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就说过,我这辈子最厌恶的就是你口中的权力,我替你争得了玉京统治,该是你履行诺言,放我和汐儿远走高飞的时候!”上官云夏语气坚决地说。
“远走高飞?和魅王的小妾?你觉得现实吗?”上官青龙不禁慨叹云夏的单纯,又看看悬崖边上的汐儿道:“现在你再问问她,她愿意跟你走吗?”
云夏一个恍惚,突然有些害怕汐儿会在魅王面前狠狠抛弃自己,没有勇气立刻去问,他握剑的手掌攥得异常紧实。
“夏,我愿意!我这次出来就是为了和你……私奔!”汐儿不顾一切地大喊,并将私奔这两个字咬得很重,生怕别人听不到。
果然,魅本来面无表情的俊脸现出伤痛疯狂的颜色,紧紧盯着看都不看他一眼的汐儿;夏则难以置信,惊喜地望向和自己深情对视的小人;赫哲则显得若有所思,眸色深沉。
“放了汐儿!”云夏更加急切地要求上官青龙,“放我们走!”
“我说过了,只有狼王交出龙脉,我才能放了那个女人……”上官青龙依旧望着表情变化万千的禹夜魅,希望逼他表态。
“禹夜魅!我不需要你的救助,夏会救我的,我再也不接受你的施舍,再也不……”汐儿疯狂地喊着,眸中晶莹泪花扑簌簌落下,在风中扬起水晶般透明的珠线。
她的心好痛,真的好痛,为什么老天爷总是如此作弄她和魅王,明明那么爱他,却不得不用如此恶劣的言语伤害他,让他绝望,让他无助,让他孤独。可是,她别无选择,她宁愿他恨她,也不愿他辛辛苦苦创下来的基业因为自己而毁于一旦。
她知道龙脉的重要性,她绝不可以让它落入除魅以外的任何人手中,在她心里,他才是真正能结束战乱,给百姓带来安定生活的救世英主,怎么能失去龙脉——那个象征权威和力量的信物?
魅只是紧紧盯着高柱上弱小的女人,墨蓝色的眸子中现出复杂情愫,她的泪珠在阳光下深深刺痛了他的眼。
换作以前的魅王,高傲不可一世,不容任何人侵犯,在听到有人这样背叛自己时绝对会毫不犹豫地抛弃他,甚至杀了他。
但是,他见过太多次那个笨十九口是心非,嘴里说的恶狠狠,眸光中却有盈盈泪光,透露出她内心悲戚无奈的真实想法,智慧如他,怎么会不懂那个笨女人的一番良苦用心?
但是,如果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他还有什么资格自称天下无敌?!
嘴角扬起一个了然地微笑,冲着高柱上的汐儿,似乎在说:“笨女,到现在都不会说谎!”
决然地举起长剑,划过苍茫的天空,受到指令的众将士浩浩荡荡地奔赴向敌人。
汐儿因着他默契而神秘的微笑一阵恍惚,看着奋不顾身冲在最前面的魅,她的内心洋溢着温暖的甜蜜,这一刻,她忽然不惧怕所谓的信约,不惧怕将来的惩罚,如果,她真能平安回到他身边,她会加倍珍惜和他在一起的时光,而不是想着逃避……
从魅王府到玉京,从玉京到西崎,从西崎回侧京,他们之间总有那么层或看不见或摸得着的薄膜,阻碍着两人的坦诚真挚:他知道他爱她的时候,她心存芥蒂;而她知道她爱他的时候,他又放不开过去……
如果一切可以重新开始,管什么过去未来,管什么短暂长远,管什么惩罚鼓励,管什么信约预言,她一定不像以前那么懦弱,只想着独自走开,而把所有困难留给魅一个人。
汐儿笑着,眸中全是魅矫健的身影,她的眼神,从来都只追随一个人……
魅感受到那双温柔眸光的注视,默契地和她对望,天地间,再次剩下这对心意相通的爱人,谁也不能拆散。赫哲自嘲地笑,瞬间又变成阴狠。
上官青龙却挡住云夏视线,叹息着低语:“你看到了,魅王不答应,她,只有死!”
