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她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我要娶你’,她羞涩地跑开了……”魅继续道,让汐儿脸上的颜色越来越难看,拼命低头掩饰,他却浑然不觉:“她是清廉衷心著称的右相纪闲云之女,小小年纪就享有‘胤华双蕊’之首的称号,舞艺超凡,宛若仙子,与我可谓门当户对……”
汐儿现在才明白为什么他女人无数却从不留情,心里有那般完美的女子又怎么会看得上普通庸脂俗粉;明白了十六妾徒有“胤华双蕊”的名号,却远在纪贵妃之下;也明白了十七妾的舞步为什么会在瞬间打动魅王的心……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那个宛若仙子的美人……
汐儿从没像现在这般自卑过,在一众光鲜的背景下,她感到自己与纪贵妃判若云泥。
“和她相处的岁月是我最开心的日子……”魅兀自说着,丝毫不觉怀中人痛苦的处境:“可是,一向身体康健的母妃突然病逝,父皇一月之内也郁郁寡欢而死,13岁那年我成了名副其实的孤儿,受尽欺凌,父皇的临终遗诏成了一纸空文,禹日魃在上官青龙和上官红玉的拥护下登上了至尊宝座……只有寻霙守在我身边,我暗暗告诉自己一旦脱离危险定要娶她为妻,可谁知,禹日魃一朝登顶,首先做的便是娶上官云樱和她为妻,目的就是牢牢掌控当朝局势……本来对父皇忠心耿耿的纪相贪图富贵,将寻霙送入宫廷……”
看着他紧握的双拳,汐儿心里又是一阵绞痛,那段残忍的过往留给他太多心伤,才会叫他在之后的日子冷若冰霜,残酷无情。夺位多妻,他和当今圣上原来如此势不两立……
“可是,这些都不是我最痛恨的,我最最难过的是,纪寻霙,这个我倾尽一切去爱的女人,竟然在朝廷都不再为难我的情况下对我起了杀心,在我被贬侧京的途中埋伏起来用纪氏独门针攻击我,将热毒植到我体内,险些害死我!”他眼神阴暗,强忍着痛苦:“阎罗不肯收我,却也并没让我多好受,每当新月之时,没有一丝月光,便是热毒发作,痛不欲生的时候……”
汐儿因他的话深深震撼,果真是毒,还是这么厉害的毒,跟了他十几年,难以想象他是怎么忍受过来的,爱之深,恨之切,那么深爱的女子却这样伤害他,怕是身上的伤痛永远不及内心吧?
“对母妃忠心耿耿的狼九为了救我耗尽心脉而死,他是那时唯一保护我的人,就那样死在我的怀里……”他额上汗珠顺着侧脸缓缓滚落,低垂着头看不清表情。
汐儿颤抖着手,轻轻揽住他绷紧的身子,柔柔地问:“爷,即使这样您还是忘不了她,心里只有她,对吗?”
魅猛地怔住,因她一语中的而震惊,是啊,这么多年了,即使知道了她的恶劣面目,即使月月饱受热毒之苦,即使南征北战伤痕无数,却始终忘不了那名在红梅树下朝自己微笑的女子,她就像扎进自己内心深处的一根刺,怎么拔也拔不出来,卡着,硌着,却是愈发刻骨铭心……
因为她而排斥其他女人已经成了他的本能和习惯,深夜里为她找各种各样伤害自己的借口已经让他对她的恨渐渐缓转成深沉的爱……
汐儿苦笑:“爷的痛苦也全在于此了吧?对那些伤害过自己、自己又痛恨的人您可以毫不留情,可是对伤害了自己、自己却依旧深爱的人,您怎么也理不清思绪,在爱恨中折磨自己,爷,你好傻……”
她半责备半疼惜地声音让他格外依恋,不禁更用力地搂住他,像个迷失了方向的孩子依偎在她柔软的胸前:“十九,只有你会说我傻……”
“爷,你有没有听过这样的故事?”汐儿轻轻拍着怀中安静下来的男子,清眸中闪动抚慰的柔光:“从前有一只蜘蛛,它要修行上千年才能得道成仙,每天早晨,它都勤勤恳恳地织着网丝,并偷偷窥探窗外一滴晶莹的甘露,它暗自爱慕着它,看着它剔透圆润的身形浮想联翩,倾心相许,它暗自下定决心,一旦幻化成人形一定要向它表露心迹。可是谁知有一天刮来一阵清风,甘露就随着清风烟消云散……”
汐儿看看怀里的魅,他正安静地听着她的讲述,在她停下后用眼神示质疑,于是汐儿继续道:“蜘蛛非常伤心,自己就是为了它才想得道升仙,可如今甘露已逝,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于是它想随它而去。如来知道了这件事,看着伤心欲绝的蜘蛛问道:‘你说什么才是世界上最宝贵的东西?’蜘蛛想到烟消云散的甘露心里一阵痛苦,哀怨地说:‘世间最宝贵的东西是得不到的和已逝去的……’如来不置可否,对它说:‘我可以许你来生,你会幻化成人形,去找属于你的爱人吧,但是如果你没有找到他,或者找到他他却没有爱上你,那么你将身形俱焚,永不超生,你愿意吗?’。蜘蛛非常感激,对如来说愿意,并发誓一定要和甘露共结连理。今生,一个知府家生了个千金,取名叫珠儿,她的前身就是那只痴情的小蜘蛛,她始终记得自己来人间的目的,找到甘露,和他成亲。事有巧合,知府最器重的一名书生就是甘露,珠儿以为两人缘分未尽,只等他考取功名后就向他表露心迹,谁知,甘露一朝考中状元,皇帝非常器重他,将自己最珍爱的女儿清风公主许配给他,而同时也因为知府治理有功,皇帝命织草太子迎娶珠儿……珠儿痛心疾首,再也不想活在人世,重病卧床,奄奄一息,这时如来又出现在她面前;‘你说世界上最宝贵的是什么?’珠儿想到和自己青梅竹马的书生,又想到千年前晶莹的甘露,哀伤地说:‘世间最宝贵的是得不到的和已失去的……我已经了无希望,求佛祖收了我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