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浪漫言情长满青苔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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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我是越来越迷恋她了,有时我会想,她根本就是投错了胎,她没有丝毫女孩子的忸怩之气和娇柔造作之态。她豪爽、大度、爱说笑,又像个男人似的圆滑世故,精力充沛,野心勃勃。跟她那副秀气的模样简直太不相配。

后来的戏拍得很顺手,不是因为我按照汪沄的话去做了,而是因为我本来就是个配角,没多少戏,我在剧中也顶多是个道具型人物,走走场,起到推动情节发展的作用就算完事。

后边的戏没有我一场激情戏,我偷乐得不行。

麻烦就出在最后。

那时候,我的戏已全部拍完,天天在“崛起”酒吧跟阿三学手鼓。我学手鼓,一是对它感兴趣;二是想增加一点才艺,累积资本;三则是为了筑一道掩饰天天跟汪沄在一起的保护屏幛。

接到剧组电话时,我正兴高采烈地击鼓。

剧组打电话说让我再到片场一趟,部分戏要补拍。很快的。

告别汪沄,我直接搭车到剧组。到那儿听他们一讲,我又蒙了。

问题还出在那场吻戏上。

原来他们在回放影片时发现了一个明显的失误,我的替身竟然和我穿了颜色明显不同的衣服。这使得整个场景和情节的衔接看起来很不协调,在某种意义上讲是有点儿穿帮了。

导演说要我重拍这场戏。

我心怀忐忑,因为我实在担心我是否能顺利地拍过这场戏。

许杰见我仍然是一幅不冷不淡的模样。可能是因为我上次的做法让他感到很难堪,很没面子。

我换好服装,温习台词片刻,就被导演叫上场去。

争吵,解释,和解,拥抱,……

我在许杰怀里闭上眼睛,尽量不去想汪沄,脸上一幅赴汤蹈火,视死如归,慷慨就义的悲壮神情。

“停!”导演又在喊停。“陶乐然!你怎么面部表情那么僵硬!重来!表情放柔和点儿!”

一次,两次。我甚至急得满头大汗,眼含泪水。

许杰不干了。这也许太刺伤他的自尊。除了我之外,可能还没有一个女性在跟她配戏时拒绝和他接吻的。而我,心理的症结再加上由于上次的尴尬造成的在我们中间流淌的不愉快气氛,戏硬是没法拍下去。

气氛很是压抑,有种黑压压的“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味道。我听见别人在说,“不是有什么心理疾病吧?还是想装纯洁!玉女派掌门人也没她这么大架子。”

我使劲咬紧嘴唇,不让眼泪掉下来。

场面冷了许久,有工作人员催我去换衣间换衣服。

换完衣服后,我心怀忐忑、愧疚的心情站在片场的一个角落处。

片场很静,只有工作人员在来来回回地穿梭着,不知忙些什么。没有人搭理我。

大约过了一个多小时,戏又重新开拍,我没有上场。

我刚才穿过的衣服现在正套在一个身材、发型跟我差不多的女孩子身上,她眉眼飞扬地上场。

我站在那儿一动不动,毫无意识地看他们忙碌,直至他们收工我也不觉。

一阵凉风吹来,我的大脑略略清醒了些。

我想向导演道歉,但片场早已不见了他们的踪影。只有那些打杂的工作人员在忙碌。

我找了好久才找到导演的助手。我对他说我要见李导。

他冷冷地对我说:“李导现在有事,他说你可以走了。”然后扭转身就走。

我再也忍不住了,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般不断滚落,我踉跄转身,落荒而逃。

我失魂落魄地走在车辆来来往往的街道上,像一个失了心魂的孤魂野鬼。

汪沄打过几通电话都被我挂掉了。发短信我连瞧也不瞧。我把手机关掉,继续在街上梦游。

最后我实在累得精疲力竭不想再移脚了,竟糊里糊涂地进了一家24小时营业的酒吧。

服务员问我几位,要点儿什么。

我告诉她就我一人,给我拿两瓶红葡萄酒。

我一杯接一杯的喝,头脑却还是清醒的。我叫服务员再拿两瓶来。

“两瓶?!”服务员一脸听错了话似的表情。

“是的!两瓶!”我口啮清晰地答道。

“好的,两瓶葡萄酒,请稍等。”这次,那服务员没有了一丝惊诧的表情。

这就是社会历炼的好处。在这种场所,她们见识了太多的各种各样的人,任何情形都能让他们很快处变不惊。

不一会儿,酒到了,服务员把瓶子开启后,我倒了满满一杯,一饮而尽。

“陶子?!你怎么在这儿?一个人?”我回过头,看见阿三正从一帮男女中向我走来。他面带讶异,但神情之间却兴奋异常。

“看到你真高兴!怎么啦?一个人在这儿喝酒生闷气。”

“阿三,过来,陪我喝两杯!”我口齿清晰。

“行。别说两杯,只要你高兴,十瓶八瓶都没问题!千金难买美人笑,更何况是喝酒。”他在我对面坐下。

我们连干了几杯红酒。

“陶子,我提个建议,喝葡萄酒没劲,喝点白酒吧?你不能喝我喝,你照喝你的葡萄酒,如何?”

