚,摔几跤根本没事,更何况是我等这些甲等壮丁呢?!哈哈,哈哈,我是把嘴唇咬了又咬,才没笑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