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捻着食指,指上黏腻实在惹人烦躁,她只想寻个好地方给自己清理清理。
又或许只是纯粹心里烦躁,想独自清净才找的借口。
小桑看似纯真实则腹黑,他刚刚原本就是想撬出白芷对敌的手段,所以,讨好又试探,想知道又想掌握,是个很有野心的孩子。
这个孩子,却恰恰是易晓柔所需要的。
不过,她并不大喜欢和有心思的人打交道,
走了不远,回到了那屋,她开始打水烧水然后关了房门,衣衫尽褪就开始沐浴。
热腾腾的水曾经是多么奢侈的东西,因为幽冥冰,再热的东西瞬间也会冻成冰,所以她很少能洗个热水澡。
热腾腾的水汽直往上升腾,坐在浴桶里,感觉格外美妙,舒服的感觉让她不由地发出一声喟叹,闭上眼睛享受属于她的个人时光。别人的事,该管的都管了,已经不需要她了。
“舒服么?”
她闭着眼,也许是因为暖暖得,反而有些昏昏欲睡,脑袋也犯起了迷糊,没来得及思考这个禁闭的房间里突兀出现的声音,她轻嗯了一声。
回过神来才察觉不对,睁开眼眼前就是两只黑黑的眼珠子,她眨了眨眼,那眼皮也跟着她的动作动了动。
易晓柔下意识就是一巴掌挥过去,却被一双温暖的大手桎梏。
“啧啧啧啧,真是无情,好歹本尊帮了你忙,竟然独自就跑到这儿来泡澡来了。”来人当然只能是魔尊,那细长柳眉微扬,目光还随之四下扫了木桶里若隐若现的身躯一眼。
嗯,瘦得皮包骨,连胸都没有。
简直连春光二字都不能形容,可是偏偏就是这个干瘦的身躯,看着,他的身子,感觉竟有些奇怪………
易晓柔握着拳头,闭眼深吸了口气,可语气依旧咬牙切齿,“我谢你一家子,能出去了吗?”
魔尊偏了偏头,仿佛在思考,可眼神依旧没从她身上移开过,那打量,像是剥了衣服在被看似的,然而也确实是………没衣服的。
那声音,极其无辜。“可是,这与本尊一家子有何关系,本来就单纯只是本尊与你的事儿罢了,而且,本尊无父无母又没娶妻,谢本尊一家子也谢不着啊,”
“你在看哪里………”她抬着冷淡的眸,声音冰冷刺骨,带着怒。索性直接站了起来,让他看个够。哗啦啦的水撞击桶边溢出又退回,直沾了他脚边衣袍湿半边。
抬起手,一根一根把他手指掰开,手一挥挂在一边的衣衫尽落她手,她直接裹了外袍就走,湿哒哒的水滴顺着她的发丝蜿蜒进素色外袍,若隐若现,赤脚踏着一地水渍离开。
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纳兰沐风就这样看她离开,手掌微抬,盖在面下,扑鼻的是她的清香,闷闷的笑意从掌中流泄,格外好听。
至此,易晓柔又对这位魔尊没好脸色了许久。
小桑是白芷带着回来的,没进门都能听到她的骂骂咧咧,多是说易晓柔没良心,白日里如常,可夜晚起身时却能看到她阴沉的脸色,格外难看。
易晓柔彼时已然回了永安,依旧是那处郊外府邸,费时不过一天,那时候她才知道,原来从幽城到永安用魔兽来行路是不用多时的,无非就是那位魔尊心血来潮,故意拖延而已。青魅一直还记得,她看纳兰沐风的眼神,几乎就要把他撕碎了吃了。
想想初来时,她还是那个连幽冥冰能力使用不大全的废物,还有沈天云在身旁,如今,她已然破了封印,而那人已背叛,所谓人间物是人非,不过如此吧?
易晓柔深深吐气,撑头坐在椅上,多日不居住,这里竟格外干净,不染半点尘埃,叫白芷新奇了许久。
她瞥了一眼同样撑头倚窗的白芷,目露犹疑,“你若是有什么急事,大可去办。”原白芷本就与沈天云不同,不是随侍,只是交易。看她半带忧愁的脸,想无视都无视不了。
白芷摇头,又幽幽叹气。
“……如果没事你能别老在我面前叹气吗?”易晓柔无奈。
白芷幽幽转头,目露幽怨,“易晓柔你没良心。”
擦……这怨妇形象是怎样。
她烦躁地揉了揉额心,又拿出一本纳兰给的阵法大全看。
结果白芷又是止不住地叹气。
易晓柔捏纸的手一顿,“那天的妖,后来如何?”她记得,白芷是在那之后变成这幅德行的。
白芷唉声叹气,“死了。”
对于易晓柔,白芷的感觉也是奇特,易晓柔这种人嘛,虽然有点神秘,但是是可以深交的那种,面冷心热,而且,她很聪明,嘴不多,所以她说话从不忌讳什么。
“怎么死的?”她问。
“唉,”白芷又叹气,赞赏地看了她一眼,“聪明!唉,他们是醒来后发现被我绑住的时候自己毁灭的。神魂俱灭,一丝渣渣都没留下,简直无迹可寻,”
易晓柔抬眸,“你在妖界威严很高?”
白芷默了默,总觉得这句话似乎有歧义,但还是摇头。“就是这样才奇怪,他们也都认识我,我自幼便浪荡人间,妖界的也大都识得我,好吃懒做,连修为都荒废了,就没妖怕过我,可就是这样才烦恼啊,他们看到我就像人看到鬼一样,吓得自杀了,而且妖界对于妖的行踪管理很严格,如果没有特许是不得擅自离开妖界的,这事太诡异了,”白芷摇头,又是唉声叹气起来。
易晓柔微顿,抬起眸,“如果是内部混乱呢?”
一语中的!
白芷默然,“就是这样我才烦啊,我不大想去参与那种争斗,可不回妖界又担心我妖父会不会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