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起一个子孙饽饽往嘴里送,这饺子形状的子孙饽饽味道不错,就是做得有些半生不熟,我从早上开始就没吃过什么东西,刚才的长寿面吃下去,还真的开了胃,于是,顺手就又拿了一个送进嘴里,正细细地嚼着,一旁的喜娘突然问:“生不生?”
“生!”我没多想,脱口就回答道。
“哧——”我的话音刚落下,就听十四轻声笑了出来。
我讷讷地看看他,又看看两边侍奉合卺宴的喜娘们,个个脸上都有掩饰不住的笑意,唯独那个问话的喜娘,表情错愕地愣在那儿。
怎么啦?我不解地看着十四,我说了什么笑话了么?
十四低下头,小声地附在我耳边说了些什么,我骤地涨红脸,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原来这个“生”字应当由喜娘代答,而不该是我这个新娘子来说的,我抢了人家喜娘的话,还浑然不觉。
好丢脸啊……我耳根发热,脸蛋通红,把头压得低低的,谁也不敢看,就想着挖个洞,把自己埋了,再也不用见人。
这合卺宴该不会让我给搞砸了吧?我不安地想着,正打算张嘴说些什么来补救,那领头的喜娘走上前一步,笑容满面地接口说道:“福晋金口玉言,爷和福晋夫妻恩爱,早生贵子,福泽延绵……”
喜娘这么一说,我更觉得不好意思了,内务府的喜娘经验丰富,侍奉了那么多回合卺宴,估摸着也是头一次遇到像我这般“积极主动”的新娘子吧。
吃完子孙饽饽,合卺礼成,喜娘们全都退了出去,关上门,洞房里只剩下我和十四两个人。
大红色的龙凤喜烛燃着柔和的光芒,屋子里静静的,十四不说话,我也不敢轻易开口,免得又像刚才那样闹出什么笑话来。头上的貂皮凤冠镂金三层,镶饰着硕大的东珠和宝石,压得我脖子有点僵,十四在想什么呀?难道他准备就这么一动不动地和我对坐一个晚上么?我在心里小小地斗争了一番,最后决定采取行动。
我悄悄地抬眼,偷偷往上探看去,十四的目光正定在我的身上,那双黑亮的眸子饱噙着笑意,然而,他眼睛里的笑并非含情脉脉,而是想笑又不敢笑的那种。
好吧,我承认,一场正正经经的大婚合卺宴被我那么无心一搅和,的确平添了几分喜剧效果,可是我的十四爷呀,我之前又没嫁过人,也不是故意要出糗的,您能不能给我点面子?
十四笑凝着我,我也忘了新娘在新郎面前要娇媚含羞,小鸟依人,不躲也不避,就这么直直地回视他,他看着我,我看着他,忽然间,只听得“扑哧”一声,我们俩同时笑了出来。
望着十四暖暖的笑容,我突然有种心满意足的感觉。谁说只有美人才能一笑倾城,要是十四以后经常这么对我笑,要我下辈子再当洗衣宫女,我也愿意。
十四替我摘下头上的凤冠放到一边,修长的手指将我散落的发丝撩到耳后。“累了?”他问。
“是有一点儿。”我顺势倒进他的怀里,也不管会不会弄花了脸上的脂粉,脸颊贴着他的胸膛,觉得舒心又满足。整整折腾了一天,总算能歇一口气了,想不到嫁人是件体力活儿呢。“不过,我觉得很开心,十四爷呢?”
十四笑了笑,轻轻捏起我的下巴。“还叫十四爷?”
“不叫十四爷,叫什么啊?”我从他怀里抬头,无辜地眨眨眼,装傻充愣。
“叫我的名字。”十四贴在我的耳边低低地说。
“叫名字呀……”眼珠滴溜一转,我唇畔扬起笑。“牛哥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