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当年,主席他老人家还在的时候,总是这么教育兄弟: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主席的谆谆教诲,自然片刻不敢遗忘。于是这三天里,只要一有机会,我就会与琳琳“零距离”地只争朝夕一番。当然,为了响应党的号召,坚决贯彻落实计划生育的基本国策,期间,耗去计生用品无数。可争来争去,朝夕永远只是朝夕,不可能争成万年,终于,还是要走了。
我面无表情地坐在床上,看着琳琳把我的物品,一件件放进包里。在即的离别,反而让衷肠满腔的两人沉默起来,不知如何开口。
“密码是我生日,把它收好,不要掉了。”琳琳率先打沉默,向我递上存折。
“你帮我收着吧,一样的。”我抬手推回。
“不要,你自己收着。”琳琳坚持着把存折塞进我口袋。
“不怕我拿着这么多钱,不‘安全’?”
琳琳的脸,刷一下就红了,撅起小嘴说:“你离我那么远,真想干坏事,我能管住吗?”
“放心啦,一定不会的。”我笑着抱过琳琳。
“哼,嘴巴说不会,心里还不知道怎么想的呢!”小醋坛子扭着身子在怀里拼命地掐我。
“这下放心没有?”我用一个坚定无比的热吻,及时地表明了自己的忠贞。
跟母亲和姐姐道过别,拎着母亲送我的一大包海鲜(干货),我俩在门口拦上辆车就直接前往港城了。
“你抽空去装部电话吧。”车到港城后,我才发现帮林副交完宾馆的押金,身上已经所剩无几。由于这几天基本没什么用钱的地方,所以直到此时方才察觉。赶紧跑去银行取出3000,然后再次把存折递给琳琳。
“不用,上次你给我的那5000还没动呢,我用那笔钱去装就成,这个你自己收好。”我最喜欢琳琳的地方,就是她做什么事都落落大方,进退有度。
“放我身上会乱用的。你帮我攒着,这钱留到以后我们时结婚用,听话。”我的话,不由让琳琳又是羞臊,又是甜蜜,红着脸,任我把存折塞进包里。
“好了,你回去吧,别送了。”和森哥、胖头鱼他们打过招呼,我把琳琳送到路边。
“那你到了给我打电话啊。”琳琳不舍地伏在我肩头。
“恩,乖。放暑假了来看我好不好?”
“不一定,也可能寒假来跟你一起过年,我要隔一段时间就看见你一次,这样,时间会过得快点!”
“好,都听老婆安排!”两人一番郎情妾意,琳琳终于红着眼睛,跳上我帮她拦的车。
站在路边,我计算一番,还是把森哥刚才给我的两条中华拿到香烟店,加点钱(95年的时候,硬中华好象才30左右一盒)换成了10条红塔山。说实话,在当时的部队里,红塔山都还没在干部中普及开来,何况中华,所以给老钱两条中华,真不如4条红塔山效果来得明显。
进门的时候,林副正在厕所里,淅沥哗啦地解着小手。两天没见,我琢磨着见面是该喜气洋洋地说句:“我回来了!”呢,还是该小心翼翼地问候句:“林副,尿完了?”这时,林副甩着手出来了。
“林副,这几天尿得好不好?”
“恩——?昂昂!”林副满脸困惑地望向我,嘴上含糊地应着。其实,我真的只是想问候他这几天睡的好不好。
掏出早已备好的信封,递给林副:“林副,这是我妈妈给您的信,说是感谢您这一路来对我的照顾(谁把谁照顾?)。”
身经百战的林副,轻轻一捻,便已知晓详细内容。他随手把信封塞进兜里,和蔼可亲地拍拍我肩:“啊——咱妈真是太客气了!”
接下来的10多天里,我跟着林副,跋山涉水,不辞辛劳地将浙江各地的名胜古迹,大致游览了一遍。当然,没也忘记在百忙之余,顺路抽出点宝贵的时间,把差事完成。然后,浙江籍的逃兵,便先后返回了部队。
千万别误会,这可不是我和林副的功劳。这趟公差,确切讲,我觉得应该叫做拜访逃兵家庭更为合适。当然拜访的内容嘛,无非就是去各家各户检查检查膳食水平,然后唾沫横飞地说些狗屁不通的大道理,基本就算完事了。至于他们回不回部队,和我们真没啥关系。
不关我们的事,关谁的事?地方政府!没错,各地逃兵之所以能返回部队,最大的压力,正是来自于各地政府。可以这么说,90年代,各地政府,特别是农村,对逃兵家庭的处罚,几乎严厉到了令人咋舌的地步。
首先,是停止对该家庭的一切水电供应。还不回部队?OK!再停止对该家庭所有住宅用地的审批,换句话说,就是你家以后别想造房子了。坚决不回?最后一步就是吊销本人户口。在当时,成为黑人意味着什么,相信不必我废话。
于是,时隔20天后,圆满完成任务的我们,顺利返回部队。多天来的朝夕相处,已经令我和林副产生了兄弟般的阶级友谊。“以后有啥子事,只管来找我嘛!”分手前,林副很江湖地拍着胸脯冲我说道。终于理解,为什么那么多人愿意绞尽脑汁地去当领导身边的一条狗。
走进中队的时候,刚好赶上开饭,我因为手上拎着东西,就没进饭堂。“哟,叶未央回来了哇?”才走到2楼,就遇见了吃饭迟到的十一班副,赶紧从兜里掏出烟,给他点上一根。
这十一班副,也就是铁头的班副,是个有故事的人。和我认识的多数四川爷们一样,十一班副也是个1米7不到的小个子,显得比较短小精悍。当然,话说回来,生活中不可能每个人都长得高大威猛,所以短小归短小,倒也并无不妥。十一班副最主要的故事,其实还是来自于他的那张脸。让我想想,该怎么形容他的脸哈。对,就是那种猛地一看不怎滴,仔细一看,哎呀!我的妈呀!
但值得庆幸的是,我们十一班副,是个极有自知之明的人。他深谙以自己的尊容,想与帅哥二字搭上关系,难度系数着实过大。所以,平时倒也异常消停,鲜有“本帅哥!本帅哥!”之类的扰民行为。
可俗话说得好,爱美之心人之皆有,既然都是人,那么我们十一班副,自然不能例外。想想也是,长得突然又不是他的错,别人,可以忽略我身上的美,可自己,怎能轻言放弃呢?
于是,天使身材,魔鬼脸型的十一班副,便兢兢业业、日复一日地,对隐藏在自己面孔深处的美,开始了耐心而又细致的探索。2年多来,他每天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将脸凑在镜子前,从上到下,从下到上地仔细端详,决不肯放过任何一点蛛丝马迹。他照呀照,照呀照,从1楼照到了4楼,从新兵照成了班副……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就在我们下连队的几天以后,他,发现了一桩石破天惊的秘密!
那天早上,十一班副和往常一样,以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的谨慎,小心翼翼地将自己脸部,反复打量。突然,他激动地拍案而起,满脸兴奋地行至铁头面前,撮着尖嘴问道:“我的额头象不象毛主席的?”
这个发现,从此给铁头带来的无限困扰就是:一旦有空,他面前便挤满了形形**、大大小小的**:“铁头铁头你看,我的P股象刘德华的还是方中信的?”