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重生芳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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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华姑姑

夏萱自作主张将妇人接入夏府,随后彭氏携着晚娘便赶来了。

彭氏极其厌烦这些事,并非她心不善,而是近些年天灾不断,灾民大量涌入京师,无处可去只能沿街乞讨。

夏府不是慈善机构,收留了一个又会有更多人来,令她无力招架。

彭氏先责怪了夏萱几句,便到床榻上去瞧那妇人。

妇人显然是长途跋涉而来,面上风尘仆仆,头发也有几分散乱,想来又是灾民了。但仔细一瞧又不是那么回事。她那一串墨绿的翡翠耳环鲜翠欲滴,品质纯正,不像是普通人家所有的物件。

彭氏心思一动:“拆她包袱检查。”

夏萱不同意母亲的做法,也没法说什么,只能看着晚娘将那包袱拆了。拿出几件衣服,又有好几样发簪、耳环等首饰,样样都不是俗品。最后掏出一个红布兜,晚娘打开看了看,递给彭氏。

这时,床榻上的妇人也慢的睁开了双目,扫了一圈屋里的众人,将目光落在彭氏手上。

彭氏面不改色:“我无法随意让一个外人进入夏府,擅自拆开了你的包袱。”

妇人起身来,没有发怒,反而微一点头以示歉意,轻柔慢语道:“合情合理。多谢贵府的赠水之恩。”

彭氏听她说话柔弱,行为举止端庄,眉目亦温婉动人,一股说不出的贵气油然而生,心下甚是喜欢,笑道:“你也不用拘谨,我看了你的出宫通牒,你是从宫里出来的宫女吧?”

妇人微微抿唇,脸色立马机警起来。

晚娘怕她误会,忙道:“我们这是夏府,老爷是朝中官员,这位就是夏夫人。我们没有恶意。”

妇人沉吟片刻,不紧不慢道:“原来是夏夫人。奴婢唤作华月。刚从宫中出来,去投奔亲戚,才知道亲戚已经搬走,故而又返回帝都,本想再寻宫中的旧姐妹寻一份差事,恰巧在贵府门前晕倒。【叶*】【*】”

“原来是华姑姑,失礼了。”

彭氏暗喜不以,这华姑姑无论是品貌、气度、言谈都比之前找来的老宫女们好了百倍还不止,又是走投无入的人,如果能将她留在夏府的话,岂不是了却她一桩心事!

晚娘明了彭氏的想法,直接道:“实不相瞒,我们夏府眼下正在请教养姑姑调教府上几位姑娘,已经找过好几个宫女,都没有满意的。夫人见华姑姑出自宫中,谈吐又颇有礼仪,故而想请华姑姑也试一试。”

华姑姑略一蹙眉,道:“如今我也无处可去,若有安身立命之处自当极好。不过……”

彭氏道:“华姑姑有什么难处,尽管说。”

华姑姑温温一笑,神情柔弱,却有一种淡淡的威严:“奴婢虽是宫中婢女,地位卑贱,但是话得说在前头。我这人做事历来是要做到最好,要我调教府上的姑娘,我也会尽力把她们调教到最好,要求,必然也是最严格。我就怕夫人不忍心女儿吃苦,到时候姑娘们半途而废,我也会愧对夫人。”

夏萱听她说话不卑不亢,不由多看了她几眼。

彭氏见华姑姑极其自信,不觉更为信赖她:“这个你放心,只要你能教好我们家姑娘,一切依你。”

华姑姑道:“华月不敢狂妄,但敢在这里许诺,我调教出来的姑娘,不说万里挑一,至少皎皎出尘。”

彭氏更是大喜:“好!好!好!你让下人来伺候你梳洗沐浴,明日再让你见我们家几位姑娘。我先去与老夫人告知一声,你好生歇息。”

华姑姑略一颔首,道:“多谢。”

彭氏与晚娘离了房,走的远了,晚娘才道:“这华姑姑没有全吐实情,当真要把姑娘们交托与她?”

“我随后遣人去宫中查这姑姑的身世,很快就会有消息。[~]其他的我不管,只要她把姑娘们几个教好就行。”彭氏不甚在意,笑吟吟道,“我有预感,就是这个了,一定行!”

