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鸨欢笑而浮夸地对台下的公子哥们说道:“大家安静一些,仙儿小姐,有话对大家说,仙儿小姐有话对大家说。”
下面的公子哥们马上伸直了脖子,静静等待令人讨厌的老鸨买官子。
老鸨等了一会儿,确定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终于开口了:“各位公子和京城来的才子们,仙儿小姐发话了,仙儿小姐今天便只接待一位入幕之宾,但有两个条件,第一,这位幸运的公子必须有状元之才,第二,这便是希望公子们对出下联。”
“额……”公子们都开始犯愁了,看着这第一条件,所谓状元之才,他们自然可以勉强很自信,但看第二条件,就实在有些强人所难。
“打打闹闹喝喝叫叫有多少刀光剑影直搅得文坛艺苑四邻不安……”陆庆山念着这上联,有些不解,这算什么上联啊,又道光剑影,又文坛艺苑,感觉怎么像在骂某人啊?
“呵呵,仙儿小姐,真是好文采,一句话,却形容了那金陵陆小凤戎马江湖却又放荡不羁的才情,实在令人佩服。这样的上联,着实让我等为难,这……绝对是又是千古绝对啊!”突然有个才子品读了一下,竟然吐出了这对联的真实用意。
陆庆山个无语,刚才还以为这是在骂人呢,原来搞了半天,就是在骂自己啊。真是无耻,没事整出这么长的对联来骂自己干什么,不认真看,还以为是一副完整的对联呢,那么多字,用两张帘布才能写完。
其实,这对联也不怎么高明,高明的是他暗指的人是陆小凤,当今天下,还能找到和陆小凤一样身世和遭遇复杂的人吗?当然了,如果能找到这样的人,这下联就不难了。
陆庆山倒是没决定去做那入幕之宾,只是没想到自己从战场到文坛,从文坛到江湖门派,之类复杂的故事什么时候已经传到了京城来了,这是赞扬自己,还是贬低自己啊?
陆庆山是来做生意的,如果自己在本地的名气不好,对这做生意多少有些影响。
于是陆庆山大声道:“这位老鸨小姐,请问一下,这陆小凤是何人啊?为什么一路上,都遇到你们在聊这个人呢?这个人到底是才子还是江湖异侠啊?”
陆庆山这一问,他自己觉得很妥当,可别人却觉得奇怪,一个个大眼瞪小眼。
但,马上有人抬高了声音问:“这位公子可是大华人?”
“当然,不过我不常行走江湖!”陆庆山道。
这个公子马上道:“那就奇怪了,这陆小凤乃我大华朝一传奇人物,你竟然不知,难道你也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吗?哈哈……”
全场一阵哄笑,似乎,这真是那么可笑的事情。
陆庆山可曾被这般羞辱过,不过,想一想,或许这其中也有什么道理,望了望自己随行的几个弟子,马上想到别的,便道:
“其实我的确不怎么出家门,只不过是我乃江湖之人,没怎么学有所成,就随便在江湖上走动,不免会被人欺负,今日,也是同我们兄弟一起来京城长见识,这见识过了,就不会孤陋寡闻了啊。”陆庆山怕这些人来追究自己的身份,要真是那样,自己就别想打听这么有趣的事情了。
其他公子哥也不再笑了,倒是有几个豪爽的人说道:“这陆小凤,其实,也是一江湖人士,但江湖人不知其名,也不足为奇,因为他乃一文人,先随我朝大将军穆罕将军前往边陲打仗,后回到金陵做生意,可谓屡遭惊险之事。金陵诗社联袂才绝、遇拜月教斗法挑衅、杨员外诬告公堂、闭剑门比武招亲,桩桩件件都令人惊骇。就因为这些江湖轶事而名传大华朝,而最重要的是他所学的一身好对联好诗词,每到之处都有惊世之作,所以,乃我辈传奇之最啊。”
“传奇人物啊?”陆庆山高兴了,原来是这么回事儿,真是好事不出门,一出就出远门呐。
但,陆庆山又看看那二楼挂下来的对联,马上又不明白了,按理说,自己的名声应该是好的啊,为什么到了这鹧鸪楼的青楼里,却又不像那么回事儿呢?
陆庆山念叨着这句上联:“打打闹闹喝喝叫叫有多少刀光剑影直搅得文坛艺苑四邻不安!不对不对,诸位,还有二小姐,为什么我从这对联之中,却看出不少嘲讽意味呢?这陆小凤,在大家眼中是传奇人物,却不知二小姐认为他是怎样的人呢?”
陆庆山这么一问,下面的人全都乐呵呵地笑了,这更让人不明白了,到底这些人是玩的什么把戏啊。
下面的人一阵极笑,但二楼的帘布被两根棍子打开了一个窗口,再到里面,竟然出现一张桌子,因为这地方就是给诸人观看的,里面的人的确看得见,而且脸上蒙着一片完全装腔作势的面纱。
“二小姐出来了,二小姐出来了!”
