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浪漫言情绿色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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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色爱情》(10)

8、我到了集团军(2)

在营部忙碌的日子过惯了,到政治处机关一闲下来,反让我无所适从。机关最大的一个特点就是自己做自己的事,自己管理自己。诺大的一个团级政治机关,四、五个股室,20多名军官,就我和电影放映员两个战士。放映员住在俱乐部基本不上来,机关里面我一个兵更显的引人注目,甚至有干事议论我和政委、主任有什么亲戚关系,我听了一笑了之。兵少官多,人人对我说话要我做什么就相当客气,没了命令多是商量,一看我的脸色犹豫或者为难,就说算了算了。再说,我是政治处的文书,从理论上讲,不归任何一个股室管,直属主任,我管着政治处的两个公章(一个对外,中国人民解放军xx部队政治处;一个对内,中国人民解放军守备A师炮兵团政治处)和办公用品,他们要出差开介绍信,要领信封、稿笺、墨水什么的还要找我。主任找我谈话,说要我把文书和报道员两个职务全挑起来,不再调人了,具体干什么和怎么干,可以去问栾股长。栾股长对我新兵时的演讲还有印象,再说也是他发现我向主任推荐的,他推开桌上的一堆稿纸,对我语重心长谈了一下午,我似懂非懂,反正一一点头,最后只记住了一句话:“自己干自己的,不要掺和任何是非,机关里面机关多!”

几天后,我和栾股长一起出发到另一个团,参加师里的新闻培训班。新闻都是干巴巴的豆腐干,新闻无学,无感情可抒,无文彩可言,这是我原来的一直印象,有几个写诗的能瞧得起搞新闻的?当兵前我还在一家工厂上班时,参加过一次县委宣传部办的这种培训班,结果是回去后一篇新闻没写,诗写的更欢了,好像是参加的诗歌培训。可现在不同了,我还是报道员,必须要写新闻,不然在政治处是站不住脚的。主任有天心情好,让我去他办公室,我带了些原来发过的诗歌,他边翻边说:“这种写个人情感的东西有什么用?你必须写新闻,写我们自己的部队!”

两天时间的新闻培训,内容很多,什么采访、写稿,什么消息和通讯的差别等等,主讲的都是师里的新闻干事张刚。他个头中等,小眼睛,说话飞快,湖北口音已经和东北杂交,变成另一个味,如不是他善于板书的话,我敢肯定有一多半的人听不懂,包括我。虽然湖北和四川也理论上是邻居(重庆是后来才划出去的)。他的一本厚厚作品剪贴放在讲台上,我们课间休息时就上去随便翻,边翻边对他肃然起敬。他是八五年兵,湖北随州人,从八六年开始搞新闻,因为新闻业绩突出而从战士直接提干。他的活动能力和笔头子都很强,跟随集团军的侦察大队去老山前线打仗时,专门跟牡丹江日报社商量,开了个“南线书笺”专栏,每周发一篇他寄回的在云南前线所思所感。当时中越双方呈胶着状,没有大部队参战,打的都是小规模的特种部队战,****为了锻炼部队,就命令每个集团军组建一个侦察大队(团级架子,也就是现在的特种部队)上老山去轮战,一年多时间不到,他就发表了10多万字。回家探亲时,他又和家乡的《随州日报》联系,定期开了《随州好汉在东北》的栏目,把同年入伍的几百老乡在家乡人面前充分展示。不足的是他在部队报纸上发的相对少了些,沈阳军区的《前进报》和成都军区的《战旗报》(在老山时,主要对<战旗报>)还有一些,《解放军报》就更是寥如星辰了。他自己也说,上《解放军报》太难了,每天军报收到几麻袋的稿件,能用出来的不到千分之三,他搞了多年新闻,也就上了五、六篇,每年一篇而已。听说全军(指整个中国人民解放军,以下同)还有不少师级单位因为多年都上不了一篇,写信给总政治部,总政治部只好让军报对这些单位照顾,一年保证一篇,消灭见报空白师。说到这里,他抬头鼓励我们说:“你们写吧,师里有规定,只要在<前进报>发表5篇,<解放军报>发表1篇,可以立三等功。”一席话是说得我们个个磨拳擦掌。栾股长也在旁边看,这时他说:“张干事,这是我们团里新来的文书兼报道员小波,他在<星星>和<诗刊>都发过诗歌,现在搞新闻,你要多指点啊!”他一听,眼顿时亮了,说:“哦,想不到炮团还有这样的人才?搞新闻也没什么诀窍,只要多写,多跑,就可以出成绩。以后有什么好线索就直接给我联系吧……”