说是病急乱投医也好,死马当活马医也罢,彭氏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迫不及待把姑娘几个的教养权交给了华姑姑。当晚华姑姑即给各位姑娘传来消息,明日辰时众人一同在中央房见面。

这个时间未免定的太早了些,连府里的下人们都还没起。

夏萱在晚娘一再的催促下才爬起身,简单梳洗后迷迷糊糊的赶往中央房。

到了才发现她是第一个赶来的人,困顿的打了个呵欠,在椅上坐下。很快七姑娘夏茹紧随其后,两人笑着说了会话,过了会八姑娘夏茗和六姑娘夏葶也打着呵欠慢吞吞的来了。

时间太早,外面的天色都不甚明朗,清晨的风轻盈的吹拂着,倒是凉爽至极。

呼吸到这么好的空气,不一会,大家都打起了精神,坐在一起闲扯。

东一句西一句说着话,猜测着一会夏茉又要用什么招来折腾新来的姑姑。夏萱对华姑姑已有一面之缘,虽然还没见过她的能耐,心里隐隐总觉得这个姑姑怕是不会像其他人那么好摆平的。

新一天的太阳逐渐升起,不知不觉一个时辰过去了,房里仍旧只有四个姑娘。

夏葶等的焦躁不安,她一脸不快的在房里走来走去,半点也安静不下来,不住踢着房里一样样的摆设,嘴里不满道:“大清早叫我们来,自己不到,摆什么谱!我们回去算了!”

她的叫嚣和煽动并没有得到大家的认可,夏茹默默低下头,她性弱懦,全然是没有这个勇气的。

夏萱则笑着不说话,唯有夏茗道:“别急,葶姐,就当来呼吸新鲜空气了。”

“神经病才这么大清早来呼吸空气!”夏葶在屋里溜来溜去,后往凳上重重一座,“夏茗,我叫你带的点心呢?”

夏茗笑眯眯从随身携带的小包中拿出一盒糕点递给夏葶,又拿出一盒摆在夏萱和夏茹面前,暖洋洋的笑着:“我猜时间这么早,大家一定都没吃东西,所以特地带了早点来。”

夏萱不由暗暗佩服夏茗有心。

“你倒是八面玲珑。”夏葶白了她一眼,似有不快。

夏茗明朗的一笑:“葶姐姐,你那份是特别做的,喜欢吗?”

夏葶把注意力移到夏茗为她准备的糕点上,好几样搭配在一起都是她平日最爱吃的,夸道:“算你有心。”

“八姐,谢谢。”夏萱接过食盒,打开,“七姐,我们一起吃。”

夏茹接了夏萱递来的糕点,视线却游离在外,她的目光,好像永远都是飘忽不定:“五姐还没来……”

正在这时,华姑姑与彭氏从后堂走出,姐妹几个连忙把吃食收起。

彭氏在先生的座位坐下,整了整衣装。

华姑姑面带微笑立于她身侧,视线一一从姑娘们身上掠过,略含深意。

“华姑姑,我在后堂已经都与你介绍过了,方才几位姑娘的表现,你瞧着如何?”

几人这才知道她们方才的表现都被彭氏和华姑姑收入眼底,顿时各人脸上都显出异样的神色。

夏萱倒不担心自己的表现,她紧紧注视着华姑姑,感觉十分奇妙。

昨日还是风尘仆仆的模样,今日换了装束,梳了个大气的流苏髻,整个变得温婉清丽,颇有大家风范,与以往那些一瞧去就非常尖酸势利的姑姑们大不一样。

“众位姑娘浑然天成,可爱动人。”华姑姑淡淡一笑。

家大业大,彭氏对姑娘几个疏于管教,心里有愧,道:“我这几个姑娘从小疏于管教,娇宠大的,华姑姑别见笑。你们都听好了,以后我不会插手你们的任何事,一切都以华姑姑为准。”

姑娘们齐声道:“是。”

“娘亲,怎么你也在。”外头一个娇俏的声音忽然传来,原来是夏茉姗姗来迟。

彭氏面色巍然,似要张口责骂她,华姑姑轻轻一摆手,话又咽了回去。

华姑姑好似没有看见夏茉,依旧慢慢道:“今儿赶早让大家来,只是与大家见面,说说今后的事情。我先自我介绍,我是一名宫女,从今天开始,由我负责诸位姑娘的教养,你们可以唤我华姑姑。”

华姑姑有条不紊的交待着一些事宜,迟到的夏茉就这么被晾到一边,成了空气。

从没有被人这样忽视过,本以为会受到责骂也好还口,没想到华姑姑采用这样的冷处理,夏茉一时呆愣在原地。

夏萱拉了她一把,把她拉到队伍里来。

华姑姑接下来宣布了一件事:“我已经与夫人商量好,腾出醉月阁供我们学习所用。你们全都搬到醉月阁同吃同住,直至及笄。”

此话一出,一片哗然。

这些大小姐都有各自的宅院,平日也有不少矛盾,让她们住一起,谁都不愿意。

“为什么?我不要搬!”

夏葶第一个出来抗议,她囔囔道,“我和娘住挺好的,也不耽误上课!”

夏茉立马表态赞同,夏茹素来是跟着夏茉走的,也忙道不愿意,只剩夏茗和夏萱两个最小的姑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默不作声。

华姑姑由着她们囔囔,辩驳,一言不发。

局面立马针锋相对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