“仙儿小姐出来了,仙儿小姐出来了。”
一群乌合之众都雀跃起来,几乎各个恨不得把脖子都给拉长了。
陆庆山瞧着这小姐,还真有一股别样的感觉,或者说是普通女子身上不可能有的风骚,骚媚到了骨子里了。
这小姐竟然开口道:“这位公子所问,的确问对了去处。”
“开口了,终于开口了!”一群花痴听见美女说话,更是骚动如蚂蚁。
陆庆山恭敬地抱拳:“那还请小姐分说一二。”
“呵呵,请问这位公子姓甚名谁啊?”这仙儿小姐倒也给了面子,不过,这么询问陆庆山的姓名,就有些错打错找了。
陆庆山想了想,说:“在下唐钰,一个无足轻重的人物而已!”
“额……”
“有何不妥吗?”
“公子且听我道来,我并没有取笑任何人,更何况是金陵第一才子。只不过,我突然明白一些道理,人,何必急功近利。与其说我这是嘲笑陆才子,还不如说,我是羡慕陆才子,人生如果可以做这么多轰动全大话的大事,这不失为一种潇洒。陆公子的才学固然让人称敬,其实,我尊敬的还是陆才子不畏强权,不求功名却机智过人。”
“啊?”
“有何不对吗?”
“哦,有些明白了,小姐你认为,这……这大才子不仅长得帅,还很清高,对吗?”
“额,公子所述更加确切,我更欣赏的,就是陆才子的清高和大义。”
“嗯,我突然也很崇拜他了,嘿嘿。”陆庆山高兴了,赶紧坐下来,虽然二锅头不好喝,但一定要庆祝一下,这太值得庆祝了,比赚了几百万两金子还要值得庆祝。
陆庆山喝了两杯,有点High了,一时得意,就把上联大声地念了出来。这地方,本一时安静一时躁动,陆庆山的声音大了一些,传到二楼的仙儿小姐耳中。
仙儿小姐马上停下来问陆庆山:“唐钰公子,不知,你是不是有了下联?”
“他,一个不知死活的家伙,哪里知道怎么对仙儿小姐的绝妙上联啊,这可是叠字联!”一群不知道陆庆山本事的人,很自然地非议起来,无缘无故把这种叙事联说成绝妙上联,吓唬谁啊。
只不过陆庆山却马上对出下联:
“哭哭笑笑搂搂抱抱从不乏性感情窦竟使那青春少年六神无主,嘿,绝妙,绝妙。”
陆庆山自己赏识着自己对出的下联,觉得这实在对得完美,自己奖励一下自己,喝一口小酒,好辣。
陆庆山的声音本是他自己念的,其他人应该听不见,纵然听见也是少数,可自己身旁的人竟然也一个个重复起来。
弄得全场人都开始品味“哭哭笑笑搂搂抱抱”,有些人似乎明白了,禁不住都哈哈大笑起来,只是,这可不是二楼的仙儿想听见的。
陆庆山虽然懵懵懂懂的,可还是听见二楼的人在冷哼哼。
陆庆山回味自己的诗词,吓得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巴,我靠,说漏嘴了,这下联虽然对得完美,可这等同于羞辱这妓院的小姐们嘛。
陆庆山马上怒瞪自己身旁的四个不知死活的家伙,都是他们没事找事,他们是练剑的,吟什么诗啊。
“没让你们多嘴,就不要多嘴,害死我了,哼!”陆庆山赶紧站起来抱拳道歉于仙儿小姐,“对不起仙儿小姐,这……下联不是我对的,都是这些兔崽子胡说八道,如果有什么轻薄,还请二小姐……哦不,仙儿小姐不要责罚我这几个不懂事儿的奴才。哎,仙儿小姐请放心,回去之后,我一定代你狠狠地责罚他们。”
“唐钰公子,我不怪你,小女沦落红尘,便已经没有那个尊严再强求于谁给我们美名了。”仙儿小姐谦逊有礼,话倒是说得很贴心,弄得陆庆山都不好意思了,赶紧再次抱拳,告辞二字也不便说,丢下记账银票,就走了。
到外面,迎面碰到关大小姐,陆庆山赶紧赶上去。
关大小姐马上冷哼道:“你让我好等啊,一来京城,就来这种地方,还真是你的作风。”
“大姐,开什么玩笑,我怎么会是那种人呢,我只不过……只不过是着住店,京城有三处比较有名的客栈,我都逛过了,这才知道都……太贵了,是不是,看,辕门客栈,那里挺好,我们去那里看看。”陆庆山可不想这大小姐在自己的老婆耳边吹风,说自己一来京城就逛妓院,随便说了个谎,就圆过去了。
关之琳关大小姐却完全不像理会陆庆山的行为,只是甩甩手,说:“我就不随着你发疯了,你要住那里,我管不着,你现在是来京城熟悉我家的生意的,我现在就带你去古董行。”
