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青春时光邂逅了年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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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悄然别离

1

“陪我安静的走一走好吗?”轩轩不等我回答,抓着我的手臂。

“恩,走多远都陪你。”我把《B栋11楼》放在了升旗台后面的台阶上。

月朗星稀的夜晚,牵着另一半的手,散步在仰恩的体育场是一件幸福而又浪漫的事情,可我和轩轩,却心事重重的走了一圈又一圈。

我们没有说话,第一圈,我牵着轩轩的手,我们之间有很大的空隙,第二圈,轩轩双手环着我的左臂,头微微的靠在我的左肩上。这样的姿势让我感到温馨,多么希望可以这样永无止境的走下去。

“如果没有我,你会喜欢沈然吗?”不知道走了几圈,轩轩突然问我。

“不会。”我毫不犹豫的回答道。

其实,当下我根本无法将自己设置于没有轩轩的情境,所以才有这样的答案,如果换成是后来,我只能说,不知道。

轩轩停下来,猛的将双手穿过我的腋下绕到我背后,将我抱紧,那力度像是要把我嵌进身体里一般。我知道轩轩对我的回答很满意,我也将她抱紧。这样相拥的时候,我既觉得真实,又觉得虚幻。

“为什么这么问?”

“我们坐一下吧。”轩轩可能有些累了,她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是就近找了个台阶坐下。

“我很喜欢仰恩的夜晚,你呢?”轩轩问我。

“我更喜欢有你在身边的夜晚,无论是哪里。”

轩轩将头靠在我肩上,我侧过身,用左手将她拥入怀中。

“我舍不得这里,舍不得你。”

“怎么了?”

“你知道我为什么去打工吗?”

“不要告诉我是为了体验生活。”我试图让沉重的气氛轻松一点。

“因为我的家庭。”轩轩并没有因为我的调侃而放轻松一些。

“恩?”

“高中以前,我是个幸福的女孩。爸爸是个钢琴家,在苏州小城算是小有名望的人物,他不仅爱钢琴,更爱我和妈妈。可幸福就像花开,总有凋谢时。高一那年,爸爸受邀到加拿大参演一场小型音乐会,可没想到的是,他竟然一去三年,杳无音讯。爸爸的失踪给家里带来了巨大的变故,很多签约好的演出全都因为违约而赔了不少钱,寻找失踪的爸爸花掉了大部分积蓄,原本富余的生活开始变得拮据,妈妈为了供养我读书,一个人打三份工,日夜操劳让她在三年的时间内老了至少10岁。”风轻轻的拂动着轩轩的长发,我看不见她的表情,但是我听得出她的难过。

“那今天,你说你爸爸和妈妈来看你,难道?”我开始有了疑问。

“前不久爸爸回国了。”

“怎么回事?”

“三年前,爸爸在加拿大结束了那场音乐会后,参加了庆祝酒会,可他因不适应洋酒而不小心喝多了,在离开酒店后失去了意识,不幸的是遇上一群劫匪,不仅抢光他身上的财物证件,还将他扔到了几百公里外的地方,更不幸的是,他的头撞在路边的石头上,造成了短暂性失忆,直到不久前才回忆起了一切,便马不停蹄的赶回国找我和妈妈。”

我以为这种剧情只有在电视上才能看到,却没想过原来现实也会如此的戏剧化。

“真为你感到开心,虽然这三年你和阿姨都过得不容易,但是,不管怎样,叔叔能够回来,就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我不禁为轩轩的遭遇感到难受,却也为她那失而复得的父爱感到高兴。

“嗯,今天再次见到爸爸的时候,你不知道我有多开心,这三年来的思念与祈祷终于得到了回应。”轩轩说着说着,眼泪流了下来。

“这三年叔叔都是怎么过来的?”我从口袋里拿出纸巾帮轩轩擦掉眼泪,这一刻我才知道,轩轩的特别,是源于她的经历。

“虽然那次的抢劫让爸爸迷失了回家的路,但他却在加拿大有了更好的发展。发现爸爸躺在路边的是一个律师叔叔,他不但送爸爸去就医,还承担了全部的医疗费,甚至和爸爸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爸爸在他的帮助下开了一家钢琴培训机构,近两年来发展得很好。”

