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救命啊——”凄厉的叫喊声划破一池宁静，琉璃似的花瓣被震落几片，在水上点出波纹。
莉敏痛苦地揪着头发，竟然在地上打起了滚。
她半黑半绿的头发忽然起了变化，一点点变成黑色，不一会儿就和平常人没什么两样了——纯黑的头发。
发簪落地，绾起的长发披散下来，莉敏惊恐的眼睛也恢复了黑色。
任由她披头散发恶狠狠瞪着，沄琳依然带着一丝微笑，不慌不忙操纵着手上看不见的线团，放出的丝线把莉敏体内的力量一点点抽走。
薄金色带着一些五彩的光，安静的气息在她身体周围荡漾。
一挥衣袖，全然收手，沄琳轻轻叹息，看着眼前“变成”人的莉敏。
“你做了什么！”莉敏半惊恐半愤怒，却呆呆坐在地上没法反抗。
她心里其实也明白，为了成为神甘愿成为天妃的手下，但天下哪有这么容易的事？神除了转世以外，其他都是精心挑选好的，根本没有她插足的余地。走捷径，就是用自己的灵魂去交换力量，但这样一来就会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到底能不能真的成为神根本无法预料。
而沄琳做的，不过是把她本来拥有的东西还给她。
“你别怕，”沄琳淡淡地笑了，“我只是还你本来的面目……”
“不——”莉敏没等她说完就放声痛哭，趴在地上哭得天昏地暗，“你怎么可以……你怎么可以……”
“你心心念念想的东西还是放弃吧。”清融抚袖而立，清澈的眼睛不带感情，语调却一如既往的温和，“你其实不该相信用这种方法能变成神。”
“天妃编出来利用你你都不知道，的确够蠢。”轩墨轻蔑地冷冷说道。
“轩墨。”沄琳提醒着，而后者住了口。
“唉，这世界上根本没有这样的方法啊！”百泽再次感叹，抽出的佩刀收了进去，“至少到目前为止，没有一个人是成功的。不是成鬼就是成魔，更有的灰飞烟灭、被迫兵解。”
莉敏止住了哭，眼神呆滞地看着面前的神仙，脸变得灰白。
倦了，沄琳转向轩墨：“能不能带她离开？”
轩墨闻言竟然一拱手，神色冷峻地潇洒挥了下衣袖，玄色的身影消失，莉敏周身腾起一团烟雾，也跟着消失了。
莉敏身后的侍从们早就不见了踪影。
“百泽就再去一趟鬼界，向鬼皇表示感谢吧。”沄琳轻笑，从头发里取下一根钗子交到他手上，“见到了婶婆，把这个给她，让她不必再在两界边缘徘徊，安心离去吧。”
百泽点头，接过东西去了，手里握着的俨然是那根铜钗。
沄琳自顾叹了口气，垂手看着光灵殿的正殿大门。
“清融……”清肃皱着眉走到他面前，不忘把他从头打量到脚，看着他微笑的俊逸的脸，眉头皱得更紧了，“你……你说了？你……”他说不下去了，只是看着，面孔板得比平时还严肃。
清融温和地笑了，白衣胜雪，轻纱似风，恍若出世之人：“对。而且……”他笑得更欢乐些，仿佛是拾到珍宝的年幼孩儿，那是清肃一辈子都没见到过的。
“而且……我终于等到了我的生命，我的……永远……”他雪青色的眸子望向娉婷而立的神女，如品炫彩的美梦。
清肃呆了一下，不敢置信地盯着他。在这之前，无论他怎么劝说，清融都不为之所动，宁可独自舔着流血的伤口，但是现在，在这百年之后……他也笑了，虽然只是稍稍扬起了嘴角。
“哇，棺材脸竟然也会笑！”朱月吃惊地叫起来，怀疑自己是不是被人设下了结界所以产生幻觉，“你们怎么都明白，就我不明白？”她自嘲，“你们怎么什么都不告诉我？”
清融笑着移开目光，沄琳转脸看见了朱雀委屈的表情，也摇摇头，却没有答话。
是啊，吵架的和劝架的都不在，只能暂时忍了。
天池的池水忽然发光，白白幽幽，抖动的泉水溅起一颗颗珍珠，琉璃花瓣又落了少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