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科奇点到第四杯红酒时李山泽回到吧台旁，“怎么了？”他问。
“奶奶的，”李山泽皱着眉，一脸的不高兴，“刚才有人摸我的腰，我都不认识他，就算认识也不能这么随便吧。”
“路易呢？”
“被一个漂亮姑娘拉过去抱着摇晃了，我告诉你他就是一个姑娘的温柔乡。”她的语气搞怪，又点了杯啤酒，“刚刚那流氓磕了药，要不是人多我非得一脚钩住他的脖子砸到地上去不可。”
她气鼓鼓的一口气喝掉半杯，像是要把火压下去。
“嗯。”楚科奇摇晃着酒杯，喝了一口。
“不过，至少亲身体验了英国酒吧是什么样的。”她又看看周围，这才坐到座椅上。楚科奇却站了起来。
“你干嘛去？”李山泽诧异。
“去找刚才那流氓，我把他带出来，你打他一顿。”
“啊？哈哈，”李山泽觉得特幸福，她一手捂脸颊一手摇晃着，“不了不了，咱们不过去了，好多人，反正我扇了他一巴掌。”
楚科奇点点头，坐下来。“你没把他打趴下简直是改姓佛教了。”
“啊哈，是被唐僧啰嗦晕了。”
“上高中打过架吗？”
“没有，也没人找我啊。”李山泽两手撑着脸。“委实说师父允许我下山我就下山了，有一些后悔的，但好歹也是正常人的生活，在山上天天看到的可都是立志修仙的，除..”她顿住了，差点又把“除魔”说出来，在吸血鬼面前说着话不太好，于是说“立志修仙的，想要杀死态度不端正的妖精鬼怪的”。
但是楚科奇点点头：“嗯，除魔的。”
李山泽吐吐舌头，继续说下去：“相同的年龄，正规学校里的孩子那么活泼，搞学习，热衷于自己的喜好理想也有忧虑，但山上的孩子有的都能驾驭凶猛的式神了，还有的走路都不用走的，用飘的，人味多淡。”
“你希望过那种普通人的生活？”
“那倒不希望，我要是过上了那种普通人的生活你们就不会和我玩了。再说了我就算是希望也没用啊，那是不可能的。”李山泽没有露出懊恼或者遗憾的神色，“我习惯了，不然我干嘛来利兹大学念书，而不是先去俄罗斯的莫斯科，甚至是沃洛格达。”
楚科奇问：“那你以后还会想去吗？”
“看能不能活到有机会去哪里的时候吧。”她抬头看着楚科奇，她本来没抱多大希望觉得他会说：“我和你一起去”或者“我们一家人一起去”，而他也确实没有说。
“去了的话，你也许可以为我扫墓，虽然只是……衣冠冢。”他笑笑，很淡的微笑却已经能表达他的心境。
“除了我没有人给你扫墓了？”李山泽快言快语，说完就想到楚科奇变成吸血鬼也有好多年了，李山泽记得她的同学们已经没几个知道自己的爷爷的爷爷葬在哪儿了。
楚科奇说：“三年前我回了一次沃洛格达，我的一个最后作为普通人类老去的姐姐，她的后代还在那里生活，知道自己还有亲人存在于世很令人欣慰，即使他们不认识也没有必要认识我，但至少我可以从他们身上看到我曾经作为一个正常人类活着时的痕迹。”
“就一个人在一旁看着他们吗？”
“你说得我貌似很可怜。”楚科奇有点无奈于李山泽的情怀。
“哦。”李山泽挑挑眉。“我去沃洛格达时你会去吗？”
“还没想好，也许会吧。”
“也许会……如果我自己去的话，那场旅途从一开始就是难过的啊，就像是真正的只为了祭奠一个死人，但迟到了那场葬礼，曲终人散，剩下花瓣残屑，一个人面对那副棺材或者那个墓碑时就像胆怯者终于鼓起勇气的告白，还是会不知所措和紧张。”
妈的，李山泽暗骂，谁在我耳边说话？刚才那话可不是我说的..我的风格没那么文艺到让人想吐啊。
李山泽左顾右盼，正撞上楚科奇的目光，她连忙把头摆正，一瞬间头脑清净下来，哦，尹惜川，又是你在说话，今天你在以我的视角表达想法。李山泽看着调酒师调酒，但她只用“嗯”来回应楚科奇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