未等上官云夏反应过来,上官青龙已经轻而易举地脱离云夏束缚,飞身上前,一个掌风拍在颤巍巍的高柱上,那柱子带着汐儿迅速向悬崖倾斜。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都忘记动作,只那么绝望地看着倒像悬崖的汐儿,连赫哲都是一副措手不及,难以置信的样子。
“不!”两声哀号同时响起,魅和上官云夏同时飞身,却无济于事,眼睁睁看着汐儿连同那木桩狠狠栽下崖底,连影子都找不到了。
魅只感到浑身血液都凝固了,心随着汐儿沉入谷底,碎成千万片,此刻的他显得那般无助,那般脆弱,他高大的身形佝偻着,紧紧趴在崖边:“十九……十九……十九……你回来……快回来……”
唤了几声,只听到自己凄凉萧索的回音,魅突然笑了,笑的诡异而恍然:“我真傻……十九不回来……我找她去不就好?”
话音刚落,便要往悬崖里跳,四大影卫是知道魅王对十九夫人感情的,晓得他的伤心,却不想他精神恍惚,竟要追随十九夫人而去。
四个人施展轻功迅速从不同方位拉住神情恍惚的魅,愣是将他从悬崖边脱了回来,他还不断挣扎着,一边高喊:“放开我,为什么不叫我去找十九!我要十九!我要十九!……”
云夏只是呆呆的,半晌没说话,身旁的上官青龙却开口道:“她死了,你什么都没得到,对不对?……”
云夏低垂着眸子,上官青龙便继续灌输:“如果你有权力,如果你的权力超过我,她会葬身谷底吗?”
云夏依旧低首,却是握紧双拳,没有人知道他的想法。
“或者,如果你的权力像魅王一样,不是也可以救她吗?”上官青龙似乎不关心他想什么,只不间断地道:“你选择死亡吗?那么她就白牺牲了,你的敌人是魅王还有云荒皇,他们一个见死不救,一个阴谋诡计,他们一齐害死了你的心上人,你打算用殉情来逃避为她报仇的责任吗?……”
云夏身子似乎僵硬了,一动不动地盯着汐儿坠崖的地方,失去了任何其他能力。
“我知道你不会……”上官青龙肯定地说,“哦,对了,我忘了告诉你,她的孩子真可爱,那么个小生命,你也不打算照顾了?你真的还有很多事要做……”
“这就是你的目的……”云夏低首,阴声问。
上官青龙没有说话,他静静等待着,要交代的已经交代完毕,要嘱咐的已经嘱咐过了,他现在,了无遗憾,他知道自己儿子的个性——狠,是上官家族的遗传因素!
“很好,你是第一个!”上官云夏忽的起身,将冰冷尖利的薄剑狠**进上官青龙的胸口,鲜血汩汩而出,映衬着上官青龙满足的面孔:“第一个接受惩罚!”
“好孩子,你长大了……”上官青龙终于如释重负,他当然知道自己亲手杀死了他心爱的女人,绝对难逃一死,他就是要让他也亲手杀了自己,这样,云夏便再也没有反悔的余地。
他将走上复仇,或者说,争得权力的道路,正如他的愿望……一切都很圆满,上官青龙满意地闭上眼……
混乱顿时充斥整个战场,被仇恨蒙蔽双眼的云夏疯狂地朝云荒皇赫哲刺去,刚刚还和云荒结盟的上官军霎时与其决裂,因为他们曾经收到过上官青龙的命令,从此后,必将衷心听从上官云夏的指挥!
赫哲在侍卫的掩护下仓皇北逃,而魅王的军队在看到他们的将领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时,军心大乱,节节败退,云夏更是直取魅王首级。形势急转直下……
忽然,自西方传来震耳欲聋的喊杀声,旌旗翻滚,上书大大的“狼”字,裘幻雪站在高高的战车上,手中抱着婴孩儿,前来营救魅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