储秀,储集天下之秀美。
储秀宫,慈禧老佛爷年轻时发迹的地方。
复选留牌子的秀女在与神武门外等候的家人短叙之后,就直接被领至这位于御花园外西侧的储秀宫内安顿住宿,接下来几天,内务府会让宫里的嬷嬷给我们这些中选的秀女们“上课”,教规矩,学礼节,进行统一的系统化培训。
望着头顶匾额上“储秀宫”三个金灿灿的大字,我愣愣地呆看了半宿,三选秀女能有这种留宿宫中的待遇是我先前怎么也想不到的。
我被安排在储秀宫的东配殿,和一名姓兆佳的满洲姑娘同屋,她的父亲是从一品的兵部尚书马尔汉。尚书是一部之长,兵部尚书要是搁到现代的话,就相当于是国防部部长,国家的正部级干部……
不过,等一下。
兆佳……兆佳……我怎么觉得这个名字那么熟呢?
嘶——我到底是在哪儿听到过的呢?我挠挠头,努力回忆着,答案呼之欲出,但偏偏就是差那么临门一脚。
哎,不想了,与其在这里一个人想破头,不如现在就回房去见见那个叫兆佳氏的姑娘,说不定一见面就什么都想起来了。
我走回自己的屋子,正要推门进去,对面西配殿最顶头那间屋子的房门在这时被打开,储秀宫的首领太监刘顺猫着腰从里面走了出来,只见他脸上挂着谄媚的笑,还不时朝着门里的人点头哈腰,半晌才阖上门离开。
想到那间屋子里住的人,我心思一动,转身向刘顺迎去。
“刘公公,请留步。”
刘顺一顿,似是没有料到我的出现,拍马溜须圆满成功后笑意犹存的面容僵了僵,却在转头面对我时即刻恢复了自若的常态:“姑娘有什么要吩咐奴才的?”
刘顺弓着腰,态度卑恭,但怎么看都和方才那股极力奉承讨好的劲儿差远了。
我微微一笑,倒也没觉得有什么可以愤愤不满的。西配殿最顶头那间屋子里住的那位姓钮祜禄的秀女出身世家名门,待遇自然不一般。今天的秀女,说不准就是明天的宠妃,而且有背景雄厚的娘家作后盾,只要长眼睛的当然都知道要去拼命巴结。
你可以说这是做奴才的势利眼,但这也正是做奴才的苦,不察言观色,不见风使舵,在这把奴才不当人的紫禁城里如何才能生存?
“刘公公客气了,能不能借一步说话?”我说。
刘顺没有拒绝,跟着我来到角落。
“秀女们在这储秀宫里的吃穿用度都要靠刘公公打点,有劳刘公公了。”说着,我掏出十两银子塞进刘顺手里。
掂量着手里的白银,刘顺会意地笑了,可嘴上仍是故作犹豫地推拒:“这……”
“我初来乍到,有许多事儿以后还请刘公公多关照。”
我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点到为止。
“那奴才就谢姑娘打赏了。”刘顺躬身谢赏,再装腔作势就没意思了。
“刘公公辛苦,应该的。”
有钱好办事是亘古不变的定律,有时候适当地施些小恩小惠是十分必要的,我不指望刘顺会因为我这十两银子就从此对我像对钮祜禄氏那么马首是瞻,极尽献媚,只求往后我如果有些什么小动作,他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贿赂完了刘顺,我回到自己的屋子,一进门,就见一个长相白净,全身上下透着一种安然恬静气质的女孩端端正正地坐在炕头,她听见我推门的声响,立刻抬起头,怔怔地盯着我看了片刻,尔后腼腆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