“俗话说得好,因祸得福。我一直相信,好人的运气一般不会太差。”

2

轩轩对我来说像个谜,如今有了答案,但我却没有了交卷的机会。

“我可能要离开这里一段时间。”轩轩很小声的说着,可这话对我来说却如雷贯耳。

“离开这里?去哪?”我紧张地握住轩轩的手。

轩轩没有回答,只是紧紧的抱住我,眼泪滴落在我的脖子上,有些冰凉。

“要回江苏几天吗?”我轻轻的拍了拍轩轩的后背,明知没那么简单,却试图安慰自己。

“我可能要退学了,跟爸爸妈妈去加拿大读书,毕业后才能回来。”

“退学去加拿大?”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嗯,现在爸爸在那里什么都安排好了,这次就是专门过来接我和妈妈的,他想给我更好的教育,补偿这些年对我缺失的爱。”

“能不去么?”我的心情无比沉重,最害怕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泪水在眼睛里打转,我只能微微仰头,尽力不让它们落下。夜空中少有的星星在泪光的朦胧中消失殆尽,似乎它们也在为我感到悲伤。

“彧。”

“嗯?”

“我唱歌给你听好么?”

“嗯。”

静谧的空气中,轩轩清清嗓子,带着略微的哭腔唱起了王菲的《流年》:

爱上一个天使的缺点

用一种魔鬼的语言

上帝在云端只眨了一眨眼

最后眉一皱头一点

爱上一个认真的消遣

用一朵花开的时间

你在我旁边只打了个照面

五月的晴天闪了电

有生之年狭路相逢

终不能幸免

手心忽然长出纠缠的曲线

懂事之前情动以后

长不过一天

留不住算不出流年

哪一年让一生改变

遇见一场烟火的表演

用一场轮回的时间

紫微星流过来不及说再见

已经远离我一光年

迷蒙的夜色里,耳边回荡着轩轩优美的歌声,数年之后,当我走在操场上时,依然能够隐约的听见那晚的《流年》。那样静谧的夜,明月微风,浓浓的悲伤萦绕在我的心上。

我只能紧紧的抱住轩轩,眼泪再也忍不住了,一滴一滴的砸落在水泥台阶上。我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一般,十分复杂。

“好听么?”轩轩趴在我的肩膀上轻轻的问着。

“嗯。”

“不要哭好吗?我会心疼。”

“嗯。”

轩轩轻轻的将我推开,然后双手抱住我的头,最后将嘴唇贴在了我的眼窝上。

“酸的。有人说咸的泪水是因为悲伤,酸的泪水是因为不舍。”

“一定要去么?”

“我没有理由拒绝爸爸。”

“你会不会想我?会不会回来找我?”

“当然会,我最舍不得的人就是你。”

“什么时候走?”

“过两天。”

“怎么那么快?手续都办好了吗?”我心里满是不情愿。

“嗯,今天就办好退学手续了。”

“到时候我去送你。”

“不要,我怕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我不喜欢离别的场面,但我更不喜欢放弃多一次见面的机会。我不想与轩轩争这个,便转移了话题:“到加拿大后第一时间跟我联系,好么?”

“就算你不说我也会这么做的。”

“去到一个陌生的地方,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凡事要小心。尤其像你长得这么漂亮,千万别被外国佬骗了。”我故作坚强的开着玩笑,内心的悲伤早已逆流成河。

“你就放心吧,这么多年来都没谈过恋爱,更何况现在心里有了你。反倒是你,要乖乖的等我回来,千万不许交女朋友哦。”轩轩很认真的叮嘱着。

“别让我等太久。”

“恩,我读完书一定会回国的。”

“我等你。”我轻轻的吻着轩轩的额头,我知道这是守护的意思,三年、四年、五年,不管多久,我都会守护这一份爱情。

3

“再答应我一件事好吗?”轩轩问我

“什么?”

“我们明天不要见面行么?”