培训结束后,我回到了团里,首先找通讯股把文书室的电话装好,又给每个连的指导员都去电话,告诉他们我现在搞新闻,有好的事情一定要说说,宣传出去对连里和团里都有好处。然后利用一次搞活动的机会,给主任说了,顺便把原来的小暗室里面的冲、洗、印、放设备统统配齐(前文书走时,看什么值钱就拿什么),把保卫股的一个相机借来,大会、小会穷折腾,效果不尽人意,还是选了些寄出去。几个月下来,文字稿加图片就给《前进报》、军报寄了不下30篇,可除了在《前进报》上发了两条一句话新闻,其他就是杳无音信。张干事每次打电话来问我有什么好的点子时,我都无言已对。栾股长安慰我说:“主要是人不熟,慢慢来嘛!”

“活鱼”终于来了。一天,我到政治处楼下的导弹连闲逛,黑板上一件“连队十佳好事”吸引住了我:一位姓王的大娘去看儿子,在车站钱包让人给偷了,她嚎啕大哭时,连里一个战士路过这里,见此情景就帮她买了车票,送她上了车。王大娘看完儿子后,就千里迢迢找到连队来感谢这位战士。我马上意识到这应该比我以前写过的都要有意思,马上找到这战士和连里的干部采访。回去一会功夫,就写出《王大娘千里找雷锋》的小通讯,这次我没盲目寄,而是骑车到师政治部找到张干事请他斧正。他看了后,说还可以,拿起笔略动了动,就给我写了个人的名字,让给军区的报纸寄去。寄稿时,我为了保险,还把他的名字放在了前面。一周后,这篇稿就在《前进报》的三版上以醒目标题发出,捧着才到的报纸,闻着新鲜的油墨香,我从来没这样兴奋过,连看了几十遍,再拿去找主任和栾股长分享。团里起码也有几年没在《前进报》上露脸了,他们都很高兴。张干事打电话来祝贺我,夸我文字基础好,才出手一篇就发出来了(他不知道我发出的众多石沉大海的稿子),并问我愿不愿意去集团军政治部跟樊处长学习?樊处长给其他师都带过报道员,还没有给守备A师带过。

这段时间,我天天在研究报纸,从《人民日报》到《解放军报》到《前进报》(地方报纸不算任务,就不管),知道樊处长不仅在全集团军,而且在全沈阳军区都赫赫有名,一出手就是大文章大典型,上的都是《解放军报》、《人民日报》、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的头版头条和早晨六点半的“新闻和报纸摘要”,能够去他身边学习这是天大好事!再说喝口凉水都要有人引路,搞新闻靠自己摸,还不知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出成果。我一口就答应了,只是担心他愿不愿意带,还有我到政治处才几个月,去集团军学习,团里能放吗?张干事笑了:“放心,有我嘛!”

也就两三天吧,张干事来电话,激动得声音都变了:“好了,给樊处长说好,他同意带,我也给你们团的主任、政委说通了,你收拾一下,准备后天就去春城。”于是,我忙的四蹄冒烟,转供济关系,借钱,把用不着的东西打成一包,找老乡告别啥的,脸上洋溢着笑意,嘴里哼着歌,我分明看到了一道崭新的大门已向我敞开,里面什么都有……我在一个新日记本的扉页上煞有介事地写下:

只要给我一根绳

我就能爬上来

到山顶

为你歌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