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代都市火星上的干物女全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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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28 苍山覆雪

不管走过多少地方

她会象乞力马扎罗的雪一样

不会从你的心中融化

——《乞力马扎罗的雪》

十六岁以前的林簌郴是个只知道天天疯玩的大男孩儿,当林美丽和“小白杨”在电影院眉目传情时,他则懵懂无知地坐在一旁发挥着大功率电灯泡的作用。

他对女孩子生出美丽的向往是源自彭子的言传身教,高中时的彭子比他有女人缘,耍酷、玩吉他、学习成绩也出奇地好。二十二岁以后,情况发生了大逆转,彭子从大学经济系毕业返乡,除了一路风尘,就是失恋后冷漠的容颜。

林簌郴则不同,男大十八变,他的个头在彭子离开后猛蹿起来,跟着干个体的姑姑四处地跑,茁壮成长。他一路遇到的皆是善良的叔叔阿姨和讲意气的朋友,加之姑姑看地紧,过早进入社会的他安全度过了容易学坏的那段时期。

在彭子回来的这一年,他遇到了在旅行社当导游的金子,美丽地如林青霞般的女孩儿,林簌郴在看到金子的第一眼就变得愈发地不可收拾。那时金子的外语还说地不好,有长进是在接了一个国外的团后,经过了同行前辈的指引,越发地向她的美国梦靠近。

林簌郴在金子那群追求者周围根本排不上个。彭子说,一穷二白的金子只上了个艺校,考托福没戏,老外喜欢麦当娜式的坏女孩儿,而她这种“中国美”在外面并不吃香。金子一气之下跑发廊烫了麦当娜式的**浪,朋友们将她当公主捧着的时候,林簌郴则将他按在洗脸盆里,任她哭,任她打,将她的头发毁于一旦。

“300元做了个野鸡头,还觉得美,彭子演出的地方多地是,都是你这种自以为是的傻帽!”

“林簌郴,你就是个乡巴佬,我接的团里,那些美国女人才不会活在别人的眼光下,人家可以今天和男人酒吧**,明日过夜,后日再见,头发想剪的时候,理个光头都可以一片掌声,为什么我们不能?是你们这些人思想有病,你们就期望大家一样,像行尸走肉般活着!”

“金子,你骨子里就是清汤挂面式的中国妞儿,承认吧,中国女人那种一对一的纯情你欣赏的要死,是你非要把自己劈成两半,你才有病!”

“林簌郴,我知道你喜欢我,我告诉你,你没戏,尤其是今天你毁了我的头发!”金子踢翻了脸盆,秋水一样的眼瞳燃着愤怒的火焰,像郝思嘉一般高傲。

林簌郴微微动容,他已惦记了她一年,没有理由看着她走开,他以男人最直接的表白,倾然吻上了金子,她湿漉漉的头发抖下清亮的水珠,浸湿了他的袖管,她长长的睫毛如蝶般震颤,唇际的美好印证了他最初的想象。

“那个追你的黄鼠狼他没戏,你的初吻注定是我的!”林簌郴趁她又羞又气的当口,又在她脸颊边落下几个不可反驳的吻,然后依依不舍地放开了她。

他的脸好看地在眼前晃着,金子的心起起伏伏,欲掌掴他的手掌挥了几挥,停在了半空中,又滑了下来。她感觉被他欺负了,裹着一头东倒西歪,令人难堪的湿发夺门而出。

两个月她没和他说一句话,也没和那个有钱有势的公子哥出去。她去跳舞,不再去彭子经常演出的那家迪厅,而是在她好朋友所在歌舞团的排练室。她跳芭蕾,那种优雅高贵、折磨足弓的舞蹈。林簌郴临窗观看,她用眼中的余光一下下打量着那个让她食不知味的身影,在跳跃的过程中,将她天鹅般的颈项和羽翅的美丽在林簌郴眼前展现地淋漓尽致。

