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弟子顿时僵立当场,吓得肝胆俱裂,心神大乱,手足无措,满脸惊慌之色,齐刷刷地看着罗秀生。
罗秀生眼中也闪过一丝慌乱,不过他毕竟经验丰富、心机甚高、反应极快,瞬间就变得神态自若,挥了挥右手,轻咳一声,示意大家一定要镇定,紧接着带领众人飘下点将台,迎向急驰而至的三人。
他们在校场中间与来人相遇,个个神色肃然,同时一揖到底,恭恭敬敬地说道:“末将等见过方长老、楼执事、古执事!”
陈凡先是惊讶,接着哑然失笑:“原来是他们......都是老朋友了,没想到能在这里见面,嘿嘿,不是冤家不聚头,看来我与他们还是有一点缘分。”
领头的那位老者正是方长老,须发俱白,最明显的特征就是缺了一条右臂,空荡荡的长袖无风自动,但是依然精神矍铄,目光如电,甚至于功力大增,远胜于五年之前,已经跨入化丹后期境界。
身后的桑公楼与桑公古两人也在赤血岭见过,他们如今已经修至炼气后期,浑身丹气外露,眼中精光四射,散发着浓浓的煞气,令人心惊胆寒,显然是杀人过多,心中的杀意过重,已经很难掩映。
“呜!”就在此时,远处忽然传来隆隆号角声,低沉悠远,在寂静的黒夜中尤其震撼人心,这是数十只号角同时示警,瞬间传遍了整个罗门**,岛内警声大作,轻脆的马蹄声不绝于耳,一声声吆喝起此彼伏,与此同时,一骑飞奔校场,高声叫道:“总帅大人,有敌入侵,请......”
罗秀生大声怒喝道:“不要惊慌,是自己人!快快传令,立即解除警报,所有岗哨各就各位,加强警戒。”
飞骑转身驰去,传令声从近到远,不到一分钟时间,罗湖**重新恢复了平静。
方长老站在旗杆下,上下打量着罗秀生,眼中隐含神秘的目光,皮笑肉不笑:“好一个罗总帅,治军有方,纪律严明,各营闻警不乱,搜索有条不紊,令行即止,让老夫大开眼界。”
桑公楼与桑公古两人在后瞥了罗秀生一眼,面色冷俊,露出很深的敌意,一听方长老此言,同时冷“哼”一声,仰头看着夜空,似乎是不可置否,又像不屑一顾。
众弟子感到气氛有异,心中一紧,表面不动身色,暗中不约而同地提起戒备,罗陆元与罗尘元比较稳重,向各位师弟使了眼色,让他们不要轻举妄动。
“方长老过奖了!”罗秀生不知他的真实来意,连忙拱手赔笑道:“末将无能,竟认为罗湖防御严密,无人能潜入岛内,没想到方长老与诸位执事修为如此高深,轻而易举地来到军营核心,如入无人之境,末将佩服得五体投地,又深感惭愧,请方长老降罪!”
方长老捋了捋白须,得意地一笑:“罗总帅不必自责,军营虽然戒备森严,但这小小阵仗还不在老夫眼里,即便在百万军中,老夫也是来去自如,嘿嘿,若不是老夫故意露出一丝声响,无人能够发现老夫的行踪......嗯,你们的反应还算迅速,比其它大营强多了。”
罗秀生见他的态度有些怪异,不由满腹疑惑,嘴里说道:“方长老之言过誉了,末将受宠若惊,各位总帅都是百战老将,声名远播,威震天下,唯有末将资历尚浅,功力低微、能力有限,只是一个普通的修士,全靠族长与众位长老栽培才有今天,与各位前辈相差甚远。”
方长老似笑非笑地点了点头,啧啧称赞:“听说你当年在蓝冰河以五万铁骑大败商逆十万大军,一战成名,老夫没能亲临前线,甚感遗憾,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难怪族长赞不绝口......桀桀,这是咱们大周的福气,族长没看错人。”
罗秀生慌忙摆手,谦虚道:“区区小功何足挂齿,说起来惭愧,其实那是族长深谋远虑,料敌如神,末将只是执行族长她老人家的命令,万万不敢居功......”