“是是!”陆庆山还不想带这个关大小姐去辕门客栈呢,去那里,还不等着穿帮啊。
而去古董行,也算是职务,陆庆山不可不听话。
第一次来古董行,陆庆山给每个老人家抱拳作揖,竟然清一色之看到的都是老人家,胡子长得要命。
陆庆山都不明白了,为什么这些人非要,留这么恶心的胡子呢,他们和他们的老婆的亲热的时候怎么个做法啊?不说这些难以理解,这也麻烦啊,每天都整理这些胡子,那还不累死啊。
但,话又说回来了,这些长胡子大胡子老头,看古董还是很在行的。
关大小姐不清楚这些古董是怎么识别的,但她却道:“告诉你,做这一行,最重要的是眼力,而我们所买所卖的东西,却都是寸头寸金,看错一点,我们将损失几十几百几千万两银子。”
“几百几千万两啊?大小姐,这么夸张?”陆庆山自然知道这些,根本不痛不痒嘛,还不如直接告诉自己怎么识别货物呢。但,因为自己犯错在先,还是得充足地给她面子。
关大小姐一听这吹捧,竟然小小地得意了一下,竟然又道:“没错,你如果不懂,就要多问,还有,就是这字画,是最容易伪装的,但,我们古董行,交易最大的就是字画。”
“是嘛,我还以为容易伪装,就不买了呢!”
“当然不是,要好好学,越是难做的生意,就越赚钱,就更需要真本事。你做别的事情总能瞎猫碰上死耗子,可这识别古董,却不能有一点错。”关之琳关大小姐教训道。
“哦哦,哦!”陆庆山假装一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几年书,“那我一定好好学,这可是一门手艺,学到了,不仅可以赚钱,还可以提高我自身的修养嘛。”
“算你有点常识,你不也自称才子嘛,可你诗画本领肯定要向诸位老人家学习,知道吗?”关之琳的脾气终于收敛了一些,还在教陆庆山。
陆庆山这一次很听话,对关之琳的任何话都记在心上,不过也不用记,都是最简单不过的尝试。而且关之琳说得不错,他真想吃这一行饭,的确要向几位老先生多做请教。
跟关之琳废话多了,陆庆山便也跟这些老先生问候几句,希望和他们打好关系,他们能给自己交代一些镇本事。其实,做这一行,跟其他拜师学艺是一样的,自悟的本能是要有的,而更重要的是师傅肯教,如果师傅们都不教,靠他去慢慢摸索,那可能就真的也要摸到胡子一大把了。
被关之琳训斥了一顿,陆庆山得以清闲下来,不过越是清闲越看他的本领,他扎来此地,马上倒茶送水,给这些老人家做小徒弟。
他可是关家的少东家,将来很可能要继承这关家的古董行的,地位也算崇高了,可愿意做这样的事儿,其他老人家看在眼里,佩服在心里。
倒是有几个本事非凡,愿意对陆庆山稍作点播。
关之琳和陆庆山这两个门外汉,在这老店里镇压这样的一群老古董,稍微显得有些力不从心。来京城第十天,马上有个人上门来了。
他鬼鬼祟祟地抱着字画,说:“让老板出来,给我鉴定一下这字画到底是真的假的。”
陆庆山走过去,抱抱拳道:“这位公子,贵姓啊?”
“姓张。我是来鉴定字画的,问我名字干什么?”这位公子竟然着急起来,陆庆山察言观色,怎么都觉得这人是做贼的。
陆庆山赔笑着点点头:“张公子,鉴定字画是一个非常繁复的工作,你也知道,稍作偏薄,就会让张公子损失几百几万辆银子。不知道张公子预算这字画是要卖多少银子啊?是家里缺银子吗?”
“这……关你什么事,谁说我来卖字画的,你这是古董行,只不过是鉴定字画的,我要卖,也去别的地方。”这张公子倒是厉害,几句话说得陆庆山有些无语,陆庆山其实也是对字画没什么认识的功底,才这么磨蹭时间的,却也没想到这古董行竟然主营鉴定工作的。
“怎么搞这个啊,这工作量,不很大?”陆庆山在心里琢磨起来,迅速拉开蚊帐,让其他长老级别的人物都过来看一看。
一件小小的鉴定工作,陆庆山也没办法主持,这的确有些让人气馁,陆庆山有些亏心,但,他还得硬着头皮在旁边看,越是这个时候,越要激励自己往前看嘛。
只是,几个老人家看了之后,竟然都在不断摇头,有一个作为代表,发言道:“少东家,这件字画,好生……好生诡异啊,我们都拿不定主意,这一次,恐怕要你自己决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