我点头答应。

白酒上来了,我在阿三的劝说下喝了两杯白酒再不肯多喝。既使再潦倒,再想麻醉自己,我还是警惕的,我并不信任阿三。

阿三递过来一支烟。我犹豫了一下接过来,阿三帮我点着了火。

一口气吸进去,我呛了一下,但觉很过瘾。我又连吸了几口,顿觉浑身通泰舒畅。可能那时我正精神不济,那烟竟让我去除杂念,心生一种亢奋之感。

阿三在教我怎样吐烟圈,在吞云吐雾中,我连抽了几根,所有的烦恼都被暂且抛诸脑后。

阿三从身上又取出一包整烟推给我,“这包给你。”

“我不要!”我一下子又推给他,“我不喜抽烟。”

阿三笑:“不喜抽烟没关系,寂寞了,烦恼了,抽一支,什么都忘了。烟是个好东西!改天我再专门送你一包口感好的女士烟。”

我想一想,把烟收在包里。

我们继续喝酒。喝得我舌头都快打结了。

为了避免醉倒,我不再喝酒,开始不停地、一支接一支地抽阿三殷勤递过来的烟。

那是我平生第一次那么放纵我自己。那颓废、糜烂的场景后来让我一想起就痛苦不堪。可当时我没有感觉到任何不好。相反,我沉浸在一阵麻醉的快感中。

阿三说:“陶子,你醉了,我送你回去吧!”

“不!几——几——几点了?”我舌头打着结问。

他看看腕表,“将近清晨了,四点四十五分,差一刻不到五点钟。”

“你——你叫汪——汪沄来——接我!”

“这么晚了,别叫她了,我送你回去!”他过来扶我。我使劲想挣脱他,但他抓我抓得很紧。

我惊恐地大叫,他马上放开我。

“你叫汪——汪沄来!”我坚持。

“要不,咱们再坐会儿?”

“不!”我大叫,“叫——汪沄!你不打,我——我打!”我摸索着想摸包里的手机。

“好好好,你坐好,我打,我打!”

他开始拨电话。

知道汪沄要来,我很安心地坐在那儿等,但一阵倦意渐渐向我袭来。阿三的脸在我面前模糊起来,我又向阿三要烟抽。

后来的事我已不大记得了,隐约还记得当汪沄出现在我面前时,我挣开阿三想跟她走,但被什么绊住了脚差一点儿跌坐在地,同时口吐秽物。

我还记得当时汪沄的脸阴晴不定,她气恼地扔掉仍夹在我手中的烟,大声责问阿三为何让我喝得如此烂醉。

我不记得我是怎样被他们弄回去的。

当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一天后的事了。

当我睁开眼,汪沄正用双手抱着头仰卧在我的身侧,她的眼大而空茫地盯着天花板看,脸上写满倦意。

记忆如流水涓涓向我袭来,我顿时头痛欲裂。

我侧转身,背对着她。

“醒了?”她用力扳我身子,想让我面对她,我死不转身。

她叹口气,趿鞋下床。

“喝点水吧,你看你嘴唇都干得起皮了。”她拿过来一杯凉白开。

我斜探起身接过杯子,一口气喝完。我硬实有点渴了。

她再倒来一杯,我喝过半杯又默递给她,仍不声不响地背朝她躺下。

她坐在床边,唉声叹气了半天,然后用疲惫的声音说,“陶子,你又怎么啦?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吗?非得用这种令人压抑的方式?”

我不答,把身子又向里挪了挪。

过了一阵,我听见她上床的声音。她把她的手伸向我的颈下,欲扶我起身。

“别碰我!”我“霍”的一声坐起,对她大叫。

看到我泪流满面,她似乎吓了一跳,表情呆呆的。“你怎么啦,陶子?”

“汪沄,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我拿手疯狂地在她身上挥舞。

我喊得声嘶力竭。

她用力从背后抱紧我:“安静点儿,陶子!安静点儿!”

我在她怀里痛哭不止。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渐渐安静下来,她仍紧紧地从背后抱着我。

“好点儿吗?”她问,同时拿她的脸安抚地蹭我的脸。

我使劲挣脱她,面对着她,再次发作。我尖着声音叫,“汪沄,我恨你!我恨你一辈子!你毁了我的一生,毁了我所有美好的一切!我的爱情没有了,幸福生活没有了,现在连事业也没有了!”我的声音渐渐变成一种低低的呢喃:“以后,我甚至连梦也不可以做了。”

她抱我的手渐渐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