方长老阴阴一笑,转而看了看众弟子,点头说道:“这些都是你营中的众将?不错,有点领兵大将的气势,看来罗总帅手下都是精兵强将......嘿嘿,罗总帅公务繁忙,废寝忘食,这么晚了还在议事,老夫佩服!”
“他们都是本营的万夫长,参加过蓝冰河之战。”罗秀生微微转身,逐个介绍众位弟子,大家也跟着欠身行礼。
“族长曾经教诲:‘军中无小事’,末将一直铭记于心,所以时刻保持警惕,战战兢兢,不敢有丝毫懈怠,只要我大周需要,一声令下,随时都可以出战杀敌。” 罗秀生语气稍稍激昂,神色却更加谦卑:“末将刚才召集众将商讨下个月的训练计划,以便进一步增强军队的战斗力。不知长老与诸位执事驾临,未能远迎,望方长老恕罪!”
方长老满脸红光,露出满意的笑容:“罗总帅忠心耿耿,勤勤恳恳,有目共睹,实乃我大周军人的楷模,不仅族长与长老会连连嘉奖,咱们桑公世家上上下下每一人都是心中有数......嘿嘿,黄六弟这个监事做得最省心,虽然刚修至化丹境界,但凭借罗总帅的功劳,短短八年内就一步登天,舒舒服服地高升至长老,哈哈,令人羡慕不已,不知老夫有没有这个运气?”
“难道您老人家就是新监事?”罗秀生心中一愣,随即喜不自禁,笑逐颜开,兴奋地说道:“哈哈,真没想到,太好了……末将虽然只见过您一面,但是心慕已久,只是位卑职微,没有机会、更没有资格向您老人家请安,从今往后,可以时时刻刻聆听您的教诲......来,各位,快来见过监事大人,他老人家可是古热心肠、豪气冲天的老前辈,为人和善,最喜欢提携晚辈,有他老人家做监事可是天大的喜事,更是咱们的福气......你们记好了,日后他老人家的话就是圣旨,若是怠慢一点,军法从事。”
众弟子站成一排,神情极为恭敬,异口同声地拱手说道:“末将等久闻方老前辈大名,今日得见金面,深感荣幸。”
“好!”方长老被捧得心怀大慰,对罗秀生顿生好感,笑得合不拢嘴,哈哈大笑道:“大家都起来吧,哈哈,你们都是咱们大周的猛将,能征善战,战功显赫,是桑公世家的功臣,对大周忠贞不渝,老夫实在是不敢当......呵呵,老夫平生最爱人才,只要忠于职守,日后立下战功,咱们桑公世家绝不会亏待你们......”众人均开心不已,连连道谢,表示一切听从方长老吩咐。
方长老乐呵呵地对桑公楼等人摆了摆手,笑眯眯地说道:“来,来,来!两位贤侄,从今天起,你们就与各位将军在一起共事,记住,大家要和睦相处,彼此谦让,亲如兄弟,为了大周一统天下,同心协力,不得因个人私利而坏了咱们桑公世家的大事,否则老夫绝不会轻饶。”
桑公楼与桑公古显然对方长老惟命是从,立即态度大变,低头含笑问候,刚才的敌意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寒暄片刻,方长老轻抚白须,喜气洋洋地说道:“先恭喜罗总帅,哈哈,老夫带来了族长与大王的圣旨,走,咱们到点将台宣读。”话音未落,率先飘向点将台,众人虽然满腹疑惑,但一直提着的心完全放松下来。
方长老大模大样地坐在帅位,众人分立两旁,罗秀生则恭恭敬敬地站在案台前,微微欠身,拱手说道:“末将听旨!”
方长老笑呵呵地说道:“罗总帅,咱们都不是俗人,而且这里没有外人,不需要那些繁文缛节,随意一点,嘿嘿,老夫说说圣旨的内容就行。”顿了片刻,掏出一卷黄绫说道:“族长与大王有令,罗总帅才华出众,功勋卓著,乃我大周第一名将,立即升任骑兵统帅,统管大周所有铁骑,老夫为监事,桑公楼为副监事......”
众人面露喜色,弟子们更是笑逐颜开,份份拱手道喜:“恭贺罗总帅,不,现在是罗统帅了,统领咱们大周百万铁骑,可谓咱们大周的一品重臣,有了罗统帅指挥,定能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横扫天下,哈哈,罗统帅裂土封侯指日可待。”
“各位言重了,在下不敢!”罗秀生忙不迭地回礼,紧接着拱手谢恩,他的神色还是那么恭敬:“末将无才无德,却受族长与大王如此大恩,深感惶恐,无以为报,唯有奋杀沙场,扫除两逆,为咱们大周一统厚土效死尽忠。如今末将责任重大,深感不安,还望您老人家时时教诲,不负族长与大王重望。”
方长老摇了摇头:“罗统帅不必谦虚,你才华横溢,在咱们大周无出其右,升任统帅乃众望所归,族长与大王乃绝世高人,一代英主,慧眼识英才,而且才尽其用,所以能聚贤才、平天下。呵呵,老夫虽是监事,但只知修士对阵,对军中事务一窍不通,只是一个摆饰,军机大事还得靠罗统帅拿主张。”
笑容可掬地看着罗秀生,他猛然大笑道:“罗统帅,你知道有多少人盯着骑兵统帅这个宝座吗?哈哈,足足有一百多人,个个眼睛通红,垂涎欲滴,打破脑袋也想坐上这个位置,长老会为此讨论了一个月,一直犹豫不决,最后是族长一锤定音,不过老夫始终是全力推荐你的……哈哈,好好干,族长和大王对你的期望很高......嗯,今后咱们俩平起平坐,老夫托大,称你一声老弟,哈哈,老哥哥还想沾你的光。”
罗秀生神色惶恐:“方长老得高望重,未将不敢,能够称一声小侄就心满意足了。”
“好,老夫就叫你贤侄。”方长老喜形于色,又取出一卷黄绫,呵呵笑道:“大王有旨,罗尘子兢兢业业,功劳卓著,升任五湖骑兵营总帅,桑公古为监事......命令你们三天后率领大军赶往蓝冰河,限三个半月内到达……”
听到这儿,陈凡暗暗佩服:“还是罗师弟厉害,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仅仅几分钟就把这个难缠的方长老搞定,佩服!......呵呵,他如今圣恩正隆,是桑公世家的大红人,绝对不会有任何危险,还是走吧,否则会受到牵连。”
小心翼翼地向罗湖退去,身形化着虚影,轻飘飘地踏水而过,很快就回到信河北岸,静立片刻,深深地看了看罗湖一眼,然后毫不犹豫地飘然而去。
一口气狂奔两千多里,下半夜到达翠云山脉,远处朦朦胧胧的山影越来越近,陈凡放慢了脚步,心情一阵激荡,默默地说道:“翠云山,我回来了......师兄,时隔八年多,小弟终于回来了......”
站在第一座小山的山脚,昔日与百山生战斗的痕迹已经全无,地面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碎石,杂草丛生,百米之内的树木齐根而断,留下一墩墩黒黝黝的、腐烂不堪的树桩,估计是丁方子等人所为。想起那惊心动魄的一战,陈凡感慨万分,当年自己刚刚跨入合气中期,而百山生是一位准丹师高手,并有御器初术,两人差距甚大,若不是佯装重伤迷惑了敌人,然后寻机反戈一击成功,自己的命运肯定是迥然不同。
陈凡没有多做停留,而是急不可耐地向北飘去,越过数十道小山岗,很快就在一座小山岭前停下了脚步,面对崖壁深吸一口气,默念一会儿,手指连动,石壁悄无声息地露出一个洞口,这是他当年逃难的山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