“为什么?”我好奇的看着轩轩。

“可不可以让我适应一天没有你的生活,我怕自己会不习惯。”轩轩看着我,很认真的说道。

“不可以,以后好久才能见你一次,我不想浪费能和你在一起的时光。”

“乖啦,听我的,就试一天,后天我一定找你。”轩轩像是对待孩子一样摸摸我的头。

“好吧。”

“好啦,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吧,等下宿舍门就关了。”

“再抱一下。”我将轩轩拥入怀中,然后亲吻她,这一次,我们的舌头交缠在一起,像是被502黏住了一般,完全不舍得分离。

手机屏幕上的时间显示着10点半,身边陆陆续续有情侣经过,我既不舍又无奈的送轩轩回到了宿舍门口。

回到宿舍后,我把轩轩要转学的事情告诉了阿瑟他们,所有人都安慰我,可是,越多的安慰越让我难以接受,上天一定要对我如此残忍吗?如果不是出国,那我还能长途跋涉,可加拿大,对于我这种除了厦漳泉就没出过远门的人,那仿佛像是天堂一般的遥远。

一夜无眠之后,隔天早上我拖着疲惫的身躯去上课,心不在焉的坐到第三节上课时,忽然接到卓越的电话,我以为他要让我帮忙请假,却没想到,他和小白在迟到的路上,遇见了拉着行李箱的轩轩。

我发疯般的冲出了教室,完全不顾班主任讶异的眼神,在普照楼门口遇见了卓越和小白,卓越拍拍我的肩膀说了一句话,从未有过的正经,至今我还清晰的记得,他说:“相见不如想念,放TMD屁,这种时候无论如何都要去再见一面,再抱一次,再亲一下。

“下课后帮我跟班主任解释一下。”然后我头也不回的往学生街跑。

报刊亭旁边,一辆绿色的的士特别显眼,轩轩站在车旁,与沈然和肖莉拥抱告别。我本想冲出去,可最后迟疑了,躲到保安亭门口的一根石柱后。轩轩迟迟没有上车,她四处张望了许久,或许是在寻找我的身影,又或许是在向这所还没来得及熟悉的校园告别。

我突然发现,她穿着淡黄色连衣裙,脚踏着白色凉鞋,仿佛是报到那天我所见到的样子。两个月的时间,季节都未来得及变换,而她却即将离开。之于仰恩来说,她像个旅客,留下了一个身影,不带走一片云彩;但之于我来说,她却像个主人,留下了一段记忆,却带走了我的心房。

的士终于还是开出去了,轩轩趴在窗户上,朝着沈然她们挥手告别,最后消失在学生街的拐角处。我一度想追上去,可是,身体却像是被点穴般动不了,渐渐的,难受感像是一群密密麻麻的蚂蚁爬到身上叮咬,最后有种心头肉被啃掉一块的感觉,连呼吸都觉得疼痛。

【亲爱的,原谅我的欺骗,我走了,再见。没有我的日子,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等我回来光明正大的做你的女朋友。在与你相处的这些日子里,是我这辈子最幸福的时光,谢谢你的坦诚,谢谢你的幽默,谢谢你的不舍,等到了加拿大,我会第一时间联系你的。】轩轩的离开让泪流满面,呆望着远方许久,收到轩轩信息那一刻,我哭得更厉害了。

【看到你离开的背影,我心如刀割,好想冲出去抱你,我好舍不得你走。你才离开,我就开始疯狂的想你,希望你可以快点回国。】

【果然你还是来了,遇到卓越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了,谢谢你没有出现,让我不至于疯狂。亲爱的不要哭,不要难过,我答应你,一定会尽快回来的。虽然我身在异地,但我的心会一直跟你在一起,我相信你会感觉到的。】

【我爱你,所以会一直等你。】

踩空了地面,周遭的声音都听不见,恍如隔世,已不记得那天我是怎么过的,这突如其来的失去,像是铁爪一般,将我的灵魂撕碎,落魄的往回走,像是一层又一层的下地狱,有种万劫不复的疼痛感。

★有生之年狭路相逢,终不能幸免。

★留不住算不出流年,哪一年让一生改变。

★我不愿也不想,你只是我生命里的一颗流星,在瞬间的光芒之后,留给我的是漫长的黑夜。我多么希望,你是一颗可以让我夜夜守望着的恒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