音乐未完,他便消失了,最后一段才是整个舞蹈的灵魂,她像音乐盒上旋转的那个芭蕾女子,旋转了几下,停在空寂的中央,然后她伤心地跌坐在地上,久久无语。

直到一阵脚步自耳后传来,她的眼前出现了一杯热水,林簌郴的微笑在上方投来,没有嘲笑,是温暖地能吞噬掉她所有骄傲的微笑。

“金子,彭子让我来邀你一同去春游!”他打出彭子的旗号,坐在一旁问她。

“他为什么不亲自来?而是你?”金子喝了口水,她并不傻,唇角好看地翘起。

“去吧,花儿都开好了,就等着你呢!”他没做解释,只是一旁认真地说着。

“凭什么以为我就会跟你们去?”金子擦了擦脸上的汗珠,带着她公主般特有的高傲。

“因为我们不是黄鼠狼,不干那偷鸡摸狗的事儿!”他说笑,将她一下逗乐了去。

“可你毁了我的头发!”她寻后账。

“哪有?不是好好长着吗?美丽地绾在头后才能跳这种高雅的舞蹈!”他凝视着她,觉得她此刻美地颠倒尘寰。

“林簌郴,芭蕾舞在咱这儿没什么市场,可老外欣赏得来!”她不是那种浅薄的女孩儿,她应生长在花园里,而不是沙漠里,她还在拿上次的事和他过不去。

“老外可不懂你此刻的心情,就像魂断蓝桥中的玛拉,她只想让罗伊上尉来看她的演出!”林簌郴拉起她。

“林簌郴,我不喜欢悲剧!”她的手攀上他的脖颈,很大胆地吻了他,她是个敢爱敢恨的女子。

那段时光很美,彭子被吴燕追地四处躲藏,金子则偷偷给吴燕送情报,几人没事就聚在一起吃喝玩乐。他和金子照地那些照片,他母亲每次看着都喜欢地跟什么似的,可是金子是有大志向的女子,她要奋斗,她要去美国西海岸,因为她是金子,闪亮着夺目的光芒。

吴燕的好友去了美国,金子打听了许多那边的情况,她瞅准了一个劳务输出的机会,办妥了出国的手续,下一步她准备拿绿卡,永久地留在那个灿烂的国度。

林簌郴安静地为她准备好各种东西,他亲自送她去北京,临行的时候,吴燕告诉她朋友在那边过地很艰辛,她只是一笑,却在吴燕家哭了个稀里哗啦,让她不舍地只有林簌郴。她母亲杨慧芬想让她和林簌郴订婚,在母亲看来金窝、银窝,不如自己家的狗窝。可是林簌郴一点挽留她的话都没有,他懂她一路走过的日子,他不拖着她,这让她撕心裂肺的难受。

在北京那个密不透风,蟑螂出没的旅馆地下室,她脱地一丝不挂,她哭着说:“落叶可以没根,这个却不能留在美国!林簌郴,我给你添了许多麻烦,最后我还要麻烦你!”

“你在干什么?我们不是说好了吗?我们都太年轻,不能绊着彼此。金子,你得学聪明了,那边不比家里!明天就走了,怎么还让人这么操心!”林簌郴别过脸去,眼眶也红了,这一句说完,金子哇哇地大哭。

“中国女人得穿上衣服走路,你是坚强的金子,我粘人的本事鬼都怕,今日给了我,就甭想离开半步!”林簌郴手下生涩地为她套上一件件衣服,细细叮咛。

“林簌郴,记得电影《乞力马扎罗的雪》吗?那里的雪终年不化,我说过将来一定会去看!等你找到了共度一生的人,你要告诉我,一定要!你要说乞力马扎罗下了雪,那是我想看到的,知道吗?”她捶打着他,哭湿了他的肩膀。

有些人在你的生命中短暂停留,然后远远地淡出你的视线,他这个中转站,接待了许多来客,包括曾经最想留住的金子。林簌郴看着沉睡中的顾颦薇,她是那般真实,傻傻地勇气,光芒万丈,将他变成了一个只想留她停泊的港湾,这种力量,撼人心魄。

他在心底告诉大洋彼岸的金子,昨日的雪已经融化,乞力马扎罗下了雪,美地无暇,他的火星大美人是坠落在他心头的那片雪花,不会随季节的更迭而消逝